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花園巧遇
秦語和蕭涯都不是黏糊的人，在這樣的溫柔到讓人心醉的環境裏，秦語也沒有想過太多，在蕭涯溫柔中帶著三分笑意的話語裏，在蕭涯那般寵溺的眸子深處，秦語總能找到幾分熟悉感。也正是這份熟悉的感覺，讓秦語對這一切都不排斥，兩人相互擁著緩緩而談，在安靜寧謐的西苑中，兩人獨成一方天地，有風拂過的時候，素色衣衫與翠竹青衫皆是落滿了舊時黃葉。秦語的青絲也被風吹起，與蕭涯的黑發纏到了一起。仿若有什麽在經曆了十幾載的寒冬過後，正要破土而出，但兩人都未曾發覺。
在與蕭涯分開後，秦語沿著另一條小路，在穿過圓形的月洞門後，一抬眼就見著了一個穿著深棕色素衣麻服的女人。即使在經曆了各種悲苦磨難之後，即使穿著如此簡陋的一審以上，也擋不住女人的美麗容貌，僅僅隻一眼都讓見著的人覺得憐愛不已。明明已經育有一女的女人此時看上去也不過雙華年紀，看著年輕得很。
女人的一雙桃花眼水波瀲灩，看著都招人不已，那般漂亮的瞳仁若是在暗夜裏，隻怕更熠熠生輝。
秦語勾唇一笑，笑得恬靜又文弱，“八姨娘好。”
那穿著素色麻衣的女人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頭紮進了庵堂中看經書，決心常伴青燈古佛的八姨娘。
八姨娘著一身僧服，似陣雨人說著什麽，被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雙桃花眼像是做賊心虛一般上下左右轉了個遍，最後還是在隔得有些距離，瞧著有幾分隱蔽的月洞邊兒上見著了一臉笑容的秦語。
秦語不是沒看見八姨娘在聽到聲音之後一臉掩飾不住的慌亂，不過她權當沒見著。
見到秦語帶著一貫的笑容，八姨娘撇撇嘴，伸手想要將她對麵隔得有些近的人推開。秦語自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看著慢悠悠的腳步倒是走得飛快，很快就走到了八姨娘和另一人跟前。
狹長的鳳眼閃了閃，既然她秦語遇見了，緣何會讓這樣的機遇白白溜走？
“原來九姨娘也在這裏啊。”秦語的笑容擴大了幾分，可那溫溫柔柔淺淺軟軟的笑容裏似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那個站在八姨娘對麵，嬌豔如花的女人不正是比她大不了不少的九姨娘麽？秦語的眼中雖有笑意，但更又深意掩映其中。八姨娘早就移開了與秦語對視的目光也就未曾覺察，可與秦語對上視線的九姨娘卻被這樣的視線看得心下一驚。
“二小姐，你在這裏做什麽？”許是八姨娘有些不能說出口的緣由，在麵對秦語的時候，雖然口中依舊喚著二小姐，可那態度卻是咄咄逼人。
九姨娘往後退了半步，似不想參與進來。
“秦嫣妹妹成了將來的瑞王妃，還是皇上金口玉言賜下的，我自然是來賀喜八姨娘的了。”秦語眯著那雙漂亮又狹長的鳳眼，笑得眉眼彎成了一輪新宇，偏頭的時候連帶著發簪上垂下的細細流蘇一並動了動，細碎的碰撞的聲音格外好聽，像是沒看到九姨娘的動作一般，溫柔開口道：“你說對吧，九姨娘？”
在對上秦語的視線後，九姨娘不知怎麽的，一時竟未能說出話來。
秦語唇角更是往上勾了勾，“怎麽，難道九姨娘不是來賀喜的？”
八姨娘見到莫名呆滯的九姨娘，皺了皺眉，開口道：“二小姐的賀喜我已經收到了，我現在與九妹還有要事相商，現在可否請二小姐先行離開？”
“看得出來八姨娘與九姨娘有事相商，不過……”聽到八姨娘聽淡如水的說話聲，秦語更是在心底冷笑，她沒想到八姨娘將那副出塵僧尼的態度演了個十成十，可惜，攪得始終是假的。秦語想到秦嫣飄然出塵的慕言後，對麵前的八姨娘還是笑了笑，隻是笑容中混雜了三分嘲諷。
“我也是這秦府的人，對八姨娘這時不在三妹妹房裏說話反倒是出門來尋九姨娘商討，也是好奇得緊呐。”
“什麽事能讓八姨娘放下將要成為瑞王妃的女兒不關，反而來後花園與九姨娘一並逛著園子說悄悄話呢？”
秦語的聲音不大，笑容依舊，綿軟到不可置信，偏生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語氣卻帶著一股子讓然膽怯的寒意。
八姨娘畢竟算是秦府裏的老人了，她經曆的也不算少，即使有一瞬間的愣神，也很快反應過來，“二小姐，你這話什麽意思？”
“嗯？”似乎對八姨娘這句話感到極為不解，秦語歪了歪頭，疑惑得有幾分可愛，“八姨娘，我隻是單純地覺得有幾分好奇而已呐，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八姨娘定定的看著秦語，秦語也不惱，乖乖地任由她瞧著，間或眨一眨眼。
九姨娘在暗處先扯了扯八姨娘，移開了先前與秦語一直對視的目光後，方才開口道：“我不過是在向八姐請教一些關於老爺喜好的事情罷了。”
“八姐之前也在三小姐屋子裏，不過是我將她拉出來了。”
八姨娘在九姨娘說完之後，也飛快地將話接了上去：“這樣的事，如何能說與待字閨中的二小姐聽？”
不知有意無意，“待字閨中”四個字，八姨娘似乎咬得有些重了。
秦語權當沒聽出來，笑道：“看來是我打擾了兩位姨娘呐。”
“沒有的事……”
八姨娘沒讓九姨娘繼續說下去，她開口道：“現在二小姐能告訴我，為什麽你也出現在這裏的真實原因了吧。”
“嗯？”秦語回想一陣，方才恍然，“我不過是在院子裏隨意的逛逛。”
“逛逛？”八姨娘明顯不信，將秦語之前說過的話拋回給了她，“秦嫣是要成為瑞王妃的人，二小姐雖與她並非同母所出，但畢竟身為姐姐，不去她院子裏見見順便道聲賀喜卻來後花園裏逛著，這樣可好？”
這次，秦語回答得極為爽快：“我與三妹妹向來不熟，莫名的上門，那三妹妹又會將我看做什麽人了呐？”
“就算我在府裏不受寵，但好歹也是嫡小姐的身份。讓我堂堂一名嫡小姐去巴結庶女，我還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我也有自己的尊嚴，你說對吧，八姨娘？”
看著秦語笑盈盈的清麗棉袍，八姨娘呼吸一滯，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秦語，說出了這樣一席話的秦語，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秦語沒有給八姨娘再繼續疑惑下去的機會，她對著八姨娘淺淺一笑，“既然八姨娘與九姨娘還有事情要談，那我也不再打擾了。”
八姨娘盯著秦語的目光格外複雜，之前還恨不得她趕緊離開，這會兒反倒是沒那麽著急了，那眼神就像是要在秦語的臉上盯出一朵花兒來。
九姨娘沒想到一貫淡漠與人無爭的八姨娘與內斂文靜的秦語竟會有這般爭鋒的時候，相當意外。她左看看又看看，嬌豔的臉上寫著不解二字。
八姨娘盯著秦語，那張在佛堂上呆久了的臉上更是古井無波，如同深潭一般，沒有任何事能讓她的心上出現一絲漣漪。
秦語輕輕一笑，對著兩人行了一禮後，往南邊已經仆從打掃出來的碎石路離開了。隻是在離開的時候，秦語一直能感覺到八姨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往日裏，秦語與八姨娘並無相交，與秦嫣交往過多也不過是近幾個月才開始的。對於八姨娘，秦語還當真是不怎麽了解，但今日遇見，比起九姨娘，秦語更是疑惑，雖說她早已知曉，八姨娘不是個安分的。所謂的獨坐古佛旁也不過是一個幌子，但她不解的是，今日一見，八姨娘怎麽會對她有如此戒心？莫不是擔心她搶了秦嫣的位置？
若是這般，那才是笑話！
知道秦語已經走到了拐角處，什麽也見不到了，身後一直追隨的目光方才消失。秦語右手邊一叢鵝黃色的迎春花已經掛滿了藤，此時正含苞待放。
這叢茂密的迎春花藤窸窣作響後，一個低垂著眉眼穿著丫鬟服侍的女子靠近了秦語。
秦語頭也未偏，目光落在不遠處已經冒出了大片粉色的花苞的樹上，淺淺道：“有什麽事？”
“夏桑。”
夏桑倒如她的名字一般，一聲嫩綠讓人眼前一亮，隻可惜那垂眉的模樣讓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唯唯諾諾，讓她的容貌失了幾分神采。
夏桑輕聲回道：“回二小姐的話，夫人回屋就摔了不少東西，此時的心情並不好。大小姐跟著夫人一並回了房，此時在一旁拐彎抹角的說了些與您有關的事情，將夫人惹得更火了，婢子擔心會……便尋了個空隙溜了出來。”
“你倒是有心了。”秦語還是笑眯眯的，即使知曉秦夫人極有可能前來故意找茬，還是那般不慌不忙，更不要說那毫無變化的神情了。
秦琴會借此機會折騰她，秦語早就猜到了，隻是夏桑會因此前來，特地告訴她這個消息，這倒是在秦語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