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命定之數
正月初一，秦府上下熱鬧不已，鞭炮聲一早就劈裏啪啦響個不停，各種喧囂的聲響吵得人腦仁疼。哪怕秦語的屋子隔前院還有些距離，但是各種聲音愣是往耳朵裏鑽，甚至是捂著被子也根本沒有效果。昨晚雖然偷偷溜走沒有和其他人一道守夜，但秦語也和蕭涯說了差不多半個晚上的話，現在又如何起得來？
隻是初一要去郊外的寺廟上香已經是秦府的傳統，哪怕再難受也得起身。秦語皺著眉慢慢睜開眼，還隔著紗幔瞧見了白芷進屋的身影。
昨晚雖然要求守歲，但是秦語作為一個不受寵又隱形的小姐，自然無人關注。自打蕭涯離開秦府後，秦語也伴著滿天的鞭炮聲一路回了屋。
“二小姐。”白芷剛剛將床床幔撩起來，就瞧見了二小姐已經睜開的雙眼。看到昨晚睡得有些遲的二小姐已經醒來，白芷的臉上還帶著驚訝。
“不早了。”秦語一手撐著床，一手支起額頭，明顯是要起床的模樣。白芷綁好了床幔，立即扶住了已經披上了衣衫的秦語。
“母親那邊可也起了？”也許是因為昨晚休息得確實台灣，也許是因為昨晚蕭涯說的那些話溫柔到醉人，到了現在，秦語還是覺得整個人有些暈乎。
“夫人還未起，倒是大小姐已經起身了。”白芷扶著秦語做到銅鏡前，伺候著她洗漱梳妝。
聽了這話，秦語的眉間有冷意閃過，卻消失得極快。
在見過秦夫人後，秦府的女眷都出了門，坐上了一早就候在外麵的轎子上。
今天是大年初一，秦府的女眷去寺院裏上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哪怕是身體尚未安好的秦嫣也隨著一道出了門。
秦夫人自然是與秦琴一道，秦語獨自一頂，而秦嫣則是混在姨娘中間。在晃晃悠悠的轎子上，秦語越發覺得整個人暈乎乎的，就在這時，白芷將已經泡好的君山銀葉端了過來。秦語接過後抿了一口，方才覺得好些了。
轎夫的腳程極快，雖然寺廟在郊外，可也沒過太久竟是晃晃悠悠的就到了。
寺廟的主持大師已經站在院子中間等著秦府女眷了。下轎的時候，白芷扶著秦語，她看出的二小姐今天的精神並不太好。
走到院子中間的時候，秦語從各人臉上一掃而過，秦夫人的興致高昂，秦琴的眉飛色舞，五姨娘的興趣缺缺，秦嫣的漠然以對，八姨娘的置身事外。
還真是一出好大的戲！
“阿彌陀佛。”主持大師穿著金色的袈裟，念著佛號對著秦夫人雙手合十，彎腰鞠躬。
秦夫人同樣雙手合十，彎腰鞠躬對主持回以一禮：“主持大師。”
“許久不見，夫人依舊麵色紅潤，如今看來，定時發生了什麽喜事。”主持與秦夫人寒暄著。
“也不是什麽大喜事。”秦夫人雖然這樣說著，可臉上的笑容怎麽也止不住，“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女兒議了親，不久就準備出嫁了。”
“賀喜賀喜。”主持一聽，也帶上了笑恭賀道。
“今天我來，也是為了請大師幫我家女兒看看。”秦夫人說道：“我聽說有一位慧通大師慧眼識人，法力無邊……”
“那是自然。”主持倒是很快點頭應了。
聽到主持的回答，秦夫人笑得更開心了。就是連身邊的秦琴，帶著嬌嬌俏俏的笑往前走了一步，挽住了秦夫人的手臂。
“請。”主持大師的手一伸，讓他身邊的弟子引著秦府女眷往後頭休息的廂房走去。
跪在廟堂之上，看著嫋嫋升起的煙雲，秦語雙手合十，心底亦是萬分虔誠。她怎麽也沒想到上蒼神靈竟是給予給予了她如此機緣，竟是願意讓她重來一回。
無論如何，那些前塵往事，秦語可是半點也沒有忘懷。
那自然是，有恩的報恩，有怨的回怨！
吃過齋飯，秦府的女眷也在寺院中走動起來。畢竟女子不若男子，出府的日子也就眼巴巴的望著僅有的那幾天。
秦語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對這座百年的禪院也是極為了解。往年雖然也曾前來，但秦語的心思根本不在此處，也就未曾走過這座禪院。隻是這次，已經放鬆了不少的秦語想在這裏好好地逛逛。
隻是，沒等秦語放鬆太久，就見到一臉晦氣的夏桑又跑了過來請她去主持的院子，說秦夫人尋她。
跟著夏桑，秦語一路走到了主持的院子，推開門後，就看到秦夫人與秦琴坐在一旁笑語連連，氣氛一片和樂，而不遠處則是坐著沉靜的秦嫣。在屋內，除了主持大師，還有一名穿著灰色僧衣的，臉上已經有了不少褶皺的大師，秦語想到秦夫人之前所說，也能猜到這名大師應當是她口中的慧通大師了。
“二妹妹來了！”秦琴一向眼尖得很，一眼就瞧見了剛剛進門的秦語。
聽到秦琴的話，秦夫人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頭也不回，哼了一聲：“總算知道來了！”
“母親，大姐姐，讓你們久等了。”對秦夫人一貫的惡劣，秦語早就不在意了。她剛一進門，就已經換上了一貫的笑。
秦琴的橘色衣裙顯得人越發嬌俏，“母親，既然二妹妹已經來了，那就請慧通大師幫二妹妹看看唄。”
雖然是這般說著，但秦琴語氣裏的嘲諷和眼裏那如同看好戲一般的神情將她的想法透露得一幹二淨。
能讓秦琴有這般開心神情，想必是秦琴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吧？
秦語的小手指再次無意識地蜷縮起來，鳳眼微微眯起，卻是眉眼彎彎，怎麽看都像是在微笑。她任由秦琴將她拖到了那慧通大師麵前。
秦琴咯咯直笑：“慧通大師，快幫我這悶葫蘆妹妹看看吧。”
“阿彌陀佛。”慧通大師睜開了眼，雪白的長眉毛抖了抖，念了一聲佛號。
“二妹妹伸手吧。”秦琴眼裏看好戲的神情更加明顯。
若是這時秦語還不知道怎麽會，那她也是徹底沒長心了。
慧通大師隻是掃了一眼，便搖搖頭：“這位女施主的掌紋，卻是一明一暗的陰陽掌啊。”
“陰陽掌？什麽意思？”沒等秦語開口，秦琴便詢問道。
“女施主手上紋路有兩條，明暗交錯。這明顯已經是一條死路，寫作了一個‘訣’字。但這暗線，卻是暗含生機，有扭轉之意。現在看來，明線已經淡了，這暗線反倒成了主線，亂了明線的紋，現在這掌紋已經看不透了。”
“這都是天意啊……”慧通大師搖搖頭，又念了一句佛號。
“慧通大師，您這話何解？”就是連秦夫人聽得這話，也覺得暈乎乎的。
“人各有命，自安天意。”慧通大師隻說了這麽一句話，便不再說了。但這一句話反而讓人更為不解。
除了秦語。
“大師，可有命定亦或是批文？”秦嫣的表情冷漠，但她突然出聲，讓屋內的幾人都愣了愣。
聽到秦嫣的問題，慧通大師再次睜開了眼，卻帶著一種不知是憐憫亦或是普渡天下人的慈悲眼神。
“這位女施主命中多難，命數多舛，可惜可惜。”慧通大師對著秦嫣接連說了兩個可惜後，便也不再開口了。
那頭的秦琴聽得這話，臉上的笑意更甚：“那慧通大師的意思是……”
“萬事有因果，兩位女施主皆是求仁得仁。”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慧通大師的目光卻是落在秦語和秦嫣身上的。
此話一落，秦語抬眼瞧了瞧慧通大師，卻發現慧通大師已經闔上眼，似乎不願意再開口了。
秦琴以為慧通大師所說為她，看上去竟是有幾分高興過頭。
隻有秦語的嘴角一勾起，她的目光落在一邊沉靜如水的秦嫣身上。不知道秦嫣想到了什麽，表情竟是有幾分奇怪。
幾人見到慧通大師已經是入定的狀態，見再也問不到什麽事，隻得與主持告辭後一一退出了房間。
秦琴得償所願的興奮，秦嫣的若有所思，秦語的暗自旁觀。
在這幾人中，秦夫人自然更關心秦琴，在走出房間後，她便帶著秦琴先一步離開了，秦琴也是格外高興，對於沒有什麽好命數的秦語秦嫣更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就在這裏，身後一個小沙彌追了上來：“兩位女施主，請留步！”
秦語一愣，停下了向前走的腳步。就在這時，一臉沉思的秦嫣也清醒過來。
小沙彌對秦語兩人依舊是恭恭敬敬的：“這是師傅讓我轉交給女施主的。”
說罷，他便將手上薄薄的一張紙遞了過來。
秦語有些迷惑的瞧了瞧那張紙，紙上寫著些字，像是批文一樣的東西。她與秦嫣對視一眼後，方才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小師傅。”
小沙彌雙手合十，念著佛號準備離去。
這時，站在一邊的秦語也走了過來，與秦語一道看向了小沙彌剛剛遞來的紙張。上麵僅僅隻有二十四個字，卻看得秦語秦嫣雙雙皺起了眉。
“出水芙蓉落塵寰，前塵因果命相連。可憐並蒂成浮萍，泣血命懸鳳成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