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賭博愛情

  “不想去的話，就不去吧。”


  電話那邊的爾言初說著。若千音靠在沙發上，懶懶散散的樣子像極了一個虛脫了的涉途女子，柔軟無骨，合著雙眼，世界就此安靜了下來。


  “你知道的，沒有回絕的餘地。”若千音有些疲倦。


  那邊的爾言初笑了笑，然後說道：“小豬，你忘了，曾經你告訴我，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也有很多事情，心不由己。”


  若千音沒有說話，隻是睜開了眼眸，看著吊頂的天花板，水晶吊燈迷幻了她的雙眸，讓她有些理不清楚思緒。


  她從不勉強自己做一些不隨心的事情，如今，身在異地，由不得自己。可是在帝江，她學會了勉強自己，也學會了忍讓別人。


  “我不想待在帝江。”若千音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帶著猶豫。


  爾言初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椅上，靜靜地靠著椅背，靜靜地低思。


  “可我走不出帝江。”若千音苦笑了一下，就像嘲弄可悲的自己一般。


  “小豬，你變了。”爾言初說著，隨後便是一聲低歎，空氣頓時凝結在一塊，然後糾結在一起，和氧氣一道被分解。


  若千音睜著雙眼，在胃裏消化爾言初的話，卻有些不大明白爾言初所指的變是什麽。


  自己有所改變是很正常的，自己有所感覺，更何況是周邊的人。可是這樣的自己，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呢？

  若千音坐直了身，探向魚缸，看三個小家夥自由地來回，心中的那一絲羨慕和惆悵又襲了上來。


  “言初，這樣的我是好，還是不好？”


  爾言初站起了身，端了桌上的酒杯，走向陽台，嘴角含笑。


  “怎麽說呢？”爾言初推開了玻璃門，一陣夜風竄了進來，有些涼意，卻讓他清醒了一些，“這樣的你，比一開始要快樂一些，可是我不知道的，卻更多了。”


  若千音微詫：“我什麽都告訴了你的，言初…”


  她還是有些猶豫的。隻要她的話裏帶了尾音，表示她的話還有轉變的空間和餘地。


  爾言初輕笑。這個小豬，會說謊，表示有心事了。


  “他們一定讓你學會了很多。”爾言初感歎。


  若千音咬緊了唇角。伸手拿過桌上的怡寶，微仰頭，清涼入口，再入胃，疲憊清醒了許些。


  爾言初微微歎氣：“每到這個時候，你總是習慣沉默。韓少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你嗎？”


  “想必是習慣了的。”不待若千音說話，爾言初便自問自答。隨後他迎風而立，想起那一抹愁，那一抹不舍的傷。


  若千音站立在落地窗前，俯視江都的繁華。或者自己的身在十三樓，心卻飛不了那麽高，那麽遠。


  怕，飛得越高，摔得越痛。


  “你和她好好地談過了嗎？”若千音幽幽開口。她內疚的，是不能分擔他的愁。


  爾言初仰頭飲盡杯中白酒，握杯的手落下時，神色有些迷離，似乎沒有方向，也沒有定點，隻是失落地在黑暗中找尋一處空白。


  “談得再多，也還是不會有結果。”爾言初忽然一笑，“今天，我忽然想要放棄了…”


  若千音一怔。他的口中，說出“放棄”兩個字？


  爾言初仰望灰黑的夜空，深吸一口氣：“我不敢用真心賭一份沒有未來的愛情，萬一我輸了，怕自己再也沒有了真心去找尋比她更適合我的人…”


  在那一瞬間，若千音忽然明白一個道理：愛情就好比一場賭博，要麽滿載而歸，要麽滿盤皆輸。太多時候，愛情以失敗告終，隻是因為很多人輸不起。


  “我希望小豬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轍。”爾言初語重心長。


  他對她的好，隻是純粹地心疼與憐愛。在若千音的身上，他看到太多自己所沒有的東西，這樣一個堅韌的女孩子，總是莫名地讓他心痛。她就像是一個瓷娃娃，不能飛卻渴望更多的自由，這恰是他爾言初身在商場，想要追求卻換不來的。


  爾言初的心裏，即使沒有了那個女孩，也還是會留著足夠大的空間給電話那端的那隻小豬。念著她難得的笑容，他總算得了一些安慰。


  若千音重重地應了一聲。


  夜已深，今晚，注定無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