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與君姻緣
即使秦語已經不相信任何情緣，但對“姻緣”的傳說依舊相當了解。無他，隻是希望有一日李方能夠在燈會上能夠將“姻緣”取來遞給她。
到這裏，秦語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笑自己曾經的癡傻。
這個時候，秦語方才抬頭，看到的是一個帶著白色麵具，穿著翠竹青衫的公子。即使帶著麵具，秦語也能看見他眼裏有幾分焦灼。可莫名的，秦語竟覺得麵前這位眼帶焦灼的陌生公子，她似乎在哪兒見過一般。很快，秦語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她處在深閨後院，哪裏能認識外麵的公子？
想必是一個難得的得了“姻緣”的公子想要將這花燈送給自己的心上人吧？這樣想著，秦語也能明白為何那青衫公子神色匆忙，行跡匆匆了。
不過那帶著麵具的公子老是擋在了秦語麵前。秦語左繞右繞，都和他碰到了一起。
看著手裏拿著“姻緣”的焦急公子，又因為那莫名的幾分熟稔，秦語對他多了幾分寬容，對著那人伸出手去，微微笑道：“公子，你走左邊吧，可別讓心上人等急了。”
說罷，秦語往右邊站定，等著那人先走。
“姑娘，可否幫在下一個忙？”公子的聲音似乎被刻意壓著，顯得有些低沉，可也沒有掩飾住那帶著幾分笑意的溫和聲線。
“誒？”秦語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手裏就被塞進了一樣東西。
“‘姻緣’？這……”
沒等愣神的秦語將話說完，從那人剛剛走來的路上又出現了一個年輕的公子，身後還有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衫的姑娘。在看到秦語麵前的這個青衫公子時，兩人的臉上皆是露出了一絲笑，很快往兩人所在的地方走來。
秦語還有些茫然，這個時候，兩人已經看到秦語手上拿著的燈籠，動作稍微僵持了一下。很快，那名穿著桃紅色衣衫的姑娘走到青衫公子身邊，柔聲道：“方才我和大郎以為公子說的是托詞，不過現在看來，也是公子為了將‘姻緣’盡快送到心上人手上吧。”
“小女子在這裏和公子賠個不是。”女子說罷，盈盈下擺。
這個時候，那名男子也走了過來，拱了拱手，道：“在下祝福兩位永結同心。”
而後，男子伸手攬過女子：“嬌娘，我們走吧。就算是沒有花燈，我也會對你一輩子好的，相信我。”
“嗯，我信你的，大郎。”女子柔順地靠在男子身邊，兩人相伴著離開了。
這個時候，秦語的表情依舊是震驚而茫然的，她看了看手裏的花燈，又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青衫公子，遲疑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這位……公子，能否請你解釋一下？”
青衫公子在這個時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的麵紗……掉了。”
“！”
秦語在這個時候才發現，一直係著的麵紗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落下了。要知道，女子隻有在自己心愛的人麵前才會將係著的麵紗解掉。怪不得方才那兩人以為她和麵前這個公子有什麽，原來是因為麵紗已經掉落的緣故。
秦語的臉色在這個時候變得有些難看，她立刻將麵紗再次束在烏黑的發上，水波瀲灩的鳳眼直直的看著青衫公子。
“抱歉姑娘，方才……”這名青衫公子似乎有些彳亍，有些猶豫。
“其實，這盞花燈並非在下的，而是在下哥哥的……”青衫公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不敢看秦語。
“那……？”
“我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很好，但是他們常年不在京城，這次難得遇到，我大哥便替我大嫂取回了這盞‘姻緣’。”
“但是我大嫂懷孕了……她……想要吃酸的東西，我大哥怕弄壞了花燈，就讓我先拿著，他和我大嫂去……吃東西了……”說道這裏，青衫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更不好意思了。
“所以有人見你單獨一人拿著這花燈，就前來求取了？”秦語聽到這青衫公子的話，也覺得有些好笑。
“是。”青衫公子似乎想摸摸鼻子，在伸手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帶著麵具。
“噗嗤。”秦語倒是有些樂了：“那你大哥和大嫂出門沒帶下人啊。”
“我大哥覺得，他能保護好我大嫂，就什麽人也沒帶。”青衫公子說道：“而且有我在一起，我大哥就把我當仆人使喚了。”
即使這樣，秦語還是能從青衫公子的話中聽得出青衫公子和他大哥之間的濃濃兄弟情義。倒是她，突然想到了那間破敗院落裏的秦嫣。不知道她和秦嫣之間又有沒有幾分姐妹情誼？
青衫公子很敏銳的感覺到了秦語的情緒似乎突然低落了下去：“姑娘？”
“沒事。”秦語笑著微微眯了眯眼，眉目間帶著笑：“不過你為了躲那兩人的話，怕也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在想，你大哥和大嫂也差不多要來找你了吧？”
“誒？！”青衫公子似乎想起來花燈還在他手上：“我也得去找他們了。”
“這麽多人，你上哪裏去找？”秦語倒是難得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大哥給了我東西的，我能找到。”青衫公子接過秦語遞來的花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姑娘，方才因為看見姑娘獨自一人，所以才貿然前來。真的很對不住。”
“沒事。”秦語倒是笑笑，無論是那兩人還是麵前的青衫公子，以後怕是都不會再見麵了，就算是被看到麵容又有什麽打緊的？
秦語看了看天上的星辰，估摸了時間，也慢慢地往回走去。她還沒走多遠，就聽得身後響起了像是放煙花的聲音。
秦語回頭，隻看到空中劃過的宛如流行一般的明亮顏色。
信號彈？
軍營中的人？
秦語有些吃驚，但也沒有再過多思索什麽。畢竟她怎麽著也不會和那些人扯上關係，而且現在，還有一個最讓人頭疼的秦府擺在她麵前。
不過這個時辰的話，也許還能瞅著李方和秦琴你儂我儂的場麵吧？秦語本是往另一邊走的腳步一頓，繞了半個圈，換了個方向，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秦語還記得秦琴回到秦府之後，告訴秦夫人她所在的地方。要是秦琴沒有撒謊的話，現在她應該和李方在南岸的第三棵柳樹下。
秦語一路上注意隱匿著自己的身形，悄無聲息地往橋的那頭移動著。
橋下飄著數不清的花燈，頭上的漫天的星光。即使是夜晚，也能很容易就看清周遭，秦語很輕易地發現了站在柳樹下的兩人。
白芷不在兩人帶著的下人堆裏，想來也是，秦琴和李方關係好，而白芷卻是秦語的丫頭，秦語才是李方真正的未婚妻。無論怎麽想，白芷跟著那兩人都是一個不安定因素，李方和秦琴想要拋了白芷也是理所應當的。
秦語不敢靠的太近，畢竟那兩人都帶著丫鬟小廝，而且柳樹下很是空曠，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東西。秦語皺了皺眉，這個時候倒並不好接近那兩人。
“二小姐。”
“白芷？”
秦語還在思索怎麽接近的時候，身後有人靠近的氣息讓秦語一下子警惕起來。她轉身的時候，小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衣袖裏有一道銀光一閃而逝。待看清來人的時候，她方才笑了笑，將已經食指尖已經按住的東西又暗暗地退回了衣袖中。
“二小姐，婢子沒有跟緊大小姐，對不起。”白芷低垂著頭，顯得有些沮喪。
“不怪你，是我沒想到。”秦語搖搖頭：“你是我身邊的人，秦琴又怎麽會讓你近身？”
“但是婢子還是得到了一些消息……”白芷似乎想要將功補過一般，靠得離秦語更近了些，在秦語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是嗎？”
秦語聽罷後，眉目間似乎有依稀的笑意。隻是狹長的眉眼在這樣濃烈的黑色裏，好似帶上了點點墨意。
“二小姐，這……”
和秦語的淡然處之不同，白芷的神色裏帶著些著急。
“既然她都已經如此處心積慮，我讓與她一會又有何妨？”秦語的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相擁的兩人身上，笑容裏帶著幾分嘲諷，可惜白芷卻沒有看見。
“二小姐！”白芷震驚不已。要知道二小姐對李方，那真的是一顆心已經全部係在上麵了。無論是秦府的人，還是李家的人，都知道二小姐對李方的一片癡心，可現在二小姐居然親口說要將李方“讓”出去！
“無妨。”秦語對著白芷笑道：“他的心本就不在我身上，隻不過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而已。”
“我倒是想去爭，可是我拿什麽和大姐姐爭？”秦語說著，微微搖頭：“在秦府，又有何人知道還有一個嫡二小姐？在李家，看到的恐怕也是大姐姐身後代表的一切吧？”
白芷聽罷，沉默不語，良久才低聲喚道：“二小姐……”
語氣中似乎帶著一些不忿，帶著一些安慰。
“走吧，大姐姐他們也要回去了。”
秦語早就看開了，這會兒聽到白芷似乎語帶安慰，倒是有些想笑。看著緊緊摟在一起的兩人已經分開了，秦語眯了眯眼。
“二小姐，我們去追嗎？”白芷在看到兩人在往回走的時候，詢問。
“不。”秦語雙手環胸，斜倚在河對岸的柳樹下，垂柳的枝蔓帶著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兩人。秦語本就穿著暗色的鬥篷，沒有拿任何花燈，即使有漫天的星辰和燭光，也無法分辨那漆黑一團的究竟是柳樹的影子還是人的影子。
秦語就站在河對岸，看著李方和秦琴，笑得一臉高深莫測。隻是她臉上蒙著麵紗，無人得見罷了。
“那……”
“等大姐姐和李方走遠些，我們後一步回秦府。”秦語語氣溫和了幾分，眼裏的寒意更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