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夜路
“前輩，你能不能說的直接點，我聽著很費勁！”
“哎呀，遊魂一般都有自己的記憶，有些會疊加受體的記憶行成新的人生曲線，這是最理想的一種本受合一。也有的連接不上受體的記憶，卻被受體禁錮，苦不堪言！還有就是錯隔，兩個人不是不能相遇，就是年齡相去甚遠，還有可能根本沒和那個人同一世。”靈算子轉頭麵向我：“丫頭你是哪種？”
“我？”我遲鈍道：“第二種吧……”
我算不算是個特例呢？我要不要跟靈算子和盤托出？
“是第二種，那就不奇怪了，喜歡你的人，是喜歡受體原魂那個人。丫頭，看樣子你會找到你的緣份，還會如願出嫁！隻是苦了那小子了，還把你當成原來那個人！”靈算子思慮著又道：“丫頭，你這樣可不好，既然他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你就不要騙他了，害他傷心對你又沒有好處，對不對！”
“我沒有騙他！”我滿是介意，不由得提高聲音辯解。“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相信這種直覺！從第一眼就存在孰知的感覺！”
“那我就搞不懂了……”靈算子伸了個懶腰，向後仰倒在台階上。
樹影被太陽無限拉長的影子，延伸至莫離離去的路口，心頭開始升騰起一股淡淡的想念，不禁望向他遠去的方向，好似還能看到他沒有走遠的身影一般。可是隻看到空落落的孤徑伸向遙遠的地方。
“我去雪珍國就能得到受體的記憶嗎？”我看著天邊搖搖下墜的太陽問靈算子。
“反正你會如願，至於是怎樣的途徑，我能說一定是在雪珍國，但是這是我知道的唯一可能！”靈算子說著撐著坐了起來：“反正我是肯定會去雪珍國，現在就等著你決定什麽時候走！”
“前輩要解開的秘密是什麽？”
我好奇道。
“我十歲之前一直是自由自在的小乞丐，雖然偶爾被欺負，但總得來說還是開心多過煩惱，或許那時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煩惱。突然一天好事從天而將，來了一群穿著奇特的人，住在破敗的廟宇內，每日熬粥蒸饃發放給乞丐，消息一出十麵八方的乞丐都往破廟趕。我足足在那白吃白喝三個月之久，吃飽倒地就睡三個月沒敢離開一步，那會能占得一席之地，簡直比繁華鬧市的商鋪還金貴。我覺得那日子過下去，全國的乞丐恐怕都會聚集過來。
而且跟我差不多的小乞丐也越來越多，我每天吃飽睡足，還能跟他們撒歡消食，簡直就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好日子。我就是到現在還覺著那就是個夢，雖然並不是什麽好夢，因為夢醒了隻剩我一人……”
“發生了什麽？怎麽就剩你一個人？”我驚奇，這個故事聽著就那麽的不可思意，匪夷所思。“這是一個陰謀對不對？”
“也不是就剩我一個，是所有十歲以下的小乞丐隻剩我一個！”靈算子說著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我聽見一陣咕咕聲。“天不早了，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還不回？”
“哎呀，都讓前輩你給耽擱了，等我一個時辰的腳程到鎮上，天都黑透了，這可怎麽辦！我還沒獨自走過夜路……”我看著太陽消失的天邊，有些惆悵。
“為了你的安全，丫頭把銀子都留給我吧！”靈算子竊笑道。
“前輩……”我忽得站起，即焦急又氣憤，更覺無助！
“好了好了，我順道送到一程！”
“太好了！” 我一陣高興，總算不用一個人走那麽長的夜路。“前輩也去鎮上？”
“有錢了當然得到鎮上去花了，難倒留著給廟裏添香油不成！”靈算子說著向我平伸出手來：“丫頭，不是前輩我信不過你，你還是把銀子付了吧，我好安心帶你走近道，大半個時辰就能把你送到！”
“前輩，你可要省著點花！”我肉疼的扣著錢袋，想想我這可是在挪用公款，可是又無可奈何，隻得點出十兩銀子，一把捧放到靈算子手裏，他趕緊把拐夾到腋下，雙手來接，然後一邊點數一邊往袖袋裏放。我心說，是不是該每錠咬一下才更像那麽回事。
“走吧！”靈算子敲擊著地麵在前麵開路，我緊跟上。
“前輩你這樣花錢怎麽行，你就沒想過過正常人的生過嗎？”
“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又怎麽可能過正常的生活！”
“前輩，到底那些著裝奇怪的人是什麽人？”我接上之前的話題道。
“你猜！”
“難道是雪珍國人？”我全憑直覺猜測道。
“恩！”靈算子應道。
“為什麽？他們有什麽目的？後來發生什麽事？”
“到底怎麽回事我也說不清楚，隻覺得那天飯後昏昏欲睡，等我醒來，發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們整整一百個大大小小的乞丐，最大的不超過十歲，最小的由跟我一樣大的孩子抱著，大概隻有幾個月大。周圍是一片花叢，那種花很香很香，讓人忍不住想要聞，越聞越想聞，然後就跟著那種味道，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裏，眼前也越來越模糊，隻看見前一個人的影子，就覺得要一直跟著前一個人走，就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到好像過了一輩子……”
我聽著靈算子怪誕又離奇的經曆，走在他領的羊腸小徑上，心裏恐懼感油然而生，夜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一個明眼人還不如一個瞎子走的穩妥，一腳深一腳潛的緊緊跟上，生怕拉下一步，就隻剩我一個人在這無邊的黑暗裏，兩邊的草叢裏時不時傳出悉悉欶欶的聲音，更是讓我頭皮發麻。而靈算子詭異的經曆還在敘述著，我又不得不強逼著自己聽下去，還得認真的聽下去，他的經曆，也許我也要去麵對！這麽一想更是讓自己覺得身後的黑暗中暗藏著無數的秘密正在一點點靠近。
“當我意識清醒睜開眼時，隻覺得看到了柔和又有穿透力的聖潔之光，如兩顆夜明珠，溫潤光亮，然後視線茫白一片，感覺又入夢境，身體沉沉浮浮，搖擺不定，如在波濤裏，卻又沒有水的觸感，我懷疑自己之前清醒的感覺是不是一種錯覺，為什麽睜開眼閉上眼都是夢境一般……就是現在我的眼前也是光亮的白，並不是你們認為的瞎子的世界一片漆黑……”
“那你什麽時候恢複正常感覺的？”我縮了縮身子，感到無比的寒意，夜是微涼，可是靈算子的話更是冒著寒氣。
“什麽時候？也許幾年，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時辰，天知道，那是多久的時間！反正我感覺不出來，沒有饑餓，沒有痛覺，沒有任何感覺，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現在想想那就是靈魂脫體了，也許那一刻我就死了，隻是我自己不知道。當我在出現知覺時，眼前依然是耀眼的白色，我當時並不知道自己是這樣一種方式瞎了，一直以為周圍就是這樣的環境……
我感覺全身無力，心裏卻有一種焦急的渴望，離開的渴望，於是我向著一個方向爬去，不停的爬，爬的磨破了衣服磨破了皮，鑽心的疼，我知道自己還活著，更加不放棄的向前爬，實在爬不動了就趴著歇會，然後接著再爬，然後漸漸地所以的感覺都回來了，又渴又餓又困又累，還感覺到太陽曬在身上的熱量，我揪起一把草到眼前，能聞到青翠之氣，卻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前輩……”我哆嗦著聲音有些發顫。“還有多久才到？”
“不要著急嗎？才一半而以！”靈算子不急不緩道。
也難怪在靈算子眼睛哪分什麽白天晚上，一切習以為常，是我自己太緊張才覺得前路漫漫。
“其實我跟你一樣……”靈算子突然的停頓讓我大氣不敢喘一下。“也進了個易受體！但是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當我累的暈死過去，再醒來時睡在一張床上，我感覺有人進來，然後我的腦海就出現了一個畫麵，那就是慘不忍睹的一個人趴在慌野裏，衣服破成條，臉色蒼白僵硬，與死人無疑！我感到心跳突然加快，好像不受我自己控製一般，雖然我對這種畫麵也有些畏懼抵觸，但是我在乞丐堆裏長大，見死人是常有的事，也並不會給我太大的影響。
可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顯然不是我的反應，直到我每見一個人都發生一次，我才明白，這種感覺其實不是我的，是每一個遇見我的人的感覺！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我能看到這種畫麵。後來我問救我的人，才知道我是在雪珍國的邊界上被他救回來的，我看到的是他發現我時的畫麵。我才知道自己的身體樣子已經全部不對……”
“從小孩變成大人了？”我猜測。
“也沒變成大人，大概是十二三歲的年紀，樣子完全陌生，我也不知道是怎麽碰上這個易受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