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降臨不幸
好痛，感覺快要死掉了…韓少寅想要睜開眼睛，但是任憑他怎麽努力，眼皮就像是灌鉛了一般，怎麽都抬不起來。
耳邊有人在哭…姐姐，對不起，賴賴，對不起，又讓你們擔心了…別哭，我沒事的，隻是好累，好想看看你們，可是我怎麽了，怎麽起不來…
好溫暖的手，好熟悉的感覺…韓少寅心底有一個聲音說著，就像小豬在握著我的手一樣…不不不，小豬不會回來的。如果看到我這個樣子，她一定會傷心的，我多想給她幸福，不想看到她哭，即使我那麽渴望她陪在我的身邊…
“韓少…韓少…”
是誰在喊我的名字？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越來越近，卻又越來越遠，他聽不出來是誰的聲音。
“醒醒，韓少…韓少…”聲音透著手心的溫度傳來。
不是姐姐，不是賴賴，到底是誰？怎麽那麽像小豬的聲音，手心的溫度也那麽相像…小豬，是我在想你了嗎，幻想你此刻就陪在我的身邊，用最溫柔的聲音呼喚著我…
小豬，我好想你，好想好想見到你…
頭部傳達的痛感讓他不禁皺眉，然後耳邊的聲音開始變得忙碌起來，手被鬆開，那個呼喚聲音也消失了，韓少寅開始在一個人的黑暗中慌張起來——小豬，你在哪裏，我想見你，想見你…
“醫生，我弟弟他是不是要醒了？”韓禦靈問道。
“病人的意識在增強，慢慢地就會醒過來。”醫生翻看著韓少寅的眼睛，稍稍放心地說道。
圍在病床邊的眾人不覺欣喜。若千音再度握住韓少寅的手，枕著自己的臉，眼淚不住地打轉：“韓少…”
又是那個聲音，手心的溫度也是一樣的，小豬，是你嗎？韓少寅拚命地在黑暗中奔跑，尋找出口，想見小豬的心情又強烈了好幾分，他有感覺，小豬就在他的身邊，那個聲音就是小豬的。
若千音感覺韓少寅的手指動了動，她驚喜過望：“韓少，你醒醒，韓少…”
在眾人的期待中，韓少寅慢慢睜開了眼睛，而後猛地坐起來，睜大了眼睛看向坐在床邊的若千音：
“我聽到聲音了，姐姐，小豬是不是在這裏？”
所有驚喜的聲音頓時消失。原本握著他的手的若千音手一鬆，韓少寅的手鬆落在床上。
手被放開，熟悉的溫暖消失了，熟悉的聲音消失了，韓少寅慌了，不住地在床邊摸索：“姐姐，你告訴我，小豬是不是在這裏，我剛剛聽到她的聲音了，她是不是躲起來了？姐姐，快點開燈幫我找小豬…”
所有的驚喜被打入萬丈深淵，若千音慢慢起身，伸出手顫抖著在他眼前晃了晃，韓少寅卻沒有絲毫反應，她頓住了。
韓少寅的手在空中驚慌地摸索，然後碰到了一隻纖細的手臂，觸上的瞬間，韓少寅又驚又喜又慌，慢慢地順著胳膊向下摸索，然後與那隻熟悉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溫度讓他全身一顫。
“小豬…”韓少寅猛地將若千音擁入懷中，緊緊地擁住，眼淚滑落下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小豬，我好想你，你跑到哪裏去了，我好想你…”
若千音把臉埋進他的肩窩，伸手環住他，悲喜交加。而站在一邊的韓禦靈、賴文旭等人都忍不住落淚。
“小豬，你不會再走了，對不對？”韓少寅害怕地說著，猛地，他驚覺到了什麽，將若千音推出懷抱，不敢相信地伸手，卻怎麽也看不到那張最想見到的臉。他驚恐地將雙手放在自己的眼前，卻仍舊一片黑暗。
“為什麽會這樣…我看不見你，小豬，我看不到你了…為什麽…”韓少寅囁嚅著，隨即想要下床，被若千音等人攔住。
“韓少，你冷靜點。”若千音握著他的手，忍住眼淚，“我在你身邊，會一直陪著你，你別怕…”
“我害怕，我當然害怕！”韓少寅的情緒一下子失控了，“你知道我有多麽想要見到你嗎，現在你明明就在我的身邊，我卻見不到你，怎麽能不怕？我看不到你的臉，如果你哭了，我看不到，就連你的笑容，我也看不到！如果不能感受你的悲喜，我的愛有何意義！”
如果不能感受你的悲喜，我的愛有何意義…若千音的心被猛烈地撕扯著，像是有誰在撕裂她的心一般。旁人早已泣不成聲。
若千音堅定地抓住他的手，撫著自己的臉，眼淚打濕了他的手，韓少寅猛然冷靜下來，轉向若千音方向。若千音帶著哭聲道：
“沒有眼睛，你還有手，還有耳朵，還有懷抱，你連我的呼吸都一清二楚，就算你看不到我，隻要我在你的身邊，你也一定會感受到我，因為我之於你是生命般的存在。”
韓少寅的眼淚打濕了床單，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在這麽殘忍的時候，小豬不在他的身邊，他會怎麽樣。
唇與唇的觸感讓韓少寅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再一次告訴他一切都不是假的。轉了一大圈，回到了生命的起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輕易地感受到，這種幸福總是先苦後甜。
醫生說這種失明，可能是暫時性的，但也有可能是終身的。所有人都慢慢接受了這種結果。
韓少寅頭部的傷已經趨於康複，身體其他部位都沒有不適，他提出出院，院方也同意了。
出院的那天，康璟華來了，來的時候已經恢複到原來的樣子，清清麗麗的大小姐，整個人也徹底變了樣。
“韓少…”康璟華站在韓少寅的麵前。看到他微笑的樣子，康璟華總是想哭。這次失明，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是韓少寅卻沒有絲毫怪她的意思，反而寬容地對她微笑，沒有絲毫芥蒂的，連同之前的不快也一起忘記了。
“謝謝你來看我，我今天出院。”韓少寅尋著她發聲的方向看去。
“恩，我知道。”康璟華咬著唇角，深吸一口氣看著他，“我已經答應了我舅舅去澳大利亞留學，明天就出發。”
“路上小心，在那邊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澳大利亞現在是冬天吧，記得帶冬衣。”韓少寅覺得康璟華縱然有錯，也是情況所逼。康錦天為愛而狂，作為女兒的康璟華不可避免地受他的影響。如今一切都豁朗開朗，執拗於過去，隻會讓自己過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