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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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明天下午,你和我一起去b市。”錢恒觀賞完成瑤姹紫嫣紅的臉,才想起了正事般地開了口,“一個家族信托糾紛案,委托代理合同已經簽好了,因為很多證據材料都需要在b市取證,所以明天直接過去開工。”
成瑤愣了愣,有些意外:“明天?”這麽突然?
錢恒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這個客戶長期不在國內,明天正好臨時有事回國,停留國內的時間也比較短,所以抓緊時間和他溝通下案情。”
“就,就我們倆嗎?”
這次錢恒連頭也沒有抬:“恩,我對你是放心的。”
自己的工作能力原來在錢恒眼裏已經這樣了嗎!成瑤內心有些雀躍,竟然不帶包銳不帶譚穎,隻帶自己也覺得很放心嗎!
“雖然一男一女一起出差確實有點微妙,不過我對你的自控力還是放心的。”
成瑤:???
“和我同住這麽久,你把持的很好。”
等等……
在成瑤目瞪口呆的視線裏,錢恒微微一笑,語重心長道:“繼續保持。你經受住了考驗。”
這一刻,成瑤很想仰天咆哮,錢恒!!你可以放一百萬個心!!!這種方麵!!你根本不需要擔心的!!!!
成瑤氣呼呼地回了房間,為泄憤般,她下了個日本鬼片看了起來。
人有一種趨勢,越是知道不該做什麽事,內心卻越是對什麽事躍躍欲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成瑤其實又膽小又怕鬼,但對鬼片,卻有種作死般獵奇的執著。
抱著抱枕,用被子捂著眼睛,房裏隻開一盞小夜燈,再來一包薯片,在陰森的音效聲裏一邊噶幾噶幾地嚼薯片一邊偷偷摸摸地看鬼片,既害怕又忐忑,還帶了點小激動和小興奮,情緒隨時緊繃,又隨時隨著影片的劇情帶入,又害怕又刺激。
雖說聽起來有點自虐,但往往這麽看完一個鬼片後,都會有一種情緒徹底發泄過後的放鬆——啊!終於!挺過來了!
這種時候,往往渾身舒爽暢快。當然,副作用也是有的,看完鬼片後的當晚,成瑤一般必須整夜開著小夜燈,就著那點暖洋洋的燈光才能安心入睡,她還沒有在看完氣氛恐怖的鬼片後在一抹黑的房裏睡覺的膽量。
可惜今晚有點不平常。
成瑤剛看到在慌宅裏的主角陷入被鬼的狩獵這等最驚悚的情節時,毫無征兆的,房間裏的燈都滅了,一時之間,隻剩下電腦屏幕,發著幽幽的光,然後一個鬼影伴隨著可怖的音效,突如其來地飄了過來,那腐爛的眼眶仿佛盯著屏幕後的成瑤般,與成瑤直直對視了一秒。
成瑤死死用被子捂住了嘴巴,才終於抑製住了自己本可以高亢到媲美女高音的慘叫。
她隻來得及穿上一隻棉拖就趕忙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間,劈裏啪啦把客廳開關都按了,燈卻一個都沒亮,隻有窗外慘白的月光掃進來。
冬天了,大家都睡得早,就連平日裏隔壁樓的燈火也熄的差不多了,隻覺得蕭瑟而無生氣。成瑤想起剛才看的鬼片,竟覺得有一股寒氣順著睡褲的褲管一路蜿蜒鑽了上來。
直到她充滿恐懼瑟瑟發抖了一分鍾,才終於在隔壁幾戶鄰居傳來的咒罵聲中意識過來,這不是鬼上身,這特麽是停電了!
電力局,你是魔鬼嗎?!這是什麽要命的停電時機啊!成瑤內心淚流滿麵,要讓她看完鬼片一個人在漆黑的房間裏入睡,這簡直要了命了!
她望著錢恒的房間天人交戰起來,這種時候,是向錢恒求救呢,還是自己一個人硬抗?
老板和鬼之間?到底誰更可怕?成瑤矛盾了,這兩者,好像不相上下啊……
算了!咬咬牙!豁出去了!錢恒至少是長得比較好看的鬼!
因為停電,錢恒的房裏漆黑一片,成瑤也摸不準他睡了沒有,但現在才九點,成瑤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探頭探腦在錢恒房門口輕聲敲了敲,她壓低聲音喊道:“老板?老板?”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錢par?”
還是沒有人應答。
“錢恒?”
繼續無人反饋。
“這麽早就睡了?老年人嗎?”成瑤一邊嘀咕著,一邊又叫了幾聲,“錢恒錢恒錢恒……”她百無聊賴地喊了好幾遍,突然玩心上頭,插著腰笑起來,她模仿著西遊記裏銀角大王的樣子道,“錢恒,爸爸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這麽一喊,竟然意外地衝淡了很多內心的恐懼感,成瑤於是壯著膽,又學著西遊記裏的演上了。
可就在成瑤演到“孽畜,還不快跪下現行!”的時候,剛才緊閉著毫無反應的門,竟然開了。
錢恒穿著一身睡衣,頂著微微有些亂的頭發,表情冷淡地出現在了門口。
雖然屋子裏是黑的,但借著窗外的月光,仍舊能看清錢恒那張清貴英俊的臉,冷色調的月光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更冷的霜華,他雙手抱胸,頎長的身體微微倚靠著門,微微皺著眉,薄而淡色的嘴唇抿成不好相與的弧度,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成瑤。
如果忽略這視線裏的殺意的話,配著錢恒那張精致的臉蛋,這真的十分花前月下了……
可惜錢恒一開口就戳破了這粉紅的泡泡。
“爸爸?”他盯著成瑤看了片刻,終於冷冷地開了口,“孽畜?”
“……”
雖然長著一張偶像劇男主角的優質臉蛋,但這出演的劇情,眼看著就要比鬼片還鬼片了……
但是難道成瑤會輕易放棄嗎?!
不!!!成功的人,都是不輕易放棄的人!
成瑤立刻換上了一張茫然的臉,眼睛也微微眯起來讓自己顯得很迷茫,她誇張地打了兩個哈欠,麵無表情地轉身就朝自己房門口走去,慢悠悠的,猶如無意識的喪屍一般。
是的,成瑤急中生智想到的辦法,就是裝夢遊!
夢遊嘛,無意識的,大家都理解的,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不用負責任。
成瑤此刻已經背對著錢恒走出了一大段,她內心打著如此如意算盤,眼見著離自己的房門已經很近了。
五米、四米、三米、近了,更近了……
“成瑤,董山案你做的很好,我剛給你多發了一筆獎金,轉你銀行卡了,你收到短信通知了嗎?”
成瑤一下子激靈了,她下意識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哎?沒有啊?你轉我哪個卡裏了?我工資卡是中行的,你是跨行轉賬嗎?而且是五萬以上大額支付吧?因為我聽我銀行的朋友說五萬以下轉賬用的是小額支付係統,晚上也能實時到賬的,現在還沒到賬那就是超過五萬,要順延到下個工作日了,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又能拿到這麽一大筆獎金啊,真是謝謝老板謝謝老板了……”
成瑤見錢眼開興奮地自顧自嘀咕了半天,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臥槽!自己不正在扮演夢遊嗎?!夢遊的人怎麽會馬上清醒地和別人對答如流啊!!!中計了!!!暴露了!!!
此刻成瑤再看向錢恒,果然看到他一臉冷笑地盯著自己。
“清醒了?”
豈止是醒了,是晶晶亮透心涼啊……
但好在成瑤臉皮夠厚,她腆著個臉,假裝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般熱絡道:“老板,你怎麽也在房外麵,還沒睡啊?”
錢恒麵無表情道:“這不是有人叫我一聲讓我答應嗎?”
“……”
錢恒又瞥了成瑤一眼,這次的他竟然沒有再深究,而是轉身準備回房。
成瑤趕緊拉住了錢恒的衣角:“老板!你有沒有發現好像停電了?!哎!這可怎麽辦!這個點,你肯定還要日理萬機辦公的啊!這會不會影響你晚上加班辦公啊?!你的電腦電量還夠用嗎?需不需要我把我電腦借你用?”
不管怎樣,周遭還是黑乎乎的,雖然老板和鬼也差不多可怕,但至少是有溫度的存在……成瑤內心百轉千回,手卻已經為她做出了決定,死死地拉扯住了錢恒。
總之這種時候,隻要不讓自己一個人待著就行,就算是被錢恒訓話也行!
但可能自己的動作幅度太大,錢恒的睡衣又寬鬆,領口開的還大,在成瑤這個動作下,嘩啦,他的整個衣服竟然就這麽被成瑤拉掉了一半,露出了大半個肩膀,還有一側肌肉線條優美的胸口和腰線……
雖然都說非禮勿視,但,哎,成瑤想,你別說,還真挺好看的。
她十分客觀地評價道,要是真做鴨,錢恒這個**,恐怕一晚上一萬都打不住……
成瑤很冷靜,錢恒反應卻大多了,他活像是被流氓非禮了的小姑娘一樣,趕緊拉上了衣服,甚至用手緊緊抓住了本來略微寬鬆的領口,讓脖頸間都絲毫密不透風。
“成瑤,我錯看你了。”
成瑤:???
錢恒怒視成瑤道:“你果然和他們沒有什麽不同,終於按捺不住露出你本來的麵目了。”
等等……
“雖然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麵對我這樣的人,我理解你偶爾的不清醒和衝動,但是請你克製。”
老板,你是不是錯拿了女主的劇本???
成瑤有氣無力地解釋道:“我沒……我真是不小心的……”
錢恒很有理有據:“你剛才盯著我的腰就沒移開過,眼神還很色眯眯的,像是在盤算什麽。”
冤枉啊!!!我隻是在計算你這樣的品相做鴨是個什麽等級啊!!
成瑤還想解釋,然而錢恒隻擺了擺手:“算了,你不要再說了。”他看向成瑤,眼神同情,“我理解的。”
你理解什麽啊?!
“行了,我回房了,我們最好現在不要見麵,我想我的臉和身體對你的刺激會更大。”錢恒一臉大發慈悲,“控製不住的時候,念一念大悲咒,洗個冷水澡。”
要是平時,成瑤絕對爽快地一走了之,讓錢恒知道,什麽叫做不屑一顧。可今天不一樣,今天的成瑤,剛看完鬼片,此刻電還沒來,她一想到要自己一個人待著,都發起抖來了。
不管怎樣,都要挽留住錢恒!把他拖住!讓他陪自己待到來電的那一刻!
於是成瑤又一次一把拉住了錢恒:“老板,我真的有事想和你聊聊!”
錢恒仍舊警覺地捂住領口:“什麽事?”
成瑤硬著頭皮義正言辭道:“我想和你談談關於明天要接的家族信托糾紛!”
“不談。”錢恒言簡意賅,“客廳太冷了,我要回房間。”
“那我跟你回房間談!”
錢恒伸出一隻手攔住了成瑤想要往自己房裏跨的身形:“那還是在客廳談吧。”
成瑤有些不解,客廳此刻是挺冷的,她搓了搓手:“去房裏吧,你房裏沒開地暖嗎?不行的話去我房裏也行,我房裏開了,挺暖和的。”
“不去。”
成瑤憋了憋,最終沒憋住:“你說我一個比你矮一大截的女的,難道去你房裏還能半夜把你怎麽了嗎?你這個防備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成瑤以為這一席話,錢恒總算是會無言以對了,結果他冷哼了一聲,竟然對答如流:“你看過《天龍八部》嗎?”
“嗯???”
“《天龍八部》裏馬夫人和喬峰兩人共處一室,勾引喬峰未遂,結果由愛生恨誣陷喬峰。”
成瑤很茫然:“所以???”
“所以萬一你反咬我一口說我和你共處一室對你意圖不軌,我怎麽說得清?”
“……”
“那,那就在客廳裏聊吧!”
算了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五分鍾。”
“家族信托就算在國內也是比較新鮮的概念,從01年《信托法》實施以來,其實真正去實踐使用的還是少數,直到這兩年,很多富商才有了傳承財富如何讓子孫守住家產的想法。我研究下《信托法》,對其中一些信托的操作不是很明白,比如信托財產的獨立性問題,還有過戶和登記問題,這裏麵涉及到的稅收操作……另外就是關於實際層麵裏,現在國內家族信托和離境信托到底哪個更有優勢?”
雖然半夜和錢恒來研究家族信托是成瑤害怕之下的急中生智,但作為一名家事律師,她此前空餘時確實就曾對《信托法》進行過研究,這些問題倒也不是假的,千真萬確確實都做過功課。
很顯然,對於成瑤能問出這樣的問題,錢恒也有些意外:“你倒確實是做了點研究,一般家族信托確實可以以現金、股權還有房產等等作為信托財產,但因為從委托人到受托人之間的過戶製度,實際操作中依賴非交易過戶的製度,但目前非交易過戶隻限於繼承贈與,信托在辦理非交易過戶時會遇到困境,目前因此國內的信托機構都更傾向采用現金和股票這類。”
……
五分鍾滿了,錢恒沒趕成瑤走。
十分鍾也滿了,錢恒講的還是很投入。
十五分鍾也快到了,錢恒好像越發認真了。
他和成瑤一問一答,成瑤也忘記了自己最初隻是為了拖住錢恒的初衷,一邊連連點頭,一邊認真消化著,間或低頭思考,偶爾打斷發問。
等錢恒解答到成瑤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竟然已經過了快半個小時……
“至於你說的國內信托和離境信托問題,這個我最近也有研究過,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楚,你來我房裏,對照著我之前整理的一些資料講你比較好理解。”
成瑤:???
對於成瑤的愣神,錢恒回頭送了她一個毫不掩飾的白眼:“愣著幹嗎?到房裏來啊,你想讓我在外麵冷死嗎?”
可老板,不是你說的死也不能讓我進你房裏,怕我控製不住自己對你這個那個嘿嘿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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