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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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被錢恒肯定了,但成瑤的心裏還有些疙瘩。
白星萌案,成瑤作為代理律師之一,在接案子的時候並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因為徐俊確實故意做虧了資產,少分了財產給對方,他確實不對,法律和道德上都站不住腳。
可如今手頭這個案子,陳晴美是實實在在的小三,這根本沒得洗白。要幫著小三,去找早已傷痕累累的原配要私生子的遺產份額,成瑤內心上也有些過不去。
如果是過去,錢恒代理這種案件,她會根本不加思考地就覺得,誰叫他是毒瘤呢?毒瘤不在乎三觀,不在乎正義和道德,接這種標的額還不錯的案件,再正常不過了。
可隨著和錢恒相處的增多,成瑤卻越發不能把毒瘤兩個字和錢恒劃等號了。雖然錢恒確實算個五毒教教主,但成瑤總覺得,錢恒這位教主大人也並不是不明事理就大開殺戒的人。畢竟能挺身保護自己下屬,能替下屬背黑鍋和罵名的人,就不可能是壞人啊。
可如今錢恒幾乎毫無思想負擔和內心掙紮地就接了陳晴美的案子,成瑤就不知道怎麽替他想理由了……
會不會是從小家境貧寒,過了太多苦日子,所以對錢有著一種病態的信仰?因為這種原生環境,即便往後經濟條件好了,也忍不住對錢有一種囤積癖般的執著?所以隻要有錢的案子,就忍不住想接?
中午同事一起吃飯的時候,成瑤終於忍不住向包銳打聽起來。
“我們錢par,是不是家裏比較困難才來做律師的啊?”
包銳瞪大了眼睛,一臉“你怕不是個傻子吧”的表情看向成瑤:“你不知道我們錢par家裏是我們a市首富?”
成瑤:???
包銳吸了口麵條,歎了口氣:“雖然我們錢par很低調,對外根本沒有宣傳這些事,但在我們君恒,這是公開的秘密啊,你怎麽竟然不知道?成瑤,你是現代人類嗎?”
包銳這麽一說,成瑤才想起來,a市的首富叫錢展,家族產業囊括了從金融信托、房地產到酒店連鎖等方方麵麵。而按照年齡來算,確實差不多能有錢恒這麽大一個兒子,但……
“可我也看過錢展的采訪,他確實有個兒子,但我記得叫錢信啊。”
譚穎湊了過來,用一種“你有所不知”的語氣道:“錢信是我們錢par的哥哥,錢par是錢展如假包換的小兒子啊。”
“……”
成瑤想了想,不信邪地繼續問道:“那他是不是作為小兒子,不太受寵?就你懂的,有錢人家麽,兩個兒子爭奪家產,我們錢par落敗了?父母把未來的資產都交給了大兒子?所以我們錢par被逼無奈,隻能出來做律師賺錢維持自己過去的高消費生活?”
“成瑤,有沒有說過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包銳同情地看著成瑤,“我們錢par才是全家萬眾矚目最受寵的啊,根本不是什麽爭權鬥爭失敗,是我們錢par自己要出來做律師,他哥喜歡藝術,也死活不想接班,但愣是為了成全弟弟,硬著頭皮放棄了藝術去接班了。以前頭發老長了,為了接班哭著剪了。”
“那既然這麽受寵,為什麽宣傳采訪從來不見錢展提及小兒子的?”
“還不是因為錢par剛當律師第一年,就胳膊肘往外拐,收了他嬸嬸的錢,給自己親叔叔來了一個離婚官司,賠的親叔叔幾乎要去街頭要飯了,把自己親爹氣的半死……”
“……”
但……
“等等,律師法不是說了律師代理當事人案件時候不能發生和自己及近親屬利益衝突的事情嗎?他這樣代理嬸嬸正麵剛自己叔叔不違法???”
“民事訴訟中的近親屬包括:配偶、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孫子女、外孫子女。親叔叔不算啊!”包銳喝了口茶,淡然道,“當時他叔叔也提出了這一點申請錢par回避,結果我們錢par就把這司法解釋拍自己親叔叔臉上了。”
“……”
聽起來完全像是錢恒的作風……
行了,既然錢恒當律師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愛好,不是因為錢的問題,那他生冷不忌什麽當事人都接的原因,難道是因為父母婚姻不幸,家庭環境冰冷,導致他對美好的婚姻都產生了仇恨情緒?所以心裏病態,就算是破壞婚姻,背叛婚姻的客戶,他也願意代理?
“那我們錢par的爸媽,是不是不太和?就有錢人家的婚姻,名存實亡那種?”
“沒有啊,兩個人可恩愛了,一起男女混合雙打教訓起錢par不肯接班來一看就是心有靈犀的。”
“……”
“那錢par是不是自己感情上受過什麽創傷?比如他有一個願意為她付出全部的前女友,卻慘遭背叛,變成了綠帽俠,然後不會再愛了?”
“我們錢par,熱愛賺錢,在打敗他爸成為新任首富之前都無心戀愛,保持母胎單身。”
……
成瑤疑惑了,成瑤沉默了,成瑤迷茫了。
所以生活幸福、家境優渥、父母和睦,兄友弟恭,也沒有受過感情刺激的錢恒,到底是怎麽成為一個“毒瘤”的?
包銳似乎看穿了成瑤心中的疑問,他過來人般地拍了拍成瑤的肩:“你這問題,我以前也迷惑過,但現在我想通了,有些人,成為極品,不是因為任何外因,而是因為他天生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是個極品。”包銳說到此處,得意道,“我參照天賦人權給這類人起了個名字,叫天賦極品。你覺得怎麽樣?”
“……”
案子交給包銳和成瑤後,兩個人飯後就一起討論了案情,整理了證據。
成瑤出麵約見了董山的父親,老爺子躺在高級護理病房內,很巧的,成瑤進去拜訪的時候,董敏剛走。兩人並沒有碰麵,但成瑤見到了地方走進電梯的背影。
果然,一走進病房裏,就能看到董山父親桌邊擺放的新鮮水果,蘋果都切好了,橘子也剝好了。看來董敏這人雖然嬌慣,但顯然對爺爺是很孝順的。
成瑤和老爺子做了個自我介紹,也沒說閑話,把陳晴美和肚裏孩子的事說了一遍,請求老爺子幫忙做一個親權鑒定。
但成瑤的心裏,多少有點忐忑,因為顯然,董敏和她爺爺感情看起來不錯,董老爺子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私生子去破壞和董敏之前的親情……
老爺子雖然身體不好,但頭腦還很清明,他很耐心地聽完了一切,沉默了片刻,最終,終於開了口。
他隻問了一句:“是男孩還是女孩?”
成瑤意識到,他指的是陳晴美肚子裏的孩子。
“是個男孩。”
“確定嗎?”
“他們去香港做了性別鑒定。”
董老爺子遲疑了:“這種性別鑒定,準嗎?以前老看過b超也有不準最後男變女的。”
成瑤耐著性子解釋:“香港那邊做的是染色體的鑒定,能清楚的看出有y染色體,確定是男孩。不存在b超這樣可能會不準的事。”
幾乎成瑤的話音剛落,老爺子毫不遲疑就點頭答應了做親權dna的要求:“如果是女孩,就不做了,我有敏敏就夠了,不希望外人來分敏敏的家產,但如果是男孩,畢竟是我們董家的血脈,還是應該認祖歸宗的。”
老頭咳了咳,用力喘了會兒氣,像是在說給成瑤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般繼續道:“我這也是為了敏敏好,我們董家這麽大的產業,以後總要有人接班的,但她對接班沒興趣,對家裏產業也不懂,女孩嘛,最後總要嫁人生娃的,總是女主內男主外,讓她一邊帶孩子一邊還要管理企業,太累了,我不希望她過得壓力這麽大,所以這種事還是交給男丁吧。男孩子,應該承擔起家族責任,肩膀上抗重一點也不心疼。”
“給我看這孩子性別鑒定的報告,確定是男孩我就做這個什麽親權的鑒定。”董老爺子說到這裏,又有一點擔憂,“這種報告會不會被偽造?”
“不會偽造的。”成瑤解釋著,“因為親權鑒定我們需要從y染色體證明是出自同一父係,一旦這孩子不是男孩,不存在y染色體,和您也沒法做親權鑒定。親權鑒定可行的前提就是這孩子是男孩。”
董老爺子想了一會兒,確認道:“也就是說,如果是女孩,我就算同意做這個什麽鑒定,也證明不了她是阿山的孩子?不會來搶敏敏的家產?隻有男孩,如果真是阿山的孩子,才能通過我證明有親緣關係?”
“對。”
董老爺子最後思考了片刻,終於點了頭:“好,那我做。”
作為陳晴美的代理人,成瑤自然對這個結果求之不得,然而她離開看護病房時,內心卻有些唏噓和悵然。
性別就真的這麽重要?明明老頭床前還擺滿了董敏送來的水果,然而在老頭心裏,女孩始終不如男孩。
都8012年了,成瑤不相信董老爺子和董山不知道還有一種叫職業經理人的存在。與其把家族企業交給並不懂經營的血親,不如設立家族信托,保證子孫的生活,同時聘請職業經理人管理企業。
也就是,其實他們董家的子孫,什麽性別都不影響企業的運行和財富的積累。更何況,就算陳晴美的孩子是男孩,也不一定就適合接班啊。誰知道這孩子聰明不聰明,有沒有經商頭腦。
說白了,是男孩就認祖歸宗,以後好接班不讓董敏太累這種話,也不過就是為重男輕女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包銳負責收集其餘證據,而和陳晴美接觸的工作就交給了同為女性的成瑤。
雖然成瑤內心萬般抵觸,但是本著這是工作的心態,在見完董老爺子後,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去見陳晴美,她頓了頓,終於走進了陳晴美的公寓。
雖然在律所時提及董山離世,陳晴美的臉上都是淒婉,然而此時她早已恢複了情緒。
在陽光下,她的臉紅潤明媚,她的神情帶著一種天然的猶如菟絲花般的脆弱,人倒是比之前見時圓了一整圈,一眼看去,便是個無憂無慮生活幸福的孕婦,甚至都有些心寬體胖的意味了。
“所以說因為是男孩,所以董老爺子願意幫我們做親權鑒定?現在是確定答應了對嗎?”
成瑤點了點頭:“是的,你離預產期還有兩個月不到,好好休息。這兩個月裏我們會準備好證據鏈的,你可以放心。”
“不,我現在就要做dna鑒定。”
成瑤在來之前對dna鑒定做了一些功課,對陳晴美的決定十分訝異:“我谘詢過醫生了,孩子還在肚子裏的話,按照你這個月份的大小,隻能做臍帶血dna鑒定,但臍帶血也是一種介入性的手術,是有一定風險導致流產的,還不如等正常到預產期……”
“我等不了那麽久。”陳晴美卻難得十分堅持,“兩個月,足夠蔣文秀轉移財產了,等我生完孩子,能分給我孩子的東西,恐怕已經不剩下什麽了。”
“如果她蓄意轉移財產的話,我們是可以起訴的。”
陳晴美笑了一下,那模樣仍舊嬌美柔弱,隻是說的內容卻冷靜而理智:“成律師,你也知道,很多判決,就算贏了,執行起來也難,如果蔣文秀把錢轉移出國,這些財產,就算判給了我的孩子,我怎麽去收?跨國執行幾乎不可能。既然這樣,那時候再把孩子生下來,我一個單身的女孩子,怎麽去撫養?我怎麽去生活?”
陳晴美說的含蓄,但成瑤已經聽出了她的潛台詞。
如果這孩子不能爭來任何家產,就算是董山的孩子,又有什麽意義?這樣沒有利用價值的孩子,生下來有什麽用?還不是平白拖累還年輕的自己?
曆來小三,能混到男人為了她拋棄妻子甚至甘願淨身出戶的,怎麽可能是真的嬌弱無辜和沒有點能力手腕的?
董山是永遠不會知道了,他心中單純的太陽,號稱隻是為了愛和他在一起的女孩,為了遺產能一分不少的順利到手,連兩個月都等不及,甚至不惜以他寶貝的兒子冒險。
如果董山還活著,如果他真的自以為真愛而選擇了淨身出戶,等待他的還會是陳晴美的笑顏嗎?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真是很可惜,這個道理,很多人不懂。
一整天,成瑤為董山死後的遺產糾紛案跑進跑出,一點也沒閑著,等回到家的時候,錢恒都已經在家裏候著了。
“我餓了。”他坐在沙發上,理直氣壯地看著成瑤。
這都已經八點了!怎麽還沒吃飯?!
成瑤驚訝道:“你沒點外賣嗎?”
“外賣不好吃。”
“要不我叫個好吃點的外賣一起吃吧?”
錢恒不說話,隻盯著成瑤:“你做的好吃。”
“……”
“想吃你做的番茄蛋湯。”
“……”
“就算是這麽簡單的菜,你做的也比別人好吃。”
“……”
“想……”
“不要說了!”成瑤道,“我去買菜!”
套路這玩意,就是明明大家都知道,但還是這麽好用。
錢恒不毒舌的時候,就這麽安安靜靜坐著,即便不說話,這麽看著你,殺傷力都很大,更別說還來這麽多難得的誇讚了。
成瑤悲壯地想,自己在錢恒麵前,恐怕是很難翻身了。
隻是成瑤沒想到,她剛到超市了十分鍾,就接到了錢恒的電話。
“成瑤,你馬上回家。”
“哎?可我隻剛買了點明早的麵包,菜還沒來得及買呢……”
電話裏的錢恒聲音斷斷續續的,他不斷地被什麽事打斷著,語氣裏有些氣喘籲籲,也帶了一點咬牙切齒:“別買了,回來,馬上。”
成瑤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回到家,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錢恒發型微亂黑著臉坐在沙發的一端,而她的媽媽怒目而視坐在沙發的另一端。
“媽?你們怎麽來了?”
成媽媽怒視了成瑤一眼:“這不你前陣子被什麽人肉搜索了,我怕你情緒不穩,問成惜要了你地址,想來看看你,結果呢!”成媽媽指了指坐在另一端的錢恒,“結果就被我看到這個了!”
成瑤:???
“成瑤,我千算萬算,沒想到我的女兒,竟然背著爸爸媽媽偷偷找了個野男人同居了!”
“這位阿姨,說話要負責啊,什麽野男人?”錢恒冷哼一聲,“我叫錢恒,是成瑤的老板。”
聽了這話,成媽媽顯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男朋友就男朋友,竟然還沒膽量承認,還騙我說是你老板!成瑤你自己看看你都是什麽眼光?”
成瑤顫抖道:“真的是老板……”
“嗬,老板?正常下屬誰會傻兮兮和老板租一個房子?白天見了老板,晚上還要見?”
錢恒瞪了眼成瑤:“成瑤,你解釋。”
麵對母親的質疑和老板的施壓,成瑤努力澄清道:“是這樣的,這房子原來一房二租,有點小插曲,後來我們就,就‘友好’地決定一起合租,這之後我才發現是我老板,雖然聽起來很假,但就是真的!”
“行,就算這是真的,但我還是不能相信這是你老板。”
“為什麽啊?”
成媽媽篤定道:“這房子這小區多少租金我能看不出來?你們老板不是律所合夥人嗎?就住這麽便宜的房子?這也太沒有格調了吧!”
“……”
“而且,我不是反對你談戀愛,我是反對婚前同居!能幹出婚前同居這種事的男人,都不是負責的男人!是耍流氓!”
對成媽媽的觀念,錢恒終於沒忍住嗤之以鼻:“現代社會了阿姨,婚前同居反而應該推崇,很多人談戀愛時候風花雪月,但從沒有一起住過,結婚後才發現彼此生活根本沒法磨合,隻能離婚收場,婚前同居試婚,很有必要。”
“你這不就是找借口占女孩兒便宜嗎?”
“什麽叫占便宜?男女平等,婚前同居試婚,大家都有機會及時止損。”
麵對錢恒,成媽媽也較上勁了:“婚前同居,有了婚前性-行-為,還不就是男人占便宜嗎?”她看了眼錢恒,怒意暴漲,“你這是已經占了我們成瑤便宜了吧?”
“性-行-為這種事,男女都可以享受。”錢恒在法庭上那股必勝的勁頭也上來了,他高貴冷豔地瞥了一眼成瑤,“更何況以我的條件,就算按照你說的和成瑤有點什麽,那也是成瑤占我便宜。”
“……”
老板,這種時候,別爭個誰輸誰贏了,先澄清啊!!!
……
成媽媽,作為一個廣場舞風雲領舞;錢恒,作為一個法律圈知名毒瘤,竟然就這樣杠上了……
“成瑤,你這個男朋友,我絕對不同意,絕對不允許進我們老成的家門!想也別想!”
成瑤幾乎都無力了:“媽,這真是我老板……”
成媽媽挑高了眉梢:“你別騙你媽我了,你之前打電話抱怨過,你說你那老板成天就知道奴役壓榨下屬,而且是個業界毒瘤,還說一看就是長期沒有性生活導致壓抑之下變態了,而且沒有道德良知,原則就是信仰錢,什麽客戶都接……”
“媽,不是這樣的……你,你別說了!”成瑤簡直想死,“這真的是我老板啊!!!”
媽……求求你……饒你女兒一條生路吧……
成瑤頂著錢恒的目光,不知道現在以死謝罪還來不來得及,尤其自己那番話,是最初剛進君恒時對錢恒抱有很大敵意和偏見時的吐槽。
成媽媽卻不知道成瑤內心所想,還在說著,而成瑤一邊聽著,心裏的期盼已經從讓自己媽饒自己一條生路降低到賞自己一條全屍了……
“什麽老板,你那個老板,長期這麽壓抑的,相由心生,絕對長得不行,哪裏會有你眼前這個小白臉這麽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成瑤的錯覺,總覺得自己媽媽這句話後,錢恒黑著的臉,竟然陰轉多雲。
成媽媽又瞥了錢恒一眼,對成瑤嘀咕道:“不過賣相確實是挺好的,也難怪你鬼迷心竅。”
錢恒的臉,雖然仍舊冷豔高貴,但有了一些多雲轉晴的跡象。
成瑤已經放棄搶救了:“媽,你再這樣我可能要失業了……”
可惜不論成瑤怎麽解釋論證,成媽媽似乎打定主意不相信成瑤。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今天不給我老實交代了,我今天就……”
成瑤幾乎自暴自棄了:“哎,媽,行吧,這就是我男朋友。”
錢恒:???
成媽媽終於得到滿意回答,才歇了一口氣,她看了錢恒和成瑤一眼:“你倆先坐著,我去個廁所,回來再審你們!”
幾乎是成媽媽一走,錢恒就發難了,他挑了挑眉:“男朋友?”
成瑤就差給錢恒跪下了:“老板,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我說你是老板,我媽說什麽不會信,按照她的性格,我就沒有安寧不能好好工作了,沒準她要住過來監督我。不如順水推舟,反正那個,等董山遺產這個案子結束,董敏肯定是不會再糾纏你了,你的別墅也正好翻修好了,你不是就能搬回你的大別墅了嗎?然後那時候我和我媽說咱倆分手了就完事了。這是我想到的最省心省事的對策了……”
“確實省心省事,也很合理。”錢恒微微一笑,語氣陰陽怪氣,“但我是麵目可憎心理變態的老板啊,我為什麽要幫你啊?”
成瑤頂著滿腦門的冷汗,她急中生智道:“這,這裏麵有點誤會,你在我心目的形象高大到無法企及,正是因為你太優秀太耀眼了,我……我就心生妒忌,心理扭曲之下在家人麵前詆毀了你的形象……”成瑤一邊說一邊看著錢恒的表情,“但你看,即便我這麽詆毀,在你高貴的氣質和出類拔萃的長相麵前,我媽媽也忍不住為你的顏值而折服……”
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錢恒對這樣的吹捧還是相當吃的。他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
成瑤於是趁熱打鐵:“老板,這次你要是能配合下幫我,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你!我願意除了做飯外,還包攬一年裏所有的家務打掃!反正我這個人天生熱愛勞動,打掃衛生,就當是健身減肥了!”
錢恒點了點頭,輕輕笑了:“可以。”
成瑤的如意算盤打的挺好,錢恒很快就會搬走了,她包攬所有的家務活,雖說是一年,但也不會要包攬多久。
可惜她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錢恒答應完,又看了成瑤一眼,笑眯眯地補充道:“但介於我可能很快要搬走了,你之後來我別墅裏負責打掃吧。”
“……”
“我的別墅算上地下室,有四層,400多平,院子還有100多平,光樓上樓下院子裏來回跑幾趟,你的運動量就夠了。你正好想要健身減肥,還挺適合的。”
“……”
“所裏的健身房項目有限,其餘好的大型健身房辦個卡也要幾千吧?”錢恒仍舊在微笑,“一下子為你省了這麽一大筆錢,你也不用太謝我,就找個周末加兩天無薪的班來報答我吧。”
“……”
“接下來的一年裏,好好鍛煉。”
“……”
成媽媽從廁所回來,就發現氣氛有點奇怪,首先自己女兒的表情總覺得像是個苦瓜,綠中帶黃,黃中帶黑,反倒是錢恒,一掃剛才的黑臉,一派神清氣爽。
但不管怎麽說,成瑤終於承認了對方是自己男友,也誠懇地認了錯,同時解釋了兩個人隻是為了省房租而合租,也並沒有發生什麽,成媽媽突擊了下房間,確實發現兩個人涇渭分明,房裏各自歸各自的,沒有什麽可疑之處,這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就到了審問時間。
“瑤瑤啊,小錢是做什麽的啊?”
錢恒剛想開口,成瑤就飛快地截了胡:“他啊,他做工廠流水線的,三班倒,趕上工廠裁員,剛失業呢。”
為了這次假裝男友,成瑤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她心裏不爽,想著反正過陣子就可以和自己媽媽說分手了,因此對錢恒的真實情況也不需要和媽媽交代,麵對錢恒的不滿,成瑤也決定大著膽子無視,抓住這唯一一次機會,盡情詆毀錢恒。
成媽媽果然愣了愣:“那小錢,小錢是什麽學曆啊?學的機械工程這種?所以在做工廠流水線的管理工程師?”
“什麽機械工程啊,他就一中專畢業的,就是流水線上的工人。”
成媽媽噎住了:“看這氣質不像啊……看這臉蛋也是個聰明麵孔,是家境不太好輟學了嗎?要不去上個夜校什麽的?年輕人要上進啊,沒個本科學曆這日子不好混啊。”
“沒啊,媽,他家裏條件上個學還是可以的,他是自己笨,你知道嗎?他以前高中裏外號叫‘烤肉’,為什麽啊?因為他數理化每門課都隻考了六分,考六,考六,所以就叫烤肉了。”成瑤越說越是眉飛色舞,好像說的這不是自己“男朋友”,反而像是喜聞樂見倒了血黴的自己仇敵似的,“他腦子不行,就光臉能看。”
成媽媽麵露難色,老成家雖然比較傳統,不提倡婚前同居,但卻是信奉婚姻戀愛自由的,成瑤找了這麽一個對象,成媽媽也不好出麵阻止,隻能心焦:“那小錢現在失業了怎麽辦啊?”
成瑤不顧錢恒警告的視線,她豪氣地拍了拍胸口:“沒事,媽,我賺的多,我養著他唄。”
“這……”
“現代社會啊,也不再流行女主內男主外這一套了,我挺喜歡我的工作的,也不想為了家庭放棄工作,這不正好,錢恒反正也賺不上錢,以後就他在家給我洗手作羹湯了,你說是吧,錢恒?”
錢恒惡狠狠地盯著成瑤一眼,但想到別墅包年打掃服務,還有成瑤那確實令人食指大動的飯菜,終於咬牙切齒地“嗯”了一聲。
成媽媽心有擔憂,又問了幾句,看時間不早了,才放下帶來的大包小包食物被褥,又叮囑了成瑤幾句,一臉欲言又止地走了。
成媽媽一走,自然到了錢恒秋後算賬的時間。
“成瑤,編排我編排的很開心?”錢恒的聲音陰測測的,“你是準備怎麽養我?”
成瑤咳了咳,她早就想好了借口,此刻一臉義正言辭:“老板,我也是沒辦法啊,你之後搬走了,我正好和我媽說咱倆一拍兩散了,那現在如果把你真實情況告訴我媽,我媽肯定不能對你這麽優秀的未來準女婿放手吧?那還不成天讓我複合?更何況,要把你按照真實的情況說了,你這麽優秀完美,我是瞎了嗎?怎麽會突然和你分手?所以啊,隻有把你說的各方麵不咋的,分手就很合理。”
錢恒冷冷一笑:“那你怎麽沒想過,優秀的我把你甩了,也很合理?”
“……”
“今年年終獎,沒了。”
成瑤一聽錢沒了,徹底炸了:“錢恒!你這是假公濟私!而且這樣操作根本不符合《勞動者保護法》!你作為一個律師,知法犯法!!!”
錢恒卻隻是有恃無恐地笑:“那你大可以辭職,然後去申請勞動仲裁,再告我啊。你看你能贏過我嗎?”
“……”
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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