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偏院
我是一臉窘迫,本來就鼻子不通,這下喘氣就更費勁了。
司空伸手覆上我的額頭,不禁皺眉,不滿的收回手:“躺下吧,說不定等下會有一堆人來看你,你還是養養精神吧!”
“你還是饒了我吧……”我無力的垂倒。
“你現在的地位可不在我之下,還是好好享受吧!”司空幸災樂禍道:“而且你最好表現的精神百倍,否則我保證她們一天要來看你三遍!”
“你覺得我精神的起來嗎?”我無助道:“每個人來一趟,我這一天就消停不了,還來三趟!我都不要活了!還有我這嗓子,一聽就不像沒事的樣!”
司空說是這樣說,可那些個夫人小姐來的時候,他完全不像說的那麽回事,豔春一在門口通報,他就讓我閉眼裝睡,更不讓別人看我的臉,弄的浩浩蕩蕩一屋子女人,悻悻而歸。到了傍晚我感覺稍微好了點,至少已經退燒了,再不退的話,我可真的能把藥碗給摔了,每次都喝那麽大一碗濃稠巨苦的中藥,真是對人心智的莫大摧殘!我以後一定保證不讓自己再生病,這裏沒有西藥,中成藥也少,多半是以那藥湯為主。
“我想出去走走……”我對司空說。感覺自己睡得渾身都僵硬了。
“的確該出去露露臉了,不然我爹都該來看你了!”司空別有用心道。
“我想去外麵,我們去河邊走走吧!”
“走遠的話,你行不行?” 司空有些擔心。
“那還是不去了吧!”我看著司空的臉,想起不能讓他出門。
司空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我們晚點去好了,先到園子裏走走,省得你明天又不得消停!”
“嗯!”我應道。
出了門口外麵的酷熱絲毫沒有因為太陽的離去而那麽快消退,但是偶爾能有陣微風吹過,雖然也是溫熱的,但是夏天的風總是那麽的難能可貴,有總比沒有強。
司空拉著我一路不知道要往哪裏,我問他他也不說,隻是不緊不慢的走著。然後在一處偏院的門口停住。
我依稀聞到一絲甜甜的花香,似有若無,可能因為我鼻塞的原因。
司空站在門口久久,目光深邃的望向院內。
“我們要進去嗎?”我看著玉石小路的縫隙裏雜草一撮撮,給人一種荒無的感覺,但是那苔蘚斑駁雜草點綴的小徑,依然能看出曾經的輝煌。司空的狀態也有些奇怪。
司空不說話卻移步向內走去,拉著我走到花香的源頭,整個院內靠著院牆的地方種滿了白色薔薇花,我聞到的正是薔薇的花香,現在明顯的濃重很多!白色花朵墜掛枝頭,一些零散凋落的花瓣落於地上,有些已經枯黃卷邊,就像這無人打理的院落的蕭條。有些剛剛凋零,還是那般純白幹淨,花香縈繞讓我覺得感冒好了很多!
“喜歡嗎?”司空偏頭看我:“你喜歡白色的花對不對?”
我沒有回答,但是他說的是對的,隻是我不知道許暮邪在這一點上也是一樣的,我不知道我跟她還有多少相同之處,我又怎麽知道她曾經氣憤時拿了把剪刀剪掉了房門前的那株茶花上所以的花朵,隻因它們夾雜著其它色彩。我倒是沒有她那份痛恨。
“為什麽這院裏隻種這一種花?府裏其它的地方都不種薔薇。”我奇怪道。
“因為我爹不喜歡白色,而我娘跟你一樣最喜歡白色,特別是白色的花,最愛就是這薔薇花,久開不敗,可以陪她數月之久!”司空幽幽的失落道,可見往事總有無盡的憂傷。
“這是你娘住的地方!也太偏僻了吧!”我多少有些驚訝。
“我娘性子冷傲,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與人打交道,所以她自己願意住在這裏。”司空淡漠道。
“這裏為什麽都沒人打掃?”既然是司空的娘,這處住所理應有人打擊才對,司空怎麽也放任不管。
“我娘生前從來不讓人碰她的東西,包括我爹也一樣,但卻唯獨對我例外……”司空的目光飄遠:“所以她走後這裏的一切都沒人動過,除了我每年會來打掃一兩次,沒有其他的人進過這個門。我爹這麽多年也不曾來過一次!”
對於司空元梁,這的確符合他的作風,沒有哪個女人能牽扯他分毫情緒。他眼裏的女人更像是一件必須品,不但要有,而且要多,至於維係他們關係的紐帶就是金錢地位和威脅!沒有人能逃得掉。
“你爹是不是從來沒愛過你娘?”我突然之間生出這種念頭。
“事實上是我娘從來沒愛過我爹,我爹這一輩子女人無數,卻從不被情困擾,因為他從來不會對女人動真感情,所以他自以為這一世都可以在女人堆裏遊刃有餘!可是卻碰上了我娘,一個清冷孤傲的藝妓!我爹從來不承認愛過任何人,包括我娘,卻總是忍不住跑到這裏,卻又在門口徘徊,久久不肯離去,我娘在我三歲那年,一天突然撫琴不止,直到琴弦斷盡,最後用斷弦勒住自己的脖子,活活把自己勒死!連一滴眼淚都沒流。”
“為什麽?”我震驚,有太多的不解。
“其實我娘才是這世上最無情的人,我爹從來就沒有真正得到過她,我娘臨終前留下血書,屍體都不讓我爹碰一下,我爹居然照做了!”
我無法理解司空的話,也不敢相信司空元梁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麵,簡直就像在說太陽從西邊升起一般令人難以置信。雖然不懂司空到底想要表達什麽!不過我卻聽出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而這個故事似乎又要在我們身上重演!
“她跟我爹的相遇就是一個悲劇……”
“如果讓你替你爹再選擇一次,你會怎麽做?”其實我想說如果我們在重複著這樣一個悲劇,你是否有可能放手讓我離開。
“你想說什麽……”司空警惕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們永遠都不會像他們,永遠不會!”
司空一臉寒霜,我似乎感覺到他的顫抖。而他的眼中卻是決絕!我知道自己多說無意,這兩天也學乖了,盡量不跟他起正麵衝突,以免引火燒身,吃虧的隻能是我!
那天我們在那裏待了很久很久,卻是相對無言!
三天之後的深夜,白俏俏出現在司空的房門前,我已經住隔壁的房間,我以養胎為由把他拒之門外,他無言以對,隻好回了自己房間。
“譯則開門……”白俏俏拍著司空的房門,拍的很大聲很粗魯,也很急躁:“譯則開門!”
我聽見門輕微的吱呀聲,確沒聽見司空說一句話。
兩人走近房內,我隻覺得白俏俏的喘息聲特別重,就跟我感冒時鼻塞不通時的喘息聲差不多,有一種沉重的感覺。
“這是兩顆解藥,你們一人一顆!”白俏俏輕咳了聲又道:“還有把剩下的殘紅丸還給我!”
“還你?”司空鄙夷,隨即笑出聲道:“好啊,既然你要求這樣,那再好不過了!”
“譯則……你……你不會的……不會的……” 白俏俏的聲音顫抖起來!
“你既然敢回來,肯定想過要給
我個交代吧?不如你說來聽聽!”司空的聲音聽起來輕鬆愉快。
我此時已經走到了司空門外,但是我卻沒打算要進去,隻想完整的看這出戲完這出戲。
“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她,我隻是想讓她離開你!真的,若是我真想要她的命,跟本就是易如反掌!哪會讓她安然無恙的跟你在一起!”白俏俏虛弱的說,她穿著一身簡潔的淺紫色勁裝,很有些英姿颯爽之感,隻是人顯得很是倦怠,即不像嫵媚柔聲的她,又不像謹慎幹練的她,白俏俏似乎出了什麽狀況,我覺得她的額上有細密的汗珠。
“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司空冷淡的看著她。
“我要見老爺……”白俏俏說著就轉過了身。
“這件事爹已經不管了,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你若是不想放過我,我說的再多又有什麽用?”白俏俏絕望的嗤笑著,目光貪戀的盯著司空:“不過你不會如願的,你終會為傷我而自傷!”
“你有手段我知道,不如你今天都用在我身上好了,反正現在也沒別人?”司空無比殘忍的說道。
白俏俏還是笑,止不住的流淚嗤笑,一臉痛苦的看著司空,欲進卻遠。
“你要的東西在這,來拿!”司空亮出殘紅丸,詭異的笑看著白俏俏。
白俏俏一臉的恐懼,仍然鬼使神差的向司空走去,完全是身不由己到無法抗拒。
她到司空麵前時,司空突然一把將她攬近身邊,邪魅的一笑道:“乖,張嘴!”
白俏俏全然愣在當場,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兩人目光相接,白俏俏的眼睛有多少心酸苦楚,有多少甜蜜與糾葛都滿溢而出。
司空咬掉瓶塞,一手捏著白俏俏的嘴,將藥丸倒了進去,白俏俏絲毫不做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