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大夫治傷
沈偏將將蕭涯背到了山下,在所有人見到蕭涯的模樣都已經震驚不已,甚至已經忘了該說什麽的時候,剛剛追上來的秦語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眾人呆滯的模樣。她一皺眉,狠狠跺腳,冷著臉嗬斥一聲:“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拿膏藥來!”
還是呆在秦語身邊的白芷反應快,這會兒已經將之前將士們用了還剩下的一部分金瘡藥拿到了秦語麵前,遞了過去,“小姐。”
也許是因為見到了秦語和沈偏將之後心裏上的放鬆,又也許是因為彼時的傷痛太過厲害讓蕭涯有些堅持不下去,在秦語將金瘡藥從白芷手上接過的時候,看到蕭涯竟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暈了過去!
秦語登時驚呼一聲,旋即匆匆走到蕭涯跟前。沈偏將和那個玄衣男人已經將蕭涯創口處的衣物一點點撕開——有些已經凝固幹涸的血已經和衣物完全黏在一起了,看著那慢慢撕下來的衣服,還有已經愈合的傷口因為這樣的動作又裂開來,甚至還能清楚地看到肌膚裏嫩紅的新肉,秦語死死地咬了咬下唇。
“我來吧。”秦語還是有些看不下去兩人顯得有些過分粗魯的動作,還是忍不住心裏泛起的一陣陣的心疼之意,柔聲開口道:“我來試試。”
沈偏將頭也沒抬,“把金瘡藥給我。”
秦語即使對沈偏將的語氣有所不滿,但在這個時候她還是什麽都沒說,將手裏一直握得緊緊地金瘡藥瓶子遞了過去。隻是那一瞬間眸色暗沉不已,隻因那雙鳳眼被拉得狹長,方才沒有被其他人注意到罷了。
將蕭涯的傷口包紮好後,沈偏將和那個玄衣男人將蕭涯抬上了秦語坐的馬車,然後再度馬不停蹄地往下一個鎮子上趕去。
秦語坐在馬車裏照顧著蕭涯,看著他那仿佛是奔波了多日也未曾好好休息的憔悴模樣,她又想到蕭涯在自己麵前一貫都是溫文爾雅的儒雅公子模樣,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旋即將自己的手覆在了蕭涯的眼眸之上,畢竟現在還是白天,陽光刺眼的很,現在蕭涯已經上好了藥,隻是等著去下一個鎮上的醫館。
而秦語現在能做的也隻有這些再細心照顧他一點的小事了。
白芷同樣守在一旁,看著蕭涯的頭枕在秦語的大腿上,再加上因為需要趕時間而加快的速度顯得整個馬車都開始不停地抖動,秦語卻一直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好方便照顧蕭涯,白芷就這麽坐了一會兒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這個時候看著自家小姐依舊盡量保持著平穩,不讓蕭涯的傷口撕裂,可以更好地休息的模樣,不由得開口道:“小姐,沒事吧?”
秦語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也許是因為心急的緣故,不一會兒就到了挨著青龍鎮的卉鴻鎮。秦語隻聽得一陣嘶鳴聲過,馬車前覆蓋著的門簾就被掀開了,白芷提前下了馬車,與眾人一道將蕭涯抬進了醫館。
看著摸著胡子的老大夫慢悠悠地診脈的模樣,縱使秦語心裏再焦急,但這個時候也不會開口打斷,直到那位大夫將診脈的手收了回來之後,顯得有幾分著急的秦語方才開口道:“大夫,他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們都已經處理得還算不錯,隻要配著我開的藥物好好休養修養,自然是無礙的。”老大夫一邊摸著自己下巴上寥寥無幾的山羊胡,一邊提起毛筆在一邊的紙上寫著需要的藥物,時不時還停下來思索一會兒,像是在比對著究竟什麽藥物的藥效更好一般。
沈偏將有些按捺不住,“大夫你這速度還能不能快點,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藥物什麽的都不是問題,哪怕你這裏沒有我也能去其他醫館裏找找!不用思索那麽久!你撿效果最好的開,錢不是問題!”
看著握著毛筆的大夫手上一抖,紙上落下一大滴墨水,還摸著山羊胡的動作已經停下了,甚至嘴唇上的兩撇小胡子都已經開始抖了抖,眼瞧著大夫生氣到即將爆發的時候,秦語輕聲開口,仿佛是要柔聲勸慰一般,“大夫,舅舅可能比較著急我家相公的傷勢,所以語氣衝了些,希望您能體諒。”
“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開什麽藥我自然心裏有數!就算你拿最好的藥來,不對症的話又有什麽用!”就算秦語已經輕聲解釋了一番,老大夫還是將之前想說的話一口氣爆發出來,根本不給人喘氣兒的機會。
還是秦語在一邊一直柔聲解釋著,最後沈偏將漲紅了臉道了歉老大夫方才哼了一聲將之前被汙花的寫著藥物的紙張揉成團甩到一邊,然後重新開了一副藥方子。
在老大夫這裏抓了藥煎好藥的時候,秦語對大老夫輕聲道謝後,轉到了老大夫放在後麵的竹床上,蕭涯正躺在竹床上。
秦語輕聲歎了口氣,雙手捧著藥碗走到床頭,然後扶起蕭涯,輕聲喚道:“璋墨,璋墨醒醒?”
蕭涯在開藥的時候就已經醒來,此時卻是因為一直趕路沒有休息好方才在這裏睡著了,秦語將放了一會兒變得不是那麽燙的藥端到了蕭涯的手上,看著蕭涯一滴不剩地喝完後方才安了心。
沈偏將和那個玄衣男人在這個時候也打開簾子走了進來,還是沈偏將先開口,“今天就先休息一天,等到你養好傷再走。”
“鎮子上的客棧我已經派人寫好了,你現在這裏休息一陣後,再回客棧。”
“麻煩舅舅了。”即使蕭涯才醒來,但在他醒來的那一瞬間又變成了秦語見慣的那個儒雅模樣。秦語將蕭涯喝完的藥碗收拾好,端了出去。她已經看到那兩人與蕭涯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一般,尤其是沈偏將還有些忌憚她的目光。秦語不過輕笑一聲,叮囑了蕭涯一句要好好休息後,借由將藥碗還給大夫的理由,旋即轉身離開了這裏。
白芷將沈偏將一路上的小動作看的分明,這個時候看到自己小姐不過才進去一會兒就走出來了,尤其是在沈偏將進屋之後,她更是能猜到幾分,這個時候迎了上去,“小姐。”
“怎麽了?”也許是因為遠離秦家的緣故,白芷身上還有的幾分沉穩也在一點點消失不見,甚至現在看來還有些小孩子氣。想必是壓抑太久,這個時候總算能放下心做自己想做的,說自己想說的話了吧?況且秦語也不是個嚴肅的,隻要不涉及底線,大多數時候秦語都能一笑而過。
“你和姑爺都成親這麽久了,他還像是防賊人一般防著你,這算什麽事嘛!”白芷不滿的很,一路上一直在為秦語的待遇打抱不平。
秦語倒是輕聲一笑,毫不在意,“罷了,秦家的名聲本就不好,況且還是我這個一貫說不上什麽話的二小姐呢?而且這次京城裏發生的事,大部分都和秦家有關。說的不好聽一點,璋墨這次受傷,他說不定也會認為是為了我家而害的璋墨受傷了。”
“可是,這樣對小姐你不公平!”白芷還是心裏擱置不下,在她看來,自然是自家小姐最好。
“想這些作甚,和我一起過日子的是璋墨又不是他,何必太在意其他人的想法?”秦語輕笑一聲,點了點白芷的額頭,“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個沉穩大氣的,結果現在看來,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嗯?”
秦語最後那個上揚的嗯字讓白芷的耳根紅了紅,低聲嘟嘟囔囔了一句什麽。
“說什麽呢?”秦語沒有聽清楚,追問了一句。
“沒什麽。”白芷的耳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這會兒像是要逃離一般,“小姐我將藥碗還回去了!”
“去吧。”秦語一雙漂亮至極的狹長鳳眼笑得宛如一輪新月,拉得長長地,又彎了彎,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翹起的嘴角顯得她更像是一隻小狐狸。
白芷說的話她何嚐沒有聽清,不過是在這樣沉悶的時候逗一逗她,來換換心情罷了。
想到這裏,秦語又想到了滿身是傷的蕭涯,如同柳葉一般的細眉由開始的舒暢也慢慢收斂起來,甚至有漸漸合攏的趨勢。
蕭涯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麽回事,是因為蕭將軍的任務還是其他?亦或是……
想起之前在驛站故意指引他們走峽/穀的那兩個宮家的人,白芷曾經問過她究竟是怎麽回事,其實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那兩個人,秦語在上輩子就已經見過,就在她被關進祠堂裏沒多久,又冷又餓的她暈過去的時候聽到有人在祠堂外說著話,而話裏話外皆是對宮家的投誠——秦語記得很清楚,這兩個人最開始並不是宮家的,而是秦家的人!、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秦家分支下的一族,當初秦光光宗耀祖後,帶了一直分族一並到了京城,而這一支就是一直守著祠堂的家族。當初在驛站看到的那兩個人,就是冠著秦家的姓氏,卻心心念念著宮家權勢的秦家人!
想到之前得到的京城一脈,也就是秦光一族的人被軟禁的消息,又在這裏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縱使秦語再怎麽想要撇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怎麽都繞不過去。
秦家人被軟禁,他們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甚至還刻意打扮成那副模樣!
秦家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秦嫣現在是否安好?想到這裏,秦語的右手又一次無意地握成了拳,尖尖的指甲刺入掌心,竟是沒有痛的感覺!
秦家,李家,宮家!
秦語眯起了那雙狹長的鳳眼,鳳眼裏皆是一片仿若冰雪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