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年夜飯
秦語一直站在白芷身後，在聽到白芷行禮想要告退的時候，正準備走上前，可聽到兩人在最後說的幾句話後，更顯清冷，就是連暖手皮毛袖籠裏的暖意也淡了不少。
難道秦嫣想毀了秦府？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在之前的事情裏，處處都能看見秦嫣的影子，難道這一切都是秦嫣做的局？
也許是因為上一世秦嫣救了她，讓很多突兀的事情變得有理有據，可秦嫣卻忘了，撇開了秦嫣救她之後，這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緣由。
秦語想到之前秦嫣對她來的莫名其妙的好，握著手爐的手鬆了又緊。眼前浮現出一幕幕曾經的回憶，秦嫣曾經不顧自己的身體虛弱，在池塘冰冷的水裏拉住她不讓她下沉；秦嫣曾經對她的告誡。
記憶的畫麵從秦語麵前一一閃過，最後回到了上一世裏，秦嫣被折磨到肢體不全，滿身血跡地倒在一片蒼茫的雪地裏。
紅的血，白的雪，分外刺眼，讓人想要落下淚來。
在秦語抿唇，下了決定的時候，耳畔傳來一聲驚呼，還伴著五姨娘的得意笑聲。
秦語睜開眼，就見到一向沉穩的白芷眼裏帶著幾分慌張。
“二小姐……”
白芷的語氣裏有幾分小心翼翼，幾分不安。
秦語沒有看白芷，冷冷的目光從五姨娘身上掃過：“回去了。”
“是。”
秦語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白芷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麽，垂手應了。
她帶著白芷離開的時候，五姨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送了這樣一份大禮，二小姐可別忘了感激。”
聽聞，秦語停下了腳步，臉上掛著的軟弱笑容如同潮水般退去，整個人散發著比寒冬還要冷冽的氣息。她撩了撩眼，略過低著頭的白芷，瞧著五姨娘。
“可我，並不需要承這份情。”
“走了。”
五姨娘瞪著兩人款款離去的背影，咬碎一口銀牙。她不知道響起了什麽，很快又露出一個若有所悟的笑容。很快，五姨娘瞧著秦嫣的院子，同樣笑起來，豔麗的笑容帶著一絲心狠毒辣。
“我可是等著看，到時候你們狗咬狗一嘴毛的樣子！”
“說罷。”
一路上，秦語什麽話也沒說，白芷也慢慢平靜下來。看到秦語將白芷帶了回來，白芙還有些欣喜。但是當她的目光一接觸到秦語，整個人的身子抖了抖——二小姐那樣平靜無波的樣子，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安寧。
白芙有些隱晦的看了一眼白芷，卻見白芷也是一副淡淡的沉穩模樣。想起早晨二小姐聽說白芷去了秦嫣院子裏的時候她的神情，不知為何，白芷竟有些懼怕。
秦語帶著白芷回到院子後，她對站在一旁的白芙示意，讓白芙守著門，帶著白芷進了屋。
“婢子絕無二心。”白芷跪在秦語麵前，表情誠摯：“婢子的確去找過三小姐，也說過那樣的話，但是……”
說到這裏，白芷頓了頓，聽了一下。秦語也極有耐心地等她繼續說下去。
“婢子並未完全將二小姐的行蹤告訴三小姐——除卻那些所有人都知道的。”
“二小姐在府裏的勢力，太過……弱，三小姐說過會保護二小姐，婢子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但是幾次三番，婢子看得出，三小姐對二小姐是真心的。況且大小姐太過仗勢欺人，若是能借助三小姐……二小姐對婢子有恩，婢子絕不會背叛二小姐。”
聽完白芷的話，秦語輕叩桌麵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思索了一番後，她瞧著麵前的白芷，開口道：“以後若是秦嫣再問起我的行蹤，你都一一說了吧。”
“二小姐！”白芷吃驚不已。
“我也想知道我的三妹妹，究竟要做什麽。”秦語的唇角帶著一抹輕笑，“若是連自家妹妹在想什麽都不知道，我這個姐姐做的倒也是失敗的很。”
“……是。”白芷行禮後應了。
“也快到除夕了，你快去準備準備吧。”秦語吩咐道：“對了，妝奩裏的那塊碎玉去哪兒了？”
“婢子見那是碎玉，覺得在這幾日裏見到這個東西不太吉利，便受到另一個匣子裏了。”白芷回答。
“不吉利？不，那東西吉利得很。”秦語笑得格外高深莫測，之前她還在考慮要不要將這個東西拿出來，現在看來，這東西還是很有必要的。
隻是這東西是真的，可以借助這東西知道的事情，也是真的。
隻是不知道，接下來的又是一場什麽樣的好戲。
秦語用食指和大拇指撚起抱在綢緞裏的碎玉，對著光，還能看到流動的線條上麵刻著一個篆體的“秦”字。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塊碎玉與秦老夫人的簪子是一套。玉簪、耳墜、玉鐲本是一副，秦夫人在秦老夫人的玉簪事件過後，已經將秦府清理過了。可現在竟然還有人能將玉鐲子偷了出去。
雖然已經摔碎，但這東西依舊屬於秦府。
秦夫人之前大張旗鼓地整理園子就成了一個笑話，要知道，曾經的秦夫人查來查去，可是查到了自家的庶女頭上。
即使秦夫人厭惡庶女已經是總所周知，但此事一出，也有不少人笑話著秦家女兒的教養，若非後來的宮依羽……
當秦光知道這件事後，對秦夫人的所作所為極為失望，那些所謂的清流也有不少人借著這件事對他嘲笑不已。
也是因為這件事，秦光方才將秦夫人冷落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知道這次，秦夫人又會鬧出什麽事，這讓秦府看好戲的心情多了幾分。
要知道，賞賜秦夫人打發出府的那些人，並不是真正的竊賊，而這次，秦語打算借著這塊刻有“秦”字的碎玉，將一些人徹底拉下馬，再也翻不了身。
隻希望到時候，秦夫人能將這件事處理得更讓秦語合心意一點。
想到這裏，秦語抿了抿唇，笑了。
除夕夜裏，秦府眾人皆是規規矩矩地坐在一起，秦光與秦夫人居於首位，在兩人身邊坐著的，自然是受寵的秦琴。
秦琴今日穿著分外眼裏，更顯得容貌無雙。
而秦語和秦嫣，一個是不願與之爭風，況且衣著向來淡雅素麗，一個是身體尚未大好，對穿著並不在意。幾廂對比之下，秦琴更是風頭無兩。
秦語眼裏的笑意更顯，在秦光祭祖，說完賀喜的話後，秦語狹長的鳳眼一眯，手裏握住了碎玉，正準備起身，站在她身後的人卻將她死死地拉住，按在座椅上動彈不得。
秦語記得站在她身後的丫鬟是白芷，但這會兒秦語從身後那人衣衫上傳來的熏香味道分辨出來，在她身後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換了。
秦語不動聲色地將放在一旁的笑笑酒盞端在手中，借著裏麵平靜的就睡倒影，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人。
隻一眼就讓秦語皺眉，但很快，她的臉上又掛起小，隻是他的目光卻落到了坐在席位末尾的秦嫣身上。
此時，秦語身子還未大好，怎麽看都帶著幾分憔悴。再加上她穿著的那件較為寬鬆的衣衫，外披著意見淺色白絨披風，更顯得臉色蒼白。
就在秦語的目光移到秦嫣身上的時候，秦嫣似有所覺。兩人的目光隔空相遇，也許是秦語眼裏質問的意味太明顯，那雙與秦語太過相似的鳳眼裏盡是否定的意味。
突然，秦語見到秦嫣還有些蒼白的粉唇微微張了張，那嘴型分明就是一個“等”字！
秦語突然收回與秦嫣膠著的目光，低下頭，對秦嫣更是多了幾分防備和忌憚，就是連握著酒盞的指節也白了幾寸。
秦語知道秦嫣對秦府的滲透，隻是她從未想過經已至此！
就是連她那樣隱秘的事情，秦嫣也如此了解，那之前發生的那些林林總總的事情，秦嫣是不是也全部知道？秦嫣的勢力已經如此，那為何還要板做一個如此不受寵愛的三小姐？為什麽不幫助八姨娘重獲寵愛？
到了秦嫣這樣的地位，八姨娘的事情對於秦嫣而言，也不算什麽事了吧？
想到這裏，秦語身上的寒意乍起，對於秦嫣這個人，秦語是越發的看不透了。不過到目前，秦語隻能確定一件事——至少在現在，秦嫣對她並無敵意。
甚至很有可能，是合作對象。
這些事情，不過是一瞬間的轉念。等秦語再次抬頭的時候，嘴角的意思看上去格外真是。她倒是想看看，為什麽秦嫣會這般製止！
沒等太久，秦語就等來了答案。
看著秦夫人身邊的丫鬟一臉驚喜地奔到秦夫人身邊，彎下腰似乎在說些什麽。看到秦光在一瞬麵露出了精光的眼，看到秦夫人還有些興趣缺缺的樣子立刻變作的驚喜，還看到那嬌豔的坐在一旁的秦琴聽到夏桑的話後，立刻攏了攏自己梳的規規矩矩的發髻，又抿了抿那雙紅唇。
那李家，竟是派人來了！
秦語嘴角一勾，揚起的笑容裏帶著冷冽——秦嫣該不會還以為，直到現在，她秦語還對著李方念念不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