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曾經離別
秦嫣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既然這麽說必定是有她的道理。
秦語也對這件事做過多的評論，秦嫣心中有數她也沒有必要再不停地抓著這件事說個不停。就算她和秦嫣是雙生姐妹，但畢竟也是單獨的兩個人，況且中間還發生了這麽多事，哪裏可能回得到從前？
這樣想著的時候，秦語的雙眼也黯淡了一瞬。
蕭涯卻沒有注意到秦語的黯然，他看著像是準備離開的秦嫣，冷冷道：“你來沈園就是為了說這些？還是準備又當甩手掌櫃將一切都壓到小語身上？”
“璋墨！”秦語知道秦嫣和蕭涯之間不對付，但是沒想到兩人居然又開始爭執，一個頭兩個大的她覺得頭疼不已，皺了皺眉，“你別這樣說姐姐，姐姐她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現身定是有她的打算。”
秦嫣冷清的眼神像是裹挾著十二月的寒風一般，刻骨刀削一般的冷，“小語是我妹妹，我疼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讓她涉足那些危險之地？！”
“姐姐一直都是在暗中保護著我的，璋墨你也是知道的。”秦語笑著，溫柔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和姐姐之間有什麽矛盾，但是現在我的麵子上，現在暫時先放下這一切可好？”
對蕭涯說完後，秦語又看向秦嫣，直到秦嫣顯得頗為無奈的晗了頷首後，方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姐姐若是不為我著想，她今日根本沒有出現的必要。”秦語的笑容還是溫柔到雲淡風輕，“姐姐這次出現也是因為得知了我要假扮做她，姐姐直到太危險方才現身。”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語也是笑得眉眼彎彎地看著秦嫣，“就算姐姐你不說，我也知道的。”
秦嫣似乎因為被秦語說中了心思顯得有些難為情，移開了對視的目光。
這個時候秦語又開口道：“姐姐，你若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轉變的意思，那我……便在京城住下靜候佳音。”
秦語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目一片清澈，一瞬間秦嫣仿佛是看到了曾經跟在她身邊的那個小小的影子。那麽小，那麽柔弱卻帶著不容人忽視的力量。
不知為何，秦嫣突然想到了在她們七歲的時候，秦夫人派人來別院將她接走的事情。那個時候的秦語還是小小的一團，被她和蕭涯保護的很好，還帶著讓人心軟成一片的稚氣。
秦嫣在回到秦府的時候最擔憂的就是自己的妹妹，擔心著有沒有被人欺負，想到她小小的一個團子模樣長成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若是沒有她這個姐姐在身邊秦語可否會覺得安心。
那個時候的秦嫣已經被秦夫人接到了秦府中，隻留下秦語獨自一人，那個年紀的秦語對離別卻沒有太多感觸，但即使是與她年紀一般大的，同胞的姐姐秦嫣卻已經戴上了之後的沉穩冷清的影子，她看著依舊懵懂的秦語喟歎一聲，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切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她沒有一個如同蕭涯一般的年長之人的庇護，她的眼裏看的更清楚。看著來到馬車前送別的秦語，縱使秦嫣已經有要說的千言萬語，但是在這麽多人的監視之下，秦嫣也隻是摸了摸秦語頭，看著年幼懵懂的幼妹，帶著不舍的目光上了馬車。
秦夫人會想起將她接回去，絕對不是因為她母性大發的緣故，想來，也是因為秦府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這樣想著的秦嫣動作幹錯利落的上了馬車，心裏卻對秦語依舊記掛著。
秦語想到自此以後和姐姐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她們是同時降生的雙生子，在很多時候卻有著別人也無法比擬的相互感應，也許是感覺到了從秦嫣身上傳來的那濃濃的陰鬱之氣，秦語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知道自己以後很難再見到秦語那樣，哭著掙脫了一直抓著她的丫鬟，想要撲到馬車上。
“姐……姐姐……！！”
秦語帶著嗚咽的聲音一下下地將秦嫣的心擰得緊緊地，本是已經決定麵無表情地來麵對這一切的時候，在聽到秦語的哭腔的時候卻怎麽也裝不下去了——要知道，就算秦嫣再怎麽成熟，她也是一個和秦語同樣年紀的不過才七歲的小女孩啊！
秦語在馬車外不停地扒拉著，矮矮的身子怎麽也攀爬不到那在她眼裏顯得有些高的車架上，就因為這一刹，自小帶著秦語的丫鬟狠狠地將她從車架上拎了起來，十指用力，啪地一聲將秦語的手摳了下來。
秦嫣剛剛撩起簾子看到的就是秦語的手被那不知輕重的丫鬟弄出了血的一幕，她的眼睛一紅，心中一痛，秦語已經被弄出了血的手帶著的痛楚似乎也讓她的手覺得疼起來。
“放肆！你在做什麽！！”秦嫣的聲音不大，卻極為冷冽，帶著一股威壓之感。
那丫鬟本就將住在別院裏的秦嫣秦語兩人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在暗地裏嗤笑過多次——就算是嫡小姐又如何？不受寵的嫡小姐還不如一個庶女來得好！
想到在秦府裏那些吃香的喝辣的的其他丫鬟，這丫鬟也是紅了眼，對秦語和秦嫣自然是沒輕沒重的，再加上這裏山高皇帝遠的，誰會想到來別院裏關心這兩人？尤其是別院裏的管事的都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又有什麽做不得的？
這樣的想法不僅僅是別院裏的丫鬟，就是秦語秦嫣貼身的奶媽都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她們對兩人也不曾上心過，手腳自然是重了不少，再加上秦語秦嫣本就年幼，又如何比得上這些做慣了粗活的丫鬟婆子？自此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更是常事。
但是在秦嫣的這聲嗬斥中，倒是有幾個丫鬟清醒了不少，想著秦夫人好歹是秦嫣秦語的親生母親，就算心裏再不喜，但這個時候還是想著將秦嫣接到了秦府裏，若是秦嫣這位嫡小姐真的受寵之後，若是將她們在別院裏受到的待遇告訴了秦夫人，想要在秦家吃香的喝辣的舒舒服服的日子隻怕是到頭了。
所以在秦嫣的聲音剛落之時，另有一個翹著眼的丫鬟湊到了秦語麵前，將依舊兀自哭鬧著想要找秦嫣的的秦語接了過來，然後小聲的哄了幾句——對於秦嫣和秦語之間的姐妹情深，她們別院的眾人都是看在眼裏的——然後那丫鬟帶著諂媚的笑走到已經撩起了簾子的秦嫣麵前，道：“大小姐放心好了，二小姐有我們照顧著呢。”
秦嫣聽到這句話後，“啪”地一聲將簾子甩下，冷哼的聲音讓所有人都聽得真真切切，然後靠著馬車內的那個軟軟的墊子閉上眼思索起來。
秦嫣明白現下不容許她多說什麽，就算她心裏再懷疑著秦夫人突然下命令讓人將她從別院裏帶回去是什麽意思，但也正是因為現在所有的局勢還不明朗，這下麵的人隻要稍微有些腦子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對秦語有所不敬。
想到以後要和秦夫人打好關係，明明是親母女卻偏生要做到這一步，秦嫣就覺得惡心不已，但是秦語那滿是淚痕的臉和天真無邪的笑臉一直在她腦海裏翻滾閃動著，讓她在最後還是歎了口氣。
秦語是她的親妹妹，最放心不下的小妹妹。若是能讓秦語在別院裏不受欺負，那她就算是在秦夫人麵前做個嬉笑打鬧逗她開心的家夥又如何？想到在她離開之後，秦語也許會受到那些丫鬟奶媽的欺負苛責，秦嫣就怎麽也放不下心，想到沈園裏的蕭涯，秦嫣也隻是搖了搖頭，就算蕭涯對秦語再好，但是秦語每日都要回到秦家，蕭涯又能如何呢？
隻希望秦語能夠真正的成長起來，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吧。
帶著無比的擔憂和疑慮，在馬車轔轔的滾動聲中，還有秦語那已經哭得有些抽噎的哭泣聲裏，載著秦嫣的馬車漸漸走遠。雖然一開始秦嫣已經決定硬下心腸不看秦語——因為她知道，若是看到哭得如此淒慘的秦語她定是舍不得離開的——但是她還是沒有忍住，在馬車駕駛著已經揚起了大片大片灰塵的時候，秦語還是伸手將簾子撩了起來。秦語那小小的身影似乎跟在馬車後，但隻有著小短腿的她又如何跟得上馬車的速度？隻看著麵前漸漸跑遠的馬車，秦語一個不察就狠狠地甩到地上，染上了一層髒汙。但是她還是朝著秦嫣離去的方向哭喊著，先前說要好好照顧秦語的那個吊梢眼的丫鬟立刻走到了秦語身邊，將秦語一把抱了起來。秦語掙紮著，想要朝著親眼離去的方向奔去，無奈丫鬟地力氣太大而且死活不撒手，秦語終究是沒有法子，鬧過了哭過了也隻是看著秦嫣漸漸遠去的馬車影子。
但是秦嫣卻一直將秦語那軟軟糯糯的帶著哭腔的一聲聲“姐姐”記在了心上，一記就是好多年。
這個人是她的妹妹，是她要保護好的妹妹，這個世上沒有誰比她們之間的聯係還要深，她們從生下來就是一脈相聯——即使秦語忘記了一切也沒有關係，她作為姐姐一直都將一切記得清清楚楚，隻要她還記得，她對秦語就絕對不會放手！
那個小小的在塵土飛揚中依舊想要奔向她的身影，秦嫣也許會記得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