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難熬的一夜
這時的司空已經在縣令府邸足足發了兩個時辰的脾氣,房間裏的聲響才逐漸平息。房門外跪倒一片,誰也不敢進,最要命的是天都黑透了,司空還不許打撈的人上岸。縣令早已變成了苦瓜臉,還不得不對外編出一套說詞。說這監運總史(指司空)為當地賊寇猖獗勃然大怒,斥責他這縣令沒當好父母官,至百姓與水火,以至於大人憂心,不思茶飯閉門不出。
他也自知慚愧,連夜打撈落水兵士的遺體,好安排其生後事,以告慰兵士的在天之靈。另著大匹人馬追查賊寇下落,勢必要一網打盡決不姑息。這事在百姓間口口相傳數月之久,最後卻也隻是不了了之。
事實上卻是司空為我一人,不息大動幹戈。要不是多人上保,舵主早讓司空拖出去坎了。在眾人的力勸下,又念在救司空有功才饒他不死。說是追查賊寇的兵馬,實則有一半人在下遊搜尋,暗中打探我的蹤跡。
大夫走後我就不停的跟莫離說話,心想怎樣讓他意誌堅定。說著說著就沒話說了,想想認識他也沒兩天,總共也沒說過多少話,可不就是沒的說了嗎。後來我就開始罵他,罵他裝作不認識我,罵他欺負我,不告訴我以前的事。反正就一直說,之後就一直叫他的名字。每隔一會就給他喂些水,或濕濕唇。
可他還是燙的不得了,我真怕把他給燒壞了,急得團團轉。濕毛巾隻能碰沒有傷口的地方,畢竟麵積太小退不了熱。看著他的皮膚越來越紅,我都要瘋了。可是以現在的醫療條件,也沒有好辦法了。又不能碰水,這個天氣又無霜無凍更沒冰箱,我能想到的隻有水,可是這水要怎麽用呢?冷靜!冷靜!相信自己一定會有辦法的!
有辦法了,可以把水包裹起來放在他身上,於是我問了江憐。她說有是有隻是一般人家不常用,那東西叫水囊。於是我們費盡了周折找到了十六個水囊,雖然還是不太夠,總算解了燃眉之急。盡管溫度並沒有明顯的下降,但至少不會再上升。看著困得不行的江憐跟楚應風,我趕緊把他們攆回房間,心裏卻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底還是好人多!
天不知道什麽時候亮的,待我睜開眼時,太陽都出來了。我心裏一陣自責,怎麽就睡覺了!還好我握著的手還是溫熱的,我心下鬆了口氣。摸摸他額頭似乎沒那麽燙了!不過還是一副深度昏迷的樣子,總算闖過了一關,但願會慢慢好起來吧!
“表現不錯,真乖!”我輕觸了下他挺拔的鼻尖,心情好了許多。“快點醒過來吧!”
我起身想找楚應風再去請那位大夫來看看,是不是脫離危險了。昨晚他們陪了我很久,又問了我們倆出了什麽事!我隻好簡單的說個大概,至於我跟莫離的關係我也不知道怎麽說,隻好避開不談,好在他們也沒過多追問。我們也互相介紹了自己,隻是讓我奇怪的是,楚應風的哥哥江憐的夫君,一直沒看見人,許是沒在家吧,別人的家事我也不便多問。
隻是發現說到楚應聲時江憐的臉色就很難看。他們家一共六個人,弟兄倆,江憐,楚夫人,一對雙胞胎小女孩三歲。楚家的格局,中間是廳堂,東廂房兩間一間是江憐夫婦的臥房,一間是客房,莫離睡的就是客房。西廂房兩間,分別是楚應風跟他娘各住一間。我醒來時就是在夫人的房間。
同時我也滿心失落,楚應風就是楚應風,跟夏原一丁點關係也沒有,隻能說長的很像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其它。這讓我難以接受,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稻草,轉瞬卻發現自己手裏一片虛空,什麽都沒有。
幾人都不在房裏,我徑直往外走,卻差點撞上一個人。
“你是誰?”一個身形有些晃蕩的男人問道,眯著他那不大的眼睛死盯著我打量,身上還有一股殘存的酒氣。“怎麽還穿著小憐的衣服?”
我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沒好氣道:“你又是誰?你找憐姐?她不在!”
“唉!我說小娘子還挺橫,你在我家裏還問我是誰!”那人饒有興味的摸著下巴,依然看不見眼珠。
我心裏一驚,瞬間明白了這人是誰,紅著臉尷尬道:“原來是楚公子……”
“你還知道回來!”夫人從灶屋出來沒好氣道。“許姑娘你別理他,整天沒個正行,哪像個成了家的男人!”
我對著夫人幹笑笑,對楚應聲欠了欠身表示歉意。便向夫人走去,心裏一刻也不想在這家夥的眼前待著,可還是沒能逃過他尾隨的目光。江憐滿眼幽怨的看著楚應聲一言不發。一對雙胞胎蹣跚著到她麵前,奶生奶氣的要抱抱。
楚應聲蔑視的撇了她們娘三一眼,命令般的說道:“給我端些熱水進來!”轉身就進房去了。
我心裏一陣厭惡,心想著這種人理都不要理他!誰知沒一會江憐就端著冒熱氣的水送了進去,臉上竟然是無奈與隱忍。
夫人說楚應風已經去請大夫了,看我剛睡著就沒叫我。看著兩個可愛的孫女,夫人竟深深歎了口氣。
“現在應該沒什麽生命危險了。”大夫號著脈道:“不過能不能醒,什麽時候醒還不好說!”
我聽了前半句剛上翹的嘴角瞬間就僵硬了:“什麽意思?難道會變成植物人嗎?”說著我就去查看莫離的頭部。
“沒傷到頭啊!怎麽可能醒不過來!”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可大夫也沒必要騙我,對他又沒好處!
“頭上是沒外傷,可昨晚受了內傷!”
“什麽內傷?我一直在怎麽不知道!”你想急死我嗎?大夫!
“燒壞了,可不就是內傷嗎?”大夫指指自己的腦袋白了我一眼,好似在說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我真是傻眼了,發燒給燒成植物人好像也確有可能!“大夫你再想想辦法?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專業是不可以質疑的,我自知自己剛剛態度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