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尾聲1
此刻如同靈魂重疊前見星流瞳時的感覺，奇異，玄妙，亦真亦假，幻化莫測。周遭無垠廣闊的空間裏金光流溢，星茫時而匯聚時而飄散，聚散之間如蝶般舞動，又似風起雲湧，更像大浪淘沙。時而嫵媚，時而大氣磅礴，沒有規律沒有定性，每一秒都變幻出令人震驚的形態，如美妙樂章律動出華彩的別樣天地，是我們不曾見過，無從感受，想像不了的一個世界。
我們似乎飄浮在無極之中，不下百萬的大軍如同世間的一粒塵埃，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記。
一切終究超出了可控的範圍，代價沒時間容我去想。其實想不想結果都一樣，畢竟犧牲這麽多人，是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這樣其實也好，我便沒有時間去遺憾，遺憾那份我此刻依舊不甘心放手的感情。隻希望上天允許我下一世繼續努力，給我們一個結果，不要讓我再與莫離錯失。這場經過千年沉積的感情，難道就這樣跟隨著我的生命，一起化為烏有了嗎?!我多不想在下一次輪回裏丟失記憶，可一切能由我決定嗎？我不敢保證這樣的穿越還會在下一世重來，我不敢保證我還有機會再與他相遇。
就這樣吧，終究放不放得下都結束了，隻是那十年之約，逃不過一場失望，一段痛楚留積在心！即便是你傷心我也再不會知道.……
我釋放著星流瞳的無限能量，超控這股力量的卻不是覆滅之念，而是感化之念。攝魂滅魄星流瞳的源聚力本是淩駕與覆滅，我強行逆改源聚力的結果無疑是自取滅亡！問題的可怕還遠不在此，而是百萬之眾是我心念無法涵蓋的。我拋開一切繁雜思緒，靜心思索著，既然做了選擇就不能半途而廢。於是我傾其所能，燃燒著星流瞳的鼎盛能量，與之一同燃燒的還有我的生命力。
我輕輕婉轉而悠遠的吟唱與述說，灌輸著人性對美好與生俱來的渴望，持久的堅守和不懈的追尋！即使在這最後的時刻，我還是要對自己說，不放手，帶這信念去下一世，我能做的就隻有堅守，不強求結果的執拗到底！
我用空靈，明晰，純淨，透徹的聲音澆灌，洗滌著這些人根深蒂固的仇恨與怨念：“願你們相信這世間除了恨，還有更多的東西值得我們去追尋，頭頂的一片藍天，身上沐浴的陽光，腳下的一方淨土！……心中的善念，眼中的溫柔，手中緊握著的命運！一切隻因我們為愛而活，隻有愛能給我們幸福的能力！.……我希望你們重歸太陽之下，卻不想你們用恨用殺戮用掠奪的方式，去宣泄心底的仇恨，你們仇恨了幾千年，可知道那個假象敵以化為一捧塵土？鮮血和生命掠奪的同樣包括你們.……
執著如塵，是徒勞的無功而返。
執著如淵，是漸入死亡的沿線。
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人與白雲棲，月照花影移，紅塵如夢醉一場。試問如何洗去人間落寞心，去聽吧，再看是曲醉人還是人醉曲。
悠然，隨心，隨性，隨緣。
明知道總有一日，所有的悲歡都將離我而去，我仍然竭力搜集那些美麗糾纏著的回憶。
凡事太盡，則緣分勢必早盡。
執著如淚，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飛散。
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起潮落，浮浮沉沉方為太平。
緣來天注定，緣去人自奪。
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佛也曾如我們這般天真。
這是一個婆娑世界，婆娑既遺憾，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不會體會快樂。
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世事無相，為何人要執著，？不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那些所追求的，得之，我幸，不得便是我命。
古曲，求心，求情，求知音。沒把心放平也就沒有必要去傾聽了。
老子說，上善若水。其實心亦如水，方能見融萬物。
烽火燒，幾時了。冠翎夢，故裏情。碧落上，黃泉下。千山雪，月光瀉。等待伊，相思情。寒衣調，一闕歌，唱不盡情絲萬縷，柔腸千結。是今生相伴，或來世再惜？淡褪了的記憶，消散了的芬芳。
離佛一尺即是魔，離魔一尺即是佛。何謂佛光普照？隻因為也照到了魔的領地。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清歡共，紫陌紅塵相逢；望蒼穹，掠眼繁華誰懂。
大肚能容，容世間難容之事；開口常笑，笑天下可笑之人。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世人嗟歎知音難覓，其實難覓的不是知音，而是一顆平靜淡然且自得於世事的心，隻願今生隨月共舞，邀月共眠。
幽冥路，忘川河，奈何橋前歎奈何
縱然是七海連天也會幹涸枯竭。縱然是雲荒萬裏也會分崩離析。這世間的種種生離死別，來了又去猶如潮汐。
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
世已桑田，心未滄海。
開到荼蘼花事了，塵緣盡，知多少……
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樹一菩提一土一如來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淨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生如夏花般絢麗，死如秋葉般靜美。逝去的人永載史冊，而我們卻活著仰望他們當年的輝煌。生生的輪回，世世的錯過，僅此而已。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卻是無聲遣流年，英雄空塚凋去多少紅顏。往昔憶盡無新篇，故園難再留眷戀。
浮生如此，別多會少，不如莫遇。
佛曰：紅塵十丈卻困眾生芸芸，仁心雖小也容我佛慈悲。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則冰融，冰融則火滅。故此佛曰不可說。
塵世之繁蕪，人性之醜惡，愛恨之糾纏，今生前世，不過浮生一夢，夢盡緣散，再無牽掛之理，再無念想之事。
流雲千丈堪醉臥，是誰月下獨酌。浮生誰能一笑過，明滅樓台上燈火。
傾我一生一世念，來如飛花散似煙。
山河一諾，遍踏阡陌，未見浮生能幾何。
緣來則去，緣聚則散.……
彼年豆蔻，誰許誰地老天荒。今朝弱冠，我笑我海枯石爛……
生生世世的輪回，滄海變成桑田，你在誰身旁……
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和合，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此去經年，悲歡離合變，轉瞬滄海桑田。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清歡共，紫陌紅塵相逢；望蒼穹，掠眼繁華誰懂。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釋尊，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如何無我無相，無欲無求……
一首靜心咒出現在我的腦海，我繼而將至反複唱誦：觀音菩薩妙難酬
，清淨莊嚴累劫修，浩浩紅蓮安足下，彎彎秋月鎖眉頭，瓶中甘露常遍灑，手裏楊枝不計秋，千處祈求千處應，苦海常作度人舟，觀音大士悉號圓通，十二大願誓弘深，苦海渡迷津，救苦尋聲……
整整三天，雪珍國的天空不分晝夜，不見日月星辰，風不入，雨不侵！完全與世間隔絕，如同處在宇宙某個渺小的異度空間一般。
整整三天，我的上眼皮沒有觸碰過一次下眼皮，我知道我已將自己生命耗盡，再也沒有力氣站立，再也沒有氣息去發出聲音。這三天受到召喚的雪珍國子民全部聚集，不言一臉神往的出現，拉著他的人正是司空。司空不受星流瞳的眸光製控，卻受到淨化之聲滌蕩，一路走來如同在沼澤中前行，步履維艱！百萬大軍連同百姓全數以我為中心點聚集，司空拽著神誌受牽的不言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才穿過人群來到塔下。司空死活拖著不言，是在告訴我他們放了不言？司空在塔下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摸索到了上來的階梯，踩一腳滑兩下，艱難的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而來。
當司空站在我的身後時，我的大限已到。司空摸索的指尖觸及我的後背，順著我的肩頭到手臂，最後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到些許溫度，以往司空的手都是微涼的，此刻卻是溫熱的。我突然明白，是我的體溫在消逝！
為什麽最後站在我身邊的人是司空，為什麽？
我的雙眼釋放盡最後一絲光茫，所有意識瞬間抽離身體，倒下的那一瞬間我的腦海隻剩莫離的笑臉，永恒不變的笑臉.……
當意識重回身體，我緩緩醒來，眼前卻是一片黑暗，難道這是在輪回裏嗎？這是暗黑地獄？沒等我多想，耳邊的聲音在告訴我，我並沒有離開。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太好了！！你醒了！！……總算沒事了！!”不言喜極而泣，伸手將我扶坐起。
“譯則.……舅舅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霜留白痛苦壓抑的聲音就在我耳邊，他離我很近，就在我手邊 。
“我還沒死？！”我驚訝又不解道。
不言沒回答，身體顫動的厲害，他是在點頭嗎？
“暮邪.……”司空虛弱的聲音傳來，氣若遊絲般微弱：“暮邪.……”
我皺眉，坐著並沒有動。司空怎麽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陛下.……他支撐不了多久了！！”霜留白哽咽著，難掩的傷心盡在其中：“他都是為了陛下才會……”
“舅……舅.……”司空阻止，不讓霜留白說下去。“舅舅.……記得……答應過.……我的事！！！”
“出什麽事了？！”我一把抓住不言的胳膊：“他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清醒過來時你們兩個人就這樣了！”不言支支吾吾。
“他是拿自己的命換了陛下的命，他的心思陛下難道還不懂？！……沒有時間了！陛下!!”霜留白焦急又痛心，聲音一下子變得沙啞。
我木然的轉向司空的方向，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麽變成了這樣?我不知道我是該傷心還是該開心。我覺得心裏麻木的沒有知覺，我以為我會開心，可是為什麽會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痛感？！這不可能，我是恨他的，我應該恨他，我是太開心了嗎？開心過頭了，難免傷感，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
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拉到另一隻手的掌心。那是司空的手，我能分辨得出來，原來我竟記得他手心的觸感。司空將我的手握緊，我沒有往回縮，就靜默的讓他握著我的手。
“用我的生命成全你要的幸福.……”
我的心瞬間堵死了，我知道對他的恨已放下，就在剛剛的感化中，自我放下是這場感化之念的開端，於是我放下了，我甚至願意放任他去尋取自由，隻是我覺得自己不會有機會去做，可現在我有機會去做，司空卻剝奪了這份權利。
這是回光返照嗎？他說了一個完整的句子，中間的氣息沒有斷開。
“我要放手了！你會開心嗎？”司空的聲音好平靜，平靜的讓我有種他根本什麽事都沒有的錯覺。
我說不出話來，一句個字也吐不出來，我的喉嚨似火在燒，燒灼的烈焰向著全身蔓延。我不知道司空此刻的表情，他會是痛苦的？還是釋然了？
司空顫抖著將我的手向前拉著，最後落在一片冰涼濕滑的肌膚上，那是司空的臉頰。他的淚涼如冰，浸濕了我的手背。我心頭的執拗再也無力抵抗，盡管我不願承認，可他到底還是入了我的心，在那裏占得一席之地，並不是我不麵對，不承認就不存在，終究無法再騙自己了！
我輕輕回握住司空的手，他立即將我抓的更緊，他的力道是虛浮的，沒有實質的力量，可他努力的緊握，不管不顧，傾其所有！
“暮邪記住我愛你……”司空的手瞬間無力的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