第一百零五章 誤會加深
還不等她去細細思考一番,門便被強行撞開了。
老王爺本是在休息的,可是卻聽到辛悅匆忙來報,說是冥公子不顧她的勸阻,竟將房門鎖上,自己與昏迷中的公主獨處一室。
男女之間向來都是要遵守男女大防一說的,前些日子讓他照顧公主,那是因為公主重傷,他又身為公主之師,自然是沒有閑話可以說,可是今日不同,這般做法難免會讓人胡思亂想。
才進屋就看見了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老王爺怒火上湧,怒喝道:“你們在幹什麽!”
青天白日的,居然關在屋子裏做出這樣的事來,況且二人一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又是師徒,這副樣子是絕對不可以的。
辛悅後腳跟進了屋子,卻在看到這一幕時忙捂住了嘴,似乎是她多事了,一會兒老王爺走後她可就有得受了。
“爺爺?”阮清歡扯了扯嘴角,什麽叫他們在做什麽?不過就是與師父抱在一起,又不是做什麽出格的事,又瞧見了躲在一邊的辛悅,頓時就明白了。
眼前似有一群烏鴉飛過,滿是黑線,辛悅這丫頭,居然這麽沒事做!
隻是二人還未鬆開,冥世珩也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做得不妥了,便將目光看向了門口逆光而站的老王爺,還有他身後的一群人。
老王爺見他們二人還抱著,簡直是不知羞恥!便上前去,道:“還不鬆開!自小教你的詩書禮儀都扔到哪兒去了?!”
這人一旦誤會了,便很難再說清,他身後的那些人紛紛低了頭,不敢去看。
冥世珩雖不知道究竟是哪兒不對了,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很平常的事,他與她是師徒,況且他又年長她這麽多歲,當做閨女般擁抱安慰又不為過。
但還是鬆開了,與老王爺的視線對上,久久才道:“老王爺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與鳶兒乃是師徒,徒弟受驚師父安慰,這也讓你們有口舌可以說的?莫不是小題大做了吧。”
被他這麽一說,老王爺倒是噎住了,方才他也是衝動了,隻是這個時候叫他怎麽拉得下臉來?門外那麽多人看著,這件事即便有原因,那也不可能堵得了悠悠眾口。
“冥公子,我敬你是歡丫頭的師父,可是你也不要把別人當傻子看,今日一事你可以說是小事,明日若做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是不是也還是不值得一提?”本也不喜歡這個男子,他心中滿意的是容世景,隻是聖旨在他也不得不從,即便是禦承灝,那也比這個隻知道姓氏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好。這會兒見他如此不當一回事,老王爺心中有氣,便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全然忘了這件事若真被坐實了,他的孫女兒也會被牽連。
這個時候阮慕寒也衝了進來,看著隻穿了裏衣的妹妹,又看了看坐在她床邊的冥世珩,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道:“爺爺說得對,這位冥公子,不管你的事如何,隻是如今你要害我妹妹,這便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屋外的其他姨娘們也是眾說紛紜,卻都是在譴責阮清歡的行為不知檢點,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醜事。
就連淮南王也開口了,道:“隻要你在我淮南王府一日,便應該守我淮南王府的規矩,這般對待,就是你的處事方法嗎?!”
看著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模樣,阮清歡隻覺得可笑極了,他們是真的在為她著想麽?怕不是吧,不過是一群以別人的錯處來襯托自己的大度的人,還要在這兒裝什麽老好人?她不屑!
“爺爺,哥哥,還有淮南王,你們又是站在什麽樣的立場上說話?口口聲聲都是在為我聲討,可實際上呢,你們不過是一群不顧別人感受的人罷了!”實在是不能忍,師父對自己是萬般照顧,怎麽能讓他們三言兩語地就給責罵了呢?
像是沒有想到孫女兒會反過來訓斥他們,老王爺氣得火冒三丈,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養你這麽大就是為了和我吵架的麽?!不要以為你是唯一的嫡女老頭子我就不敢打你了!”
這個孫女兒怎麽就胳膊肘往外拐?就不知道他們是在為了她說話麽?老王爺氣得半死。
“嗬,”阮清歡冷笑,終於還是和那些人一樣的,原以為爺爺是和旁人不同的,自從母妃走了,就屬爺爺是最疼她的,以至於她都以為爺爺是真心對她好的,卻不想也不過是因為這個,她是淮南王府唯一的嫡女!淚水像脫了韁的馬兒一般,不住地往下落著,就是這樣的家人!嗬,真好,原來她也不過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若非是隻有她這麽一個孫女兒,隻怕她早死了千百回了吧。深呼吸了一口氣,嘴角輕勾,不屑地道:“我沒有以為這個嫡女有什麽好的,既然你都已經說出來了,那麽今日索性也就說開了,爺爺,從我母妃去世到如今,你對我的好我看得見,也記在心裏,隻是爺爺,日後你也擔不起我一聲爺爺!若非我占了這個嫡女的名頭,又是府中唯一的女子,隻怕你也是不會多瞧我一眼的!”
這些日子究竟都怎麽了,是天要亡她麽?嗬,果然是壞事做多了,報應就來了。
到底是被說中了心思,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當她越長越大,老王爺也是真心疼著的,畢竟怎麽說也是親孫女兒,又是唯一的一個孫女兒,這麽多年了,多多少少也是有親情在的,隻是這親情是建立在她的身份上的,若非如此,他或許真的就不會管這個不學無術的孫女兒。
倒退了幾步,似是有些疲倦,看了看她,想再說些什麽,卻聽得門外有人說話。
“清歡姐姐說得沒錯!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小人,明著一套暗著一套的,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詞,究竟是安得什麽心?!”華南兒也是剛巧來探望她,卻不想在門口就聽見了這樣的事,這一家子還真是不要臉麵,原以為老淮南王是個好的,沒想到竟也是個沒安好心的,真是叫她開了眼界。
昂著頭蔑視了他們,走到阮清歡身旁,看了看她師父,覺得他倆若真有什麽也沒什麽不好的,男才女貌的,多般配啊!隻是瞧他們這副樣子就知道不可能,便道:“清歡姐姐,你沒事吧?”
阮清歡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道:“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心裏溫暖了許多,還好,她還有師父,還有南兒妹妹。
“還不是為了來探望你,清歡姐姐,你這兒可還真夠亂的。”華南兒撇撇嘴,對那些人極為不屑。
見她如此,阮慕寒卻是不能忍的,指著她的鼻梁道:“華姑娘,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分!”
即便是對爺爺也有了不滿,但這個時候他也是不能低頭的,還是得幫著爺爺。
華南兒躲開他的手,好笑地道:“怎麽,說不過我就惱羞成怒了?嗬,清歡姐姐,你這位哥哥還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這丫頭!阮清歡在心裏笑了笑,卻是不好真的就笑出來,隻是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心情好了些。
冥世珩也是同她一樣,淡淡地笑了笑,不做言語。
被她說得如此不堪,阮慕寒惱怒,當即就要去抓了她來打,卻被老王爺攔住了。
“夠了!還嫌不夠丟人是嗎?”老王爺覺得自己被人無視了,心裏不爽快,逮著誰就咬。
阮慕寒冷哼一聲,瞪了她一眼,退到一邊去了。
又對上他們三人,老王爺砸了一件擺放的玩意兒,道:“今日之事本就你的錯,如今你還要在這兒狡辯,阮清歡,你若是不認錯,以後我淮南一族就再沒有你這個孫女兒!”
也是狠下了心,他是利用過這個孫女兒,但也是付出了真心的,這麽多年的細心照顧,難道都是假的麽?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便他再怎麽不對,那也不是她一個小輩可以議論的!
唔,這是要破罐子摔碎啊,阮清歡隻覺得可笑至極,是他利用她在前,辱罵她在後,哪一條都是她占理,難道要她為了全了他們的麵子就委屈了自己麽?絕不可能!冥世翊離開了她,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這個怨不了誰;小七也離開了她,是她的錯,隻怨自己,可是今日的這件事,她並沒有過錯,又憑什麽讓她道歉?辦不到!
“師父,徒兒若是無處可去了,師父可要收留徒兒,”她嬌俏一笑,似乎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見他答應了,便又對著老王爺等人道:“唯有三個字送還,辦不到!”
想讓她認錯?下輩子吧!
華南兒抿嘴輕笑,清歡姐姐果然霸氣。
“逆女,逆女啊!”還不等老王爺發話,淮南王就拂袖離去了,嘴裏是不住地罵著。
老王爺一時沒反應過來,本是以為她會就此求饒的,卻不想竟是這般固執,簡直就是冥頑不靈!
“你再說一遍!”老王爺實在是氣得不輕,大半輩子都沒有今日這麽氣過,這個不孝孫女兒!
阮清歡看了看他,心裏也有不忍,畢竟他也算是對自己好的,隻不過是帶了利用,但是如今的情況卻不允許她心軟,咬了咬下唇,道:“我說,辦不到!”
就非要這麽逼她的麽?先是一個勁兒地數落師父,難道不知那也是等於在打她的臉麽?說師父行為不檢點,還不是在讓別人知道是她阮清歡行為不檢點?這裏是古代,誰都會以為是她不要臉麵的,怎麽就不替她想想?帶著這麽多人奪門而入,不就是想要讓她難堪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說其他的了。
“你,你!”老王爺倒吸了幾口氣,險些倒下去,好在阮慕寒從他背後扶住了他。
將爺爺扶穩後,阮慕寒又忍不住要替他說幾句話了,便道:“妹妹,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知不知道什麽是孝道?將爺爺氣成這個樣子就是你想看到的麽!”
他也是氣不過,在這個府裏,爺爺對妹妹最好,好得令人妒忌,偏偏她還不領情,恩將仇報!
阮清歡眸子黯然,若是可以,她也不想的,隻是他如此不留情麵,她又為何要委屈自己?她也是個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也會有傷心有難過。
“我不想與你爭論,在我的世界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勢必誅之!”她也是累了,這麽多的事纏著她,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卻都不行。
“好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勢必誅之’!阮清歡,你這是要把我氣死麽?!”老王爺氣得不行,又聽見她說出這樣的話,心裏不由傷心,枉費他疼了她一場,到頭來卻是養出了這麽一個白眼狼,心寒自是不用說。
冥世珩本也隻是為自己分辨的,他作為一個帝君,哪裏能容忍別人對他說三道四的,隻是這會兒卻是覺得事情鬧得委實有些大了,但是鳶兒沒有錯,老王爺固然值得同情,但他今日所為之事也的確是不對的,便道:“今日大家都在,不妨說上一說,貴府老王爺對我徒兒的確是好的,隻是往日事不論,若真要說起來,鳶兒母妃一事也與老王爺脫不了幹係,就說今日之事,我與我徒兒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卻被你帶人辱罵,當真以為自己很高尚?我奉勸你一句,見好就收,別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就真的誰也顧不上誰了!”
本是不知道的,施了個小術法便知道當年鳶兒母妃失蹤的真相,不過是老王爺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將她母妃犧牲了罷了。
老王爺大驚失色,當年那件事分明是不會有人知道的,他一個外人又是如何得知的?這會兒也是害怕了,若真的再說下去,隻怕他還要被判罪。
阮清歡與阮慕寒三人聽得糊裏糊塗的,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就扯上了母妃的事?難道說母妃並不是單純的失蹤,而是與爺爺有關?
“不,不是我做的,你,你不要在這兒血口噴人!”老王爺著急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件事情原以為到死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卻不想竟被人說了出來,屋外又還有這麽多人看著,又見阮慕寒他們看著他,便急忙解釋:“你們不要聽他的胡言亂語!這件事和我無關,和我無關!”
當年也是他一時糊塗了,不然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阮清歡自然是相信師父不會說謊的,那麽這件事就必然與他脫不了幹係,心中的一點愧疚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怒道:“若真是與你無關,你又何必這般急著推脫?不是心虛還能是什麽!”
“爺爺,你告訴我,母妃的事真的是你造成的嗎?”阮慕寒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爺爺的樣子像極了做賊心虛。
嗬,這麽多年了,竟是這樣。
“不是我,一定不是我!”老王爺已近瘋魔,胡亂地擺著手,拚命地搖頭,一步步往後退,嘴裏還嚷著:“怎麽會,我沒有想要害她的,是她自己不小心…”
這話一說出口,眾人便什麽都明白了,竟真的是老王爺害死的王妃!
阮慕寒跌坐在地上,一時間忘了作出反應。
“噗——”一聲,阮清歡口吐鮮血,怒火攻心再次暈了過去,倒在冥世珩懷裏。
“鳶兒!”
“清歡姐姐!”
“…”
眾人又是震驚,清歡公主竟被氣吐血了,隻覺得這件事是越來越嚴重了。
而當阮慕寒反應過來的時候,見此情景,早忘了什麽禮數之事,雙拳緊握,就朝門外走去。
而那些有點眼力見的姨娘下人們,紛紛退了出去,各回各的院子了,不敢再待下去,以免他們一個不高興就把怒火遷到她們身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例子,她們也是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