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神奇墨水
木晨兒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微笑道:“你不覺得,一個人逛,更加自由,更加無拘無束,更加有趣麽?”
她是想著發財大計的,帶著他多礙事呀!
百裏奕韞聳聳肩說:“我從前一直在皇宮,並不熟悉宮外的情況。而且……”他抿了抿唇,帶有幾分怪不好意思說,“我不會花錢。”
“嗬嗬……”木晨兒禁不住嗬嗬大笑,終於找到一個比自己對銀子更腦殘的人了。
百裏奕韞不爽地瞪了她一眼。
木晨兒忽而一臉友好地拍著他的肩膀,陰損笑道:“沒關係,我帶你花,我教你花。”
百裏奕韞眯起眼盯了一下她陰損的樣子,忽地微笑道:“嗯,陛下說,你會好好照顧我的,所以,我到瑄王府的時候,什麽都沒帶,包括錢。”
木晨兒死死盯了他一眼,再抓起他的手,陰險笑道:“沒關係,你不是帶了一雙手嗎?打個手印,胤親王三個字,應該值幾個錢。”
“……”百裏奕韞滿臉黑線盯著她。
木晨兒把百裏奕韞帶到小店裏,她把一疊白紙擱在他跟前,再把一張寫好的告示放在旁邊說:“你身為皇子,字一定寫得不錯,給我按照上邊的抄寫一百份。”
一百份!百裏奕韞瞪大眼睛看向她。
木晨兒看了看他驚異的表情,忙點點頭說:“嗯,抄寫完畢之後,我給你吃個午餐,然後就帶上這一百份傳單到大街上派給經過的路人。記著,主要目標是那些衣著光鮮,而且一看上就知道是吃飽飯撐著的人。”
百裏奕韞半沉著臉說:“你不是帶我去花錢嗎?怎麽一個勁讓我幹活?”
木晨兒搖搖頭,語重心長說:“要花錢,首先得掙錢。隻有融入社會,你才知道花出去的每一分錢的價值是多少。”她再捏了捏他的手臂說,“嘖嘖嘖……瞧你常年在宮中養尊處優,這身子骨多孱弱,若再不鍛煉一下,你恐怕就要一命嗚呼了。”
“……”百裏奕韞冷白了她一眼——別以為多吃了幾年飯,就在這胡說八道。
木晨兒擺出一臉懇切的樣子說:“你現在已經不在宮中,要感受宮外的生活,首先得幹活,接地氣,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知道嗎?”
“嗯。”百裏奕韞點點頭,拿起毛筆說,“給我磨墨吧。”
木晨兒忙搖搖頭說:“我要幹別的事情,磨墨這事,你自己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許依賴別人。”
百裏奕韞瞪了她一眼,拿起石墨,連忙一臉嫌惡說道:“這麽差的墨,怎麽可以寫字呢?”
“我能寫,別人能寫,你為什麽不能寫?”木晨兒微微笑問,“你是要告訴我,你不如人嗎?”
激將法!百裏奕韞咬牙切齒盯了她一眼,隻好強忍滿心的不滿,磨墨抄寫。
木晨兒過去指點了一下正在忙上忙下裝修的工匠,再折回櫃台前看了看百裏奕韞小聲提醒:“待會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可能會過來,他們都是笑麵虎,你可得小心點哦。”
百裏奕韞停下手上的動作,好奇問道:“那誰是好誰是壞?”
木晨兒拿起另一支毛筆,一邊抄寫一邊說:“是好是壞怎能憑人說?要自己看,用心看。別人所處的位置和處境不同,與你所看到的肯定不一樣。交朋友貴乎心,不能因為別人的看法亦步亦趨。”
“皇嫂,這話真的是你說的嗎?”百裏奕韞試探問道。
木晨兒扭頭白了他一眼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百裏奕韞抿唇笑笑道:“我隻是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是吧?”木晨兒眯起眼衝他微微一笑,再旋即拉下臉來,冷聲道,“那還不趕緊抄!”
百裏奕韞努了努嘴繼續抄寫,頓了一會兒,他邊寫邊問:“皇嫂你既然想做善事,為什麽隻跟一些大商賈、大權貴來往,而不是開一些恩惠平民的店,例如贈醫施藥,收留無家可歸的人之類的。”
“……”木晨兒汗顏——你還真以為我開善堂?姐我現在要夾帶私逃!
木晨兒旋即勾起一抹荼毒小孩的絢爛親切笑容,不以為然笑笑道:“我一個人贈醫施藥有什麽用呢?能救得了多少人?甚至還會被人說我作秀。真正能幫助他們的,不是我,而是他們自己。平民要解決問題,首先要清楚一個道理,他們到底有多想解決問題,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
百裏奕韞迷惑扭頭看她。
木晨兒抿唇笑笑道:“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知識是改變命運的重要途徑,若真要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首先得提高他們的素質。他們遇到困難的時候,救濟是應該的,但最重要的是教會他們如何靠自己活下去,而不是讓他們依賴誰活下去。懂嗎?看你一個小屁孩也不懂這些。”
這些都是以前在課堂上學的,難得有用,拿來搪塞一些這小鬼的嘴巴。
百裏奕韞冷白了她一眼——不要老把我當小孩子好嗎?
頓了一會兒,他再咧起嘴角笑笑道:“皇嫂,你說得很有道理,我記住了。”
木晨兒低頭看了看紙上的字眼,迷惑低念:“咦……你寫的字,我怎麽好像見過?”
她指了指紙上的“示”字,他所寫的“示”字是沒有勾的,很特別,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我一定見過它的。”木晨兒撅起眉頭低念,可就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百裏奕韞衝她笑笑,沒有說話。
午後,木晨兒就拽著百裏奕韞到街上發傳單了。
百裏奕韞扭頭瞥了一眼躲在屋簷下的無恥人兒,她把他帶過來,自己卻躲來。
“別愣著,趕緊發傳單!”木晨兒用絲帕捂著臉叫喊,沒辦法,誰讓自己有那麽一點知名度了,一個不小心被圍觀就不好了。
“……”百裏奕韞死死盯了她一眼,再拿一張紙遮臉,一手發傳單,還好,初初到宮外,不認識多少人。
木晨兒扭頭看了一眼天上猛烈的太陽,一邊吐氣一邊扇凉,無意瞅見經過的鍾逸軒。
“表哥!”她喊了一聲,快步跑過去把他攔截下來。
百裏奕韞聽到聲音,眯起眼,扭頭盯去。
鍾逸軒隨手把折扇打開,遮住撒落在她臉上的陽光,淺笑問道:“怎的,故意在這等我嗎?”
“把手伸出來。”木晨兒狡黠笑道。
鍾逸軒淺笑,把手伸給她。
“一、二、三……七。”木晨兒把七個銅板放到他手心上,再仰起臉微笑說,“暫時給你七個銅板,你這七天屬於我的了,記得隨傳隨到。”
鍾逸軒看了一眼手心的銅板,再把它握起來,淺笑問道:“我是答應陪你,可沒有允許你利用我掙錢。”
“表哥好聰明。”木晨兒嘿嘿狡黠笑道,“誰讓你的知名度那麽高呢?若我的賞龜大會沒有你,天下的文人墨客都會很寂寞的。以表哥你的精打細算,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不好好撈一筆呢?”
鍾逸軒低想了一會兒,淺笑道:“好吧,那天我一定到。”
“yes!”木晨兒激動笑了聲,忙把百裏奕韞揪過來,從他手裏拿了好幾張傳單塞到鍾逸軒手裏說,“麻煩表哥順便帶給你的同僚官員朋友看看。”
鍾逸軒低頭看了一眼,再挑起眼眸看向她說:“你可真的一點都不含糊。”
木晨兒理所當然笑道:“方便你我嘛,好好合作。”
鍾逸軒握著手上的紙,淺笑道:“今晚我有個詩文大會,你陪我出席。否則,甭想我出席你的賞龜大會。”
“喂……”木晨兒輕聲低念,“我是什麽水平,你知道的。”
鍾逸軒淺笑道:“你隻要坐在我身旁,一句話都不用說。這個交易如何?”
木晨兒低想了一會兒,再點點頭說:“好,成交。”
鍾逸軒淺笑,看了一眼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百裏奕韞,再轉向木晨兒笑道:“今晚打扮得漂亮一點,可別丟我臉。”
說罷,他就大步向前走去了。
“小鬼……”木晨兒拽著百裏奕韞的胳膊,狡黠笑道,“暫時不用派了,回去抄寫吧,明天帶你到泰恒樓好好吃一頓!”
百裏奕韞不爽掙開她的手責問:“你為什麽答應跟他去詩文大會呢?你怎能與他一起出席宴會呢?”
木晨兒迷惑地眨了眨眼眸,再理所當然笑道:“你沒聽說嗎?是詩——文——大——會。若到上邊稍作宣傳一下,效果肯定比你在這派傳單好多了,文人的嘴巴可厲害了。這叫適當的交際應酬,商機都是這樣來的。走!”
她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扭頭看了一眼鍾逸軒離開的方向,再看一眼百裏奕韞,然後看了看手裏的紙張,再抓住百裏奕韞問:“是你?”
百裏奕韞納悶地皺了一下眉頭。
木晨兒盯著他問:“當日在宮中,給我扔紙條的,是你?”
“嘻嘻……”百裏奕韞縮起脖子笑道,“你終於發現了。”
“百裏騅指使你的?”木晨兒試探問道。
“回去咯!”百裏奕韞掙開她的手,連忙開溜。
“小間諜。”木晨兒不爽嘀咕,心頭忽地多了一絲暖意。
回到小店,就看見在這駐足的充王黨,他們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賞龜大會的事情。
木晨兒走過去一看,他們還各自拽了一隻大小不一的烏龜過來,嚷嚷著要怎樣把自己的歸訓練成神龜。
站在櫃台前的百裏奕韞盯著小聲說大聲笑的他們,恨恨在心裏默念:“一群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不幹正事,隻懂玩弄縮頭烏龜!”
他再盯了一眼木晨兒——這個女人最無恥,一整天拋頭露麵就算了,還跟一群不懷好意的男人小聲說大聲笑,毫無貴婦形象,不知廉恥。
良久,木晨兒突然收到了百裏奕韞派人送過來的字條,她往小店張望了一下,才知道他真的已經不在這了。
她打開紙條看了看,上邊寫著:皇嫂,我在慶豐酒樓發現了一隻神龜,你趕緊到二號廂房來,否則神龜就跑了。
“神龜?”木晨兒迷惑低念了聲,既然跟賞龜大會有關係,直接跟錢掛鉤,那就不能淡定了。
木晨兒連忙趕到慶豐酒樓二號廂房,她把門一推,微笑問道:“神龜在哪裏……”
話音未落,她就怔住了,沒看到百裏奕韞,卻看到若不凡和穆乃遺在裏邊,兩人警惕而凶冷的目光冷冷盯來。
若不凡站起來冷盯著她問:“你到這幹什麽?”
“我……”木晨兒霎時說不上話來,隱約瞧見若不凡眼裏的殺意,她心下咯噔顫跳了一下。
“皇嫂,你怎跑這來呢?”隨後傳來百裏奕韞的聲音。
木晨兒機械扭頭看去。
百裏奕韞跑進來嬉笑道:“不是讓你到一號廂房嗎?”他扭頭往裏邊看了看,瞧見穆乃遺和若不凡,微愣,旋即微笑道,“使節和二皇兄都在。”他旋即拉下來,白了木晨兒一眼問,“你是來看神龜的還是敘舊?”
木晨兒瞅了瞅那邊暗藏殺意的目光,再轉向百裏奕韞說:“你不是讓我到二號廂房嗎?”
“一號。”百裏奕韞無辜反駁。
“明明是……”木晨兒再次打開紙條一看,頓時傻住了,這剛才明明寫著“二”字,怎麽突然變成“一”了呢?
難道真的看錯呢?
百裏奕韞指了指上邊“一”字,微笑道:“我都說一號嘛!”
木晨兒輕扯嘴角衝那兩人笑笑,抱歉說道:“不好意思,真的弄錯了,你們繼續,不打擾了。”
說罷,她忙拽著百裏奕韞走退出去,利索地關上門。
她心下多了一絲怯慌,若不凡的殺意,她能理解,至於穆乃遺……
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是從前那個文質彬彬、溫婉爾雅的人,涙氣,他的眼裏有涙氣。
他倆在房間裏幹什麽呢?
百裏奕韞把木晨兒拽到一號廂房裏,拉著她走到窗邊,指向下邊的天井說:“你看,神龜在那裏!”
木晨兒收回思緒探眸看下去,看見天井的木盤裏窩著一隻大海龜,這下可淡定不了了。
“好大的一隻龜呀!”木晨兒跑到天井禁不住驚歎一聲,“小孩子可以在上邊睡覺了!”
百裏奕韞理所當然點點頭說:“當然,這是我的發現的。我們現在要幹嘛呢?”
“雖然沒有錢,但還是必須趕緊把它抱回去!”木晨兒理所當然說。
百裏奕韞滿臉黑線問道:“偷?”
木晨兒白了他一眼,語重心長說:“小鬼,你怎麽可以有這麽可恥的想法呢?”
“……”百裏奕韞汗顏——沒錢還要抱,那還不是偷嗎?
木晨兒指了指他的手說:“你趕緊到外麵打個手印,然後想辦法把它弄回去。”
“……”百裏奕韞無語。
木晨兒邊走邊說:“你還是個小孩,而且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小孩,絕對不能做出一些無恥的事情來。懂嗎?”
“……”百裏奕韞徹底沉默,專門欺負小孩,誰無恥了?
待他倆走遠後,若不凡光上窗戶,扭頭看向穆乃遺問:“她真的隻是走錯門呢?”
“看她的表情的確不像在說謊。”穆乃遺眸色冷沉道,“據我所了解,她不是一個有心計的女人。”
“……”若不凡滿臉黑線——虧你說得出這句話,她若沒心機,我的錢,我的城池,給誰騙去呢?
入夜
馬車啷當前行,鍾逸軒扭頭看向心事重重的木晨兒問:“在想什麽呢?”
木晨兒回過神來,苦澀笑笑道:“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將一張紙條上的字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變成另一個。”
“你想敲詐誰呀?”鍾逸軒戲謔問道。
木晨兒拉下臉白了他一眼,再試探問道:“像你這樣說,就是有羅?”
鍾逸軒輕作點頭,淺笑道:“有些賭徒輸了錢,就用一種特製的墨水寫欠條,等過了一段時間後,欠條上的字沒有了,又或者有些字多了一筆少了一筆,欠條便不成立。於是,我的賭場,必定是我的墨硯。”
“喔。”木晨兒若有所思應了聲。
那麽,那張紙條極有可能用了這種辦法才把“二”變成了“一”,否則怎麽會看錯了呢?
可是,如果是真的,百裏奕韞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有什麽目的?
他無端端的,怎麽會跑到慶豐酒樓找神龜去了呢?
要看神龜,為什麽不直接到天井,而是上廂房呢?
他不是沒有錢嗎?
哪來訂的廂房?
而且還讓她撞到了若不凡和穆乃遺秘密相會的房間裏去。
這些疑惑緊拽在她的心裏,所以,她才懷疑百裏奕韞在紙條上動了手腳。
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不,皇宮裏的小孩不能以真實年齡來看,他們的心機可重了。
若不凡跟穆乃遺走在一塊,他們要幹什麽呢?
百裏奕韞為什麽要故意撞破他們?
罷了,百裏騅不希望她插管政治鬥爭上的事情,她也不管了,那是他們的事情。
“為何這樣問?”鍾逸軒凝視著她深思的樣子問。
木晨兒回過神來,搖搖頭,微笑道:“就是以防萬一,日後,我也得專用自己的墨水。”
頓了一會兒,她才試探問道:“表哥,今晚的詩文大會都有什麽人參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