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沈園舊事
“咕咕咕。”
有翅膀煽動的啪啪地敲擊著窗戶，在屋內寧謐的氣氛中，這樣的聲音未免顯得太過大聲。等蕭涯鬆開秦語然後走到床邊將將窗戶支開的時候，一隻通體雪白的鴿子噗通一聲就掉了進來。
秦嫣和秦語麵麵相覷，直到蕭涯將那隻闖進屋裏的鴿子逮住了放到了幾人麵前的楠木桌上。
秦語眨眨眼，看著蕭涯，“這是這麽回事？”
蕭涯將那隻鴿子腿上幫著的紙條已經取了下來，一目十行地掃視後遞到了秦語手上。
“大哥讓我們回去？”秦語皺皺眉，怎麽也沒想通蕭瑛在這個時候將這個消息傳來是什麽意思。她與秦嫣站起一起，在她看紙條的時候，秦嫣也將紙條上寫著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此時聽到秦語的話，有一絲冷笑漫上了嘴角。
“蕭瑛直到我們在沈園不奇怪，但是我更好奇明明都已經說過會晚些回去的，這個時候會讓蕭瑛傳來這個消息，想必是你家的那個蕭夫人又在鬧什麽幺蛾子了吧？”
“咳咳，姐姐。”秦語製止了秦嫣的毒舌，笑著道：“既然大哥都說的這麽慎重，想必是真有什麽事情發生了。無論是不是出了什麽幺蛾子，總歸是有辦法的。”
秦嫣似乎要將這麽多年來對秦語的虧欠一一補回去似地，對秦語的愛護讓一貫覺得秦嫣冷清得秦語都沒有想到，更何況隻是沒有再讓她繼續說話這件小事。
“過去的那些事情還有機會再說，但現在小語你還是回去看看吧。”秦嫣沒有和蕭涯對上，隻是有些憂心秦語，說話的時候將秦語手上還拿著的紙條扔進了燭火裏，直到它完全燒盡，成了一堆灰白的東西消失在風中。
“我知道了，姐姐。”秦語對秦嫣的動作毫不在意，她知道秦嫣的小心謹慎，而現在對於秦嫣對她的關心，秦語沒了之前那種抓不住，甚至總覺得有陰謀論的感覺，此時再聽來，也是一個大姐姐對幼妹的殷殷叮囑，“在蕭家，你也要自己留心。無論是母親秦琴，還是底下的姨娘。”
秦嫣知道的事情畢竟比她多得多，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秦語再說什麽，在沈園裏和秦嫣告別後，蕭涯帶著秦語回到了蕭家。
“喲，這玩兒得都忘了時間了，啊？還真是一個好媳婦呢！”
秦語和蕭涯不過剛剛回到院子裏，就聽到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偏院響起。霎時，方才還一片漆黑的房間此時燃起了點點燭火星光。秦語和蕭涯臉上那虛偽的笑容如出一轍，在明明滅滅的燈籠照耀下顯得格外明顯。
“不知母親此言何意，出門的時候我已經告知父親說會晚些回來，現在母親這般著急又是為什麽？”蕭涯已經往前走了半步，將秦語擋在她身後，對著蕭夫人還是一派彬彬有禮的貴公子模樣，隻是停滯在眼裏的寒意如黑夜，更是深了幾分。
“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蕭夫人根本就是衝著秦語去的，“人家都說結婚時喜事兒，可現在你和她結婚才幾日，咱們蕭家又出大事了！”
蕭涯不為所動，“母親所言何意？我並未從父親大哥那裏聽到任何消息。”
蕭夫人哼了一聲，“你說你沒聽到消息，走吧，去書房，老爺和蕭瑛都在呢！”
秦語垂下眼眸，蕭涯牽起了她的手，暖暖的溫度從手上傳到了秦語的心裏，將秦語有些陰暗冷漠的心軟了不少。她抬起頭對蕭涯溫柔一笑，比起之前的虛偽，此時看上去更是帶著幾分狡黠。蕭涯無奈又縱容地看著她，本是落後了蕭涯半步的秦語走上前，與蕭涯一道並肩前行。
“老爺，蕭涯和秦語來了。”在蕭將軍麵前，蕭夫人規矩的很，走在最前麵的她敲了敲們，對著關上的門行了一禮——哪怕屋子裏麵的人根本看不到。
“都進來吧。”蕭將軍雖然滄桑但依舊帶著威嚴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秦語和蕭涯對視一眼後，齊聲答道：“是。”
蕭夫人是知道自己不能進去一般，在推開門還見到屋裏還有蕭瑛的妻子，那位楊家小姐的時候，一張老臉扭曲猙獰了一下，甚至還有恨意在一瞬間噴湧而出，這一幕，不僅僅是秦語看見了，其他人也看見了，哪怕這樣的表情從蕭夫人臉上消失得再快。
隻是沒有一個人說出來罷了。
等到蕭夫人離開後，書房的門再度悄無聲息地關上了。
“秦家二小姐的名聲並不算太出眾，但我這個兒子我還是了解的，他希望求取你為妻想必你也是有過人之處。隻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蕭將軍的氣魄如同在沙場上訓斥一般有力。
秦語勾起笑，“媳婦不會讓父親失望。”
蕭將軍對秦語的態度倒是很滿意，“希望你不僅僅隻是說說而已。”
語畢，蕭將軍話題一轉，“你對蕭家了解多少？”
“父親希望我了解多少，我便了解多少。”秦語笑眯眯地回答道，“當然，我所知道的也是父親讓我了解的。”
秦語的話音剛落，蕭將軍就已經開始打量起她來，“現在看上去，你倒是比傳聞裏聰明些。隻希望你的聰明，不是小聰明。”
“蕭涯，蕭家的事情以後就由你告訴她吧。我希望你有決斷能力，能判斷出來究竟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兒子知道。”蕭涯極為恭敬。
蕭將軍不再在這件事上打轉，他的表情分外嚴肅，“這次我們進京是接著璋墨你成親的由頭，但是現在我們在京城呆的時間太長，已經引來聖上的猜忌了！今日，聖上/將我召進宮，詢問軍中事務是小，問我什麽時候離開才是真！現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水火不容，我知道你們都有心，但是現在，無論是誰都不允許參與進去，記住了嗎！”
“是！”蕭涯和蕭瑛齊聲應道，“兒子謹遵父親教誨！”
在進屋後，蕭涯和蕭瑛已經走到書桌前麵，兩人並肩而立。而秦語和那位楊家小姐，她的大嫂一起站在另一邊。她的那位大嫂還當真是楊家出來的女兒，周身氣度無一不在散發著大家閨秀應有的風範，隻是她一直盯著蕭瑛的雙眼泄露了她的心思——隻怕這位大嫂對蕭瑛愛得深沉呐！
有這樣一位大嫂，縱使不愛也是一枚很好的可以利用的棋子。
秦語在心裏下著如此結論。
那頭，蕭將軍和蕭瑛蕭涯在布置著麵對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的應對方案，畢竟他們麵對的是一位疑心病極重的皇帝，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情。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秦語將屋子裏的東西收拾一番，烏黑的長發上插著一直古樸的碧玉簪子，等她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已經站在外麵院子的蕭涯走上前，將她有些歪掉的簪子撥正後，笑著道：“怎麽起這麽早？”
秦語眯著眼睛看著對麵有幾個神色詭異，在見到她出現後就一直豎起耳朵聽著這邊說話的下人，突然湊近了蕭涯，踮起腳尖近乎貼著他，輕聲說著那些人的動作。隻是他們之間的動作在這樣的場景下顯得格外曖昧，其他人幾乎都相繼低下頭沒有往這邊看，也隻有那幾個人還抬著頭，就算秦語不說是誰，單單是這樣顯眼的動作都能將那幾人推斷出來。
“我知道了，小語你先去忙吧。”蕭涯的眼裏帶著暗沉。
“嗯。”秦語笑了笑回到屋裏，將該收拾的東西一一收拾好。白芷再度進屋的時候就帶著些下人將東西搬了出去。
“我們以後回京城，隻怕是很難了。”秦語的眼裏似乎有什麽翻滾的情緒，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壓製住了，“白芷，若是你不願意離開的話，我也可以將你留下。”
白芷搖搖頭拒絕了，“二小姐去哪兒婢子就到那兒，婢子家裏早就沒人了，婢子此生都跟在小姐身邊。”
聽了白芷的話，秦語點了點頭，“隻要你不後悔。”
“婢子可以發誓！”聽到秦語似乎有些不信任的言語後，白芷想要證明自己一般，目光格外認真。
“塞外的條件艱苦，比不得京城。若是你真的下定了決心，那就是要和京城的一切告別。”秦語的話還是淡淡的，但是在白芷聽來卻有些驚心，“你還有什麽想去做的，或是要與誰告別的話，現在就去吧。”
秦語不是沒有看到白芷眼裏那一瞬間的不舍，方才如此說道。
“謝謝二小姐！”隻一瞬，白芷的雙眼都亮了起來。
看著白芷冤遠去的背影，蕭涯的氣息從背後慢慢將她包圍起來，“就這麽舍不得她？”
“白芷畢竟是我要帶在身邊的人，我可不希望出什麽意外。”秦語突然回頭，似笑非笑地瞧著蕭涯，“我隻希望她們都知道，隻有我一個主人就可以了。”
秦語的話仿佛若有所指，甚至在“她們”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