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一年以前
“秦家，來人了？”秦語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輕，輕到有些飄渺，像是無意識地在重複著白芷的話一般。但是白芷知道，以自家小姐的性子，怎麽都不可能說些毫無關係的話來。
此時聽到了秦語的話後，白芷低下了頭，甚至有些不敢抬頭看秦語的眼睛。
秦語不過是輕笑了一聲，“罷了，我什麽話都沒說，你至於這麽怕我嗎？”
“小姐……”白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想說她此時並不是害怕，但是在秦語的注視下，白芷一時間還是沒能開口說出什麽話來。
“這都是事實了，難不成我還能做出什麽來？”秦語看似什麽都放下的模樣反而放任覺得有些不可置信，想到秦嫣和秦語之間的相處的模樣，白芷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將想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蕭二少夫人好。”
在秦語淡然的時候，一道甜甜的聲音從兩人身側傳來，秦語的目光一閃，就看到了距離她並不算遠的紅裳。
“好久不見，紅裳。”秦語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淡漠的好像就隻是在單純的打著招呼而已。
當初在她還沒出嫁的時候，一直在秦琴身邊服侍的紅裳也算是明裏暗裏幫了她不少，所以秦語在見到她的時候也沒有什麽像是瞧著不對盤的樣子——就算是有什麽，以秦語的性子也很難會做出這樣那樣的表情來。
不過，紅裳會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代表著秦琴回到了秦家？想到這裏，秦語忍不住眯了眯眼，這秦琴最開始說是有事不回秦家，剛巧就和她回秦家的日子給錯開了。這會兒她前腳剛從秦家離開，後腳秦琴就到了秦家，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來，秦琴這哪裏是有事兒，分明就是不想和她見麵呐！
不過秦琴還真以為她秦語願意見著她那張矯揉造作的臉，隨時隨地聽到她那撒嬌發嗲的聲音麽？一想到秦琴的聲音，秦語都忍不住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想到這裏，秦語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不過紅裳距離她有些距離，倒也沒有聽到秦語的不屑冷哼，縱使這樣，一直知道秦琴和秦語水火不容的紅裳也知道，恐怕現在站在她麵前的這位蕭家的二少夫人在見到她的時候也是不滿得很吧——那不滿倒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想到她作為秦琴的貼身丫鬟的身份吧？
想到這裏的紅裳倒是想苦笑一番了，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中了什麽邪，在嫁到李家之後，總覺得所有人都妄圖將她從李家主母的位置上擠掉一般，不管是對李家的那些丫鬟，還是對待從秦府帶到李家的丫鬟，秦琴都是恨不得讓她們離李家的那位大少爺遠遠的。李家的丫鬟還好些，畢竟是賣身李府，況且秦琴是嫁進去的媳婦兒，縱使對李家的丫鬟有再多不滿也得壓著，要知道上頭還有公公婆婆看著呢！
但是像紅裳一樣的陪嫁丫鬟，秦琴本就看不過眼，反正是從秦家帶走的，秦琴根本就沒有將她們這些陪嫁丫鬟放在心上。也許外麵的人瞧著紅裳她們貼身服侍秦琴，可真正的事實也隻有她們知道——在紅裳看來，她將她和秦琴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格外看重，自然對服侍秦琴一事也是小心又小心，仔細再仔細，可她並不知道，秦琴在見到她作為陪嫁丫鬟嫁進了李家之後，對她的不滿時與日俱增，隨口打罵已經成了家常便飯，若不是紅裳念著這麽多年的情誼，隻怕她也會做出和其他的陪嫁丫鬟一樣的事情來。
從秦家到李家的陪嫁丫鬟一共有六個，但是除開紅裳從小與秦琴一並長大外，還有一個也是在秦琴未出嫁之前服侍她的，但是情誼卻完全比不上紅裳。至於剩下的其他的四個，都是秦琴嫁到李家之前，秦夫人將她身邊的覺得乖巧聽話的丫鬟給了秦琴，讓秦琴從秦家帶去李家的。
那些丫鬟個個都能言善辯，不過寥寥數語就已經將秦琴的喜好摸去了大半，無論是做什麽事兒都以秦琴的喜好來，也正是因為如此，秦琴在還沒有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之前，對那些丫鬟也是甚為喜愛，就是連紅裳也是覺得格外高興——她從沒覺得有了那些丫鬟便是分了她的寵，隻要能幫得上秦琴的忙，在紅裳看來就是頂好的，況且紅裳並不算是巧言的人，能有人將這一點給補上，在紅裳看來，那是再好不過了。於是，在秦琴麵前，紅裳對那些丫鬟也經常提點，甚至有的事情也會讓那些丫鬟去做。
可事情卻慢慢的變了，不知道怎麽回事，秦琴慢慢的開始疏遠紅裳，很多事情也不會再和紅裳商量。紅裳雖然有心傷，但是隻要對秦琴有利，紅裳還是忍了下來。
誰曾想那些丫鬟一個個的都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想到這裏的紅裳將自己的後槽牙都咬得死死地，那日她本是在外院服侍，夏日的太陽照得人昏昏欲睡，紅裳更是靠著椅子一下下地像是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意識都開始迷茫不清了。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將紅裳驚醒了，猛的一下子她變得清醒了。
尖叫聲是從另一邊傳來的，紅裳一愣，顧不得形象的她立即朝聲音所在地奔去。以這麽多年來紅裳和秦琴之間相交的親密，縱使聲音有所變化，但是她還是能分辨的出，那是秦琴的聲音！
想到這裏的紅裳腳下的步子又快了些，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會讓秦琴這般驚聲尖叫。況且，一向耳力很好的她除了聽到剛才的那一聲尖叫外，伴隨著的還有哭喊聲。紅裳心裏有一種不詳的感覺，像是一隻都規規矩矩地按規矩行事的她似乎觸碰到了一些不該觸碰的東西。
果不其然，那聲尖叫正是秦琴發出來的。紅裳走到秦琴身邊的時候，瞧見自家小姐紅了眼眶，一臉憤恨的盯著同為陪嫁丫鬟粉蝶。
“這是……怎麽了？”紅裳依舊是在狀況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還有些懵地瞧了一眼粉蝶，看到自家小姐明顯還在激動中的模樣，她不好開口問秦琴，隻得詢問起了一旁的粉蝶。
粉蝶還沒開口，就看到秦琴瞪著一雙哭過的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她，“紅裳，你好狠！”
“怪不得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原來你們都是一夥的，想要將我拉下馬對不對？！”秦琴狀似瘋狂地喊叫著，“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棄嗎，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在李家，我就是主母，你們誰都別想越過我去！！”
往日裏嬌滴滴脆生生的聲音此時已經變得沙啞不堪，粗糲得像是沙石交錯，難聽之極。
紅裳顧不得一旁粉蝶帶著些不屑和鄙夷的目光瞧著秦琴的樣子，她上前一步，卻是想要安慰秦琴。秦琴就像是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的目光滿懷恨意地看著紅裳，根本不讓紅裳有半分靠近。在紅裳準備上前一步的時候，秦琴就往後退了一步，兩人的距離一直都沒有變近過。
被秦琴的動作惹得無奈的紅裳隻有求助一旁的粉蝶，誰曾想一直安安分分的粉蝶卻是極為不屑，嘴角一翹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夫人這是怎麽了，紅裳你身為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紅裳被粉蝶這樣一噎，登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等她反應過來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粉蝶就扭著自己的小蠻腰一步一扭地離開了。
“小姐……”看著現在完全不合作的親親，紅裳除了無奈就是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讓自家小姐竟然變成這樣？！
這一份疑惑在晚上就有了解答，不，應該是看到粉蝶和李家少爺一起進了房間，而後自家小姐瘋狂的摔著屋內的瓷器用品將紅裳的意識扯了回來。
“小姐……”
“滾！！”回答紅上的是秦琴的怒斥。
紅裳走上前準備勸勸秦琴的時候，一個茶杯徑直朝她麵上飛去，紅裳下意識的一偏頭，卻還是沒能躲開。茶杯裏滾燙的茶水撲了她一臉，疼得她頓時皺起了眉。
“你這是什麽表情？！很得意是吧？！一個個的都想看著我出洋相是吧？！我告訴你，死了這條心！！”秦琴見紅裳皺著眉，想也沒想一個巴掌就招呼上去了。
紅裳的麵頰本就被開水給燙的紅了，再加上秦琴的一個巴掌，一刹那，紅裳竟是疼的要暈死過去。但是她還是咬緊了牙，對秦琴勸到：“小姐，粉蝶不過是一個小丫鬟，賤皮子，你何苦為了她生這麽大的氣……”
“好，好，好得很……！”不知道秦琴想到了什麽，看著勸阻的紅裳，她眼裏的陰霾更甚，“這時候了你還不忘了給那個小賤人說情，當真是好得很！”
“小姐，我不是……”
“你給我滾！！”
在紅裳暈死過去前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姐將那木質擱架扔到她麵前，重重的擊上了額頭的畫麵。
下一秒，紅裳的整個世界驟然變成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