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秦光發瘋
秦語的聲音不大，哪怕是前麵走著的二姨娘都沒有任何覺察，但卻讓蕭涯的劍眉皺了起來。
“小語，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語說話從來不會無故放矢，這話在蕭涯聽來多多少少有些變味，看著秦語清麗的眉眼，他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要知道秦語和蕭涯的步子並不算快，一直保持著和二姨娘不近不遠的距離。
聽到了蕭涯的問題，秦語翹了翹嘴角，用目光示意蕭涯朝上麵看去，“你來秦府次數並不多，很多小細節可能沒注意到。可我是長在秦府的，哪怕是一丁點的問題我也能很快看出來。你看看，這橫梁之上雕刻的是些什麽東西？那些東西又是什麽顏色？”
被秦語這樣一提醒，蕭涯頓時抓住了重點，隻是再看到的時候，臉色也開始變暗了，“這是怎麽回事！居然膽敢這樣……膽子未免太大了！”
若不是顧及著前麵的二姨娘，隻怕蕭涯也會斥出聲！
秦語冷笑一陣，“展翅的鳳凰。是誰給了秦家這麽大的膽子，敢在橫梁之上雕這種聖物？！況且，那鳳凰的羽翼可是金粉刷出來的，更別提它的兩隻眼裏還安著東珠！！”
“這簡直就是不要命！！”
秦語的臉色變得奇差無比，她知道秦家的人有的時候會不著調，但是也沒想到會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雕上這些東西，更何況，秦家哪裏來的那麽多閑錢來買什麽東珠一類的上好之物？！
怪不得秦光現在臥病在床，要是聖上知道了，秦光何止是臥病在床，隻怕整個秦家都會被抄家了！
也不知道秦嫣在想些什麽，以秦嫣的冷靜理智斷不會讓這些東西出現在秦家。思及此，對於秦嫣的失蹤，秦語也有了些眉目——秦嫣的失蹤該不會是與秦家出現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關吧？
隻是秦光臥病在床的時間，倒是讓人覺得有些懷疑啊……
秦語那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像是在思量什麽一般。二夫人對落後了她幾步的秦語和蕭涯沒有什麽懷疑，帶著他們走到了秦光的臥房外，在門扉上輕輕敲了幾下，“老爺，二小姐和咱家姑爺來看你了。”
屋內先是一片沉寂，隨後一陣吱咯吱咯的像是老舊的木質家具在搖晃一般的聲音響起，刺耳不已。等了一陣後，秦光蒼老且沙啞的聲音從屋內響起，“讓他們進來吧……”
秦語和蕭涯對視一眼後，還是秦語先出聲：“先進去吧。”
二姨娘一動不動地站在屋外，讓秦語挑了挑眉，她記得之前秦光是有貼身服侍的婢女和侍從的，可現在這些人又去了哪兒？要知道，秦家眾人早就被軟禁了，又怎麽可能容許其他人隨意出入？！在這個時候，隻怕是想要打發誰恐怕都不行！
即使心裏有疑惑，秦語也沒有說出來，她對二姨娘露出了一個作為蕭家主母、作為嫡小姐應有的笑容。
秦光的房間光線昏暗，讓人一進屋就有壓迫之感襲來。屋內的木床已經撩起了一半的白色紗幔，屋裏一股子濃濃的中藥苦味熏得人難受。秦語眯了眯眼，卻仔細地將屋內飄散的中藥味分辨了一番後，整個人突然靠近了身邊的蕭涯。雖然蕭涯不知道秦語這般行為是怎麽回事，但這並不妨礙他毫不猶疑地選擇成為秦語的庇護人。
“父親，女兒聽說你身子不大好，此次回京特地來看看你。”秦語距離大床還有一定的距離，笑容莫名。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秦語的聲線裏可是聽不出丁點的歉意和關心。
“你還知道回來！”秦光一把將隻撈起了一半的白色的紗幔扯到一邊，整個人想要從床上起身，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反而因為動作太大，秦光差一點就從床上栽了下去！
在看到秦光差點出意外的時候，蕭涯看到身旁的秦語隻是眼裏含著諷刺意味的笑容，沒有想要動身的意思，他本是動了動的身形也收了回來。
秦語會這樣近乎於視而不見，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
“父親呐，我知道你睡得太久一時間起不來床，但就算是要表演氣急攻心，你也應該噴出口血來應應景吧？”
秦語的話音剛落，蕭涯和秦光一起將目光落到了她身上。不同於秦光的怒視到近乎會吃人的視線，蕭涯則是格外不讚同的搖搖頭。
就算是要刺激秦光，也不能這樣說。萬一秦光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對於現在在秦光屋裏的他們是絕對沒有什麽好事。
秦語從蕭涯的眼裏看到了這樣的神情，也隻是勾了勾嘴角，將與蕭涯對視的目光收了回來。秦光是要唱什麽戲，她作為秦光的女兒，就算是猜不到，但是在聞到那中藥味的時候就已經估摸出秦光的打算了——隻怕，秦嫣的失蹤還和秦光脫不了幹係！
秦光卻因為秦語的一番舉動氣惱不已，食指指著麵色不改的秦語，吼道：“逆女！你這個逆女！！”
秦語的笑容沒有絲毫減少的趨勢，目光清清冷冷地從秦光身上掃過，讓秦光頓時覺得一寒，那與秦嫣相似的狹長鳳眼讓秦光都有了幾分顧忌，更別提秦語本就與秦嫣相似的七分麵容。在這樣的昏暗光線下，秦語與秦嫣七分的相似都生生映照成了十分。秦光本就難看的表情在此時更為難看，眼裏閃爍著驚疑不定，說出來的話都沒了先前的氣勢，“你，你究竟是誰，秦語還是秦嫣！”
秦語在看到秦光的表情變化時就覺得好笑不已，但聽到秦光的那句問話的時候，秦語之前的七分懷疑變成了八分確認，此時方才是真正地冷笑起來， “父親，你說，我是誰？”
“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秦語一邊說著，一邊朝前走了幾步，剛巧將屋子裏唯一透進光線的被拉開了些許的窗簾的地方擋住，整個人背著光站在秦光的床頭，隻剩下了那雙與秦嫣一模一樣的雙眸清清冷冷如同冬日寒冰一般帶著寒氣靜靜地看著秦光。
“你……你不是已經被他們帶走了嗎？！他們說的要處理好，一群廢物！一群廢物！！”
不知道秦語哪裏刺激了秦光，不過一會兒，秦光已經開始嘶吼起來，完全沒了之前作為那位秦大人的樣子。
秦語的雙眸神色一暗，秦光會說出這樣的話秦嫣的失蹤絕對與他有關係！
想到下落不明的秦嫣，秦語不僅僅是焦急，還有因為秦光的惡意而帶來的憤怒！秦家忽視她倒也沒什麽，但是秦嫣呢，秦嫣有什麽過錯！
“是啊，我被人帶走了，你知道有多慘嗎……”秦語壓低了聲音，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緩緩說出來的話語在屋內回響，清冷孤傲的模樣與秦嫣如出一轍，再加上已經變得昏暗的光線，與秦嫣相似的身形都讓秦光開始膽顫起來。
“我是你父親！！”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貫心高氣傲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光會變成現在這個和發瘋的瘋子沒什麽兩樣的模樣，他看著秦語已經和失蹤的秦嫣身影慢慢重疊，想到之前那些人對他說的話，還有後來的一病不起，之前的狀似瘋狂裏又加入了恨意和仇怨，“你知道什麽！我也是為了秦家！為了秦家！！”
“所以你就要將我推出去，父親。”秦語平靜的聲音隻是在陳述著一個事實，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聲音讓秦光越發地怨恨起來。
“你姓秦！你是秦家的人！！你應該為秦家做貢獻！！”秦光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了這句話。
秦語之前還是格外淡然的麵容在聽到這句話後，眉梢往上挑了挑，這句話她還真不是第一次聽見了。
第一次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是在秦家的宗祠，那個時候她滿心憤怒，被她一直當做家人的人欺騙，最後落到這個下場。身為她父親的男人高高在上，像是看著躺在地下輕輕一恁就能弄死的螻蟻。秦語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泛起了滔天巨浪，哪怕是自傷五分也要傷人九分，各種恨意在她的心中翻湧而過。
而這一次，秦語再次從秦光口中聽到這句話，隻是說話的對象從上一輩子的秦語變成了這輩子的秦嫣，秦語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回來的，受苦的人的變作了秦嫣？
“小語，冷靜些！”
蕭涯眼疾手快地拉出了秦語的手，直到這個時候，秦語才發現她一直以為自己還是格外鎮定的模樣，其實早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她甚至從蕭涯看著她的那雙擔心的黑色瞳孔裏發現了自己已經被恨意染上的漆黑雙眸。
秦語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整個人冷靜了不少。她以為秦光已經回過神直到她不是秦嫣了，甚至她已經做好了秦光在這之後的大發雷霆的準備，但是耳邊傳來的依舊隻有秦光癲狂般的嘶吼聲。
“這是怎麽回事？！”
門外響起了砰砰砰的聲音，其間還夾雜了不少人的腳步。二夫人那木訥的聲音從房間外響起，像是在對來人說著些什麽一般。一聲嗬叱聲過，伴隨著秦光的瘋樣，房間的門砰地一聲被人推開，其他細小嘈雜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此時逆著光站在門口的，正是秦語回到秦家之後一直避著她的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