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為誰思慮
秦語的話明顯是沒有說完，但是那麽刻意著重的語氣，紅裳焉能不明白？
“是……”聽到秦語還算平和的語氣，紅裳一時也沒能分辨出秦語那一席話究竟是暗含嘲諷還真的就是以平和的心境說出來的？見到秦語說了一半之後還留下了一部分，紅裳適時地將自己的疑惑表現了出來。
“無論秦嫣是個什麽身份，都別忘了她也是秦家的女兒，就算對她再不喜，秦嫣和秦家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至少，在其他人眼裏，這個是事實，就算準備要做什麽，也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動手。”
秦語的眼神清冷暗沉，顯得格外陰鬱。白芷卻被秦語口中所言嚇了一跳，想到之前秦語和秦嫣之間的相處，陡然聽到這樣一番話，讓白芷不得不深思起來，自家小姐究竟是真的對秦嫣好，還是她們相處的時候一直在做戲？
若是前者的話還好，也許是自家小姐是換著方式在為秦嫣說話，但倘若是後者的話，白芷須得考量考量自己以後的事情了。就算她對自家小姐再貼心，做事再仔細但還是逃不掉秦語的利用的話，就算是白芷也是不甘心的。況且她的賣身契也不是死契，當初在收買白芷的時候，秦語可是說過會放白芷自由的。若是秦語當真是利用為主的話，白芷想要要回自己的賣身契是有些麻煩，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沒有辦法做到。
不過一瞬，白芷的思緒就已經轉了無數回。雖然秦語此時跟在和紅裳說話，但是對於白芷的思緒變化，秦語還是感知得一清二楚。她不過是淡淡的瞟了一眼白芷，什麽話也沒有說，繼續和紅裳說著話。
“紅裳知道了，紅裳會將二小姐說的話告訴大小姐的。”紅裳了然的點點頭，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秦語身上。
秦語見紅裳準備回秦家，也沒有再讓白芷去一趟秦家。畢竟對於秦家，秦語能不去就不去，眼不見心不煩。已經有了紅裳這個可以算作秦琴的代理一樣的人在，秦語自然不會再自虐地提出要回秦家一類的話。
紅裳見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準備再繼續呆下去，畢竟就是連她也不知道繼續呆下去會不會又引來什麽不滿。
想到秦琴這段時間以來的反常，紅裳越發覺得心寒到難以忍受，但是一向要強的她根本不願意在其他人麵前流露出什麽軟弱的樣子，尤其是在她之前看來並不算好的秦語麵前。
哪怕在之後紅裳可能會過上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日子，但是在其他人麵前她依舊是那個秦琴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也是其他丫鬟心心念念想要取而代之的紅裳姑娘。
雖然秦語發現了紅裳的不對勁，但考慮到紅裳身為秦琴大丫鬟的身份，秦語也沒了那個想要去詢問一番的心思。
紅裳在離開的時候表情依舊是帶著些恍惚的，像是又被什麽樣的回憶所侵襲一般。
紅裳一走，白芷就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秦語的身邊與她並排站定後，看著紅裳離開的背影開口道：“小姐，沒問題吧？”
秦語輕笑一聲，“大姐姐是傻的，可紅裳不是傻子，該怎麽說該怎麽做她心裏有數。”
“可是……這樣說，當真沒有問題嗎？”白芷還有些放心不下。
秦語在這個時候已經準備轉身離開了，聽到白芷的問題後，也不過淡淡一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的意思，但是走了幾步又掉頭回來看著白芷，“對了，你還是去查查在這一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竟然讓我這個這麽依靠紅裳的大姐姐竟然舍得拋下紅裳？”
“想來，這些天也有樂子了。”
秦語的話音剛落，笑容更是大了不少，看著像是心情都好了不少。
白芷應了一聲“是”後，對著秦語緩緩一福身，知道了自家小姐的決定後她自然是要去堅決的實施。
“對了，秦嫣出嫁，我這邊也是要送禮的。”秦語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考著什麽一般，“白芷，你將我那白玉雙藤連理枝屏風拿出來。”
“是。”白芷在聽到秦語的吩咐的時候，不禁吃了一驚，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家小姐最為愛惜的，也是花了自家大量時間一點點用用上好的白玉打磨出來，可以說是最喜愛的東西了，這個時候竟然是要拿出來！看自家小姐的模樣，恐怕不僅僅是要拿出來，而是要將這屏風送給三小姐吧！
想到這裏的白芷不禁再一次的感歎起了秦語和秦嫣的關係，先前的種種猜忌都變作了另一種可能。
“對了，你這個時候去秦府打探打探，看看秦嫣還有沒有什麽需要的。”秦語微微皺著眉，像是在思索什麽一般，“秦嫣身邊隻有一個菡萏，若是她一個人忙不過來的話，你也去幫幫忙。要是有什麽錢財禮物不夠用的，你回來給我說一聲，我好開庫房。”
聽到這樣一席話，白芷頓時瞪圓了眼睛，自家小姐這是要開庫房來幫助秦嫣？！
“小姐，萬萬不可！”白芷想也沒想，這樣一句話就溜了出來。
秦語卻是皺了皺眉，明明還在思考著什麽卻被白芷這樣一句話給拉了回來，“有何不可？”
“小姐，我知道你很看重三小姐，甚至不希望她出丁點意外，但是……小姐你忘了，三小姐是庶女，可不是嫡女呐！三小姐雖然是嫁到三皇子府上做正妃，但是她和小姐你除了同樣姓秦以外，可還有其他什麽關係？！婢子知道小姐你心疼三小姐，可現在在那些不明白真相的人眼裏，小姐你這樣的做法卻是想要攀附三小姐，想要扒著三小姐正妃的身份往上走啊！”白芷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焦急，看著秦語卻還是不為所動的樣子，不由得更為著急，聲音也大了些，“婢子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是這些天，小姐你一直告訴我不要惹禍，要留心周圍的情形，京城現在可不比以前了。婢子愚鈍，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現在，倘若小姐你真的幫了三小姐，在其他人眼裏，小姐你可是和三小姐係在一起了呢！況且現在還有這麽多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蕭家，盯著小姐你呐！”
白芷越說越著急，恨不得能立即將秦語的想法給扭轉過來，見秦語還是淡淡的模樣，唯獨在聽到“蕭家”二字的時候方才有些動容，想打這一點的她立即又將蕭涯給扯了進來：“小姐，姑爺這些天一直在說站隊什麽的，生怕走錯一步。小姐就算是為姑爺想想也好啊，小姐就算是看重姐妹情分，但是現在小姐你嫁到蕭家自然是蕭家的人了，三小姐是嫁進皇家作為天家媳婦兒的，就算是再深的姐妹情分也改變不了小姐你和三小姐已經是兩家人的事實了啊！”
白芷幾乎是沒有歇口氣的在勸說著秦語。此時的秦語倒是閉上了雙眼，食指彎曲一下一下地輕叩著桌麵，像是在思索著什麽一般。
白芷也由開始的激動冷靜下來，看到自家小姐這般模樣，白芷也是知道自家小姐現在已經將她說的話聽進去了而且正在思考，她也沒有再出聲打擾秦語悄悄的從一旁退下卻是往院子外走去。
“白芷。”秦語再次抬頭的時候喚了一聲自己貼身大丫鬟的名字。
“婢子在。”不過一陣，白芷又回到了房間，將泡好的君山銀葉放到了秦語伸手便可觸碰的地方。
“秦嫣的事情是我思慮不周，倒是你想的更全麵一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秦語是微笑著的。
見到自家小姐是將自己所言聽進去了，白芷也覺得高興，但是麵上卻沒有顯露太多，“婢子隻希望小姐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秦語聽了這話卻沒有回答，她將白芷在她沉思的時候泡好的君山銀葉端了起來，目光微閃，“但是我之前所言，你還是照著去做吧。”
“……是。”白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高新還是該憂慮，看著自家小姐倒像是將話聽進去了，可做的事兒卻和之前沒什麽差別，最多是沒有再讓白芷開庫房了。
想到這裏的白芷垂了垂眼眸，在秦語的注視下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直到白芷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到再也看不到了，秦語那隻不停地叩著桌麵的右手在此刻突然停了下來。
秦語像是看著正前方，又像是什麽也沒看，卻又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發呆似的，隻是口中卻輕聲喚了另一個名字。
“白芙。”
半晌過後，屋子裏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秦語也不惱，甚至還極有閑情逸致地將手上的君山銀葉又抿了一口旋即對著虛空中的某一點開口了，“白芙，出來吧，我在路上已經看到你了。”
“放心，你的事情我還沒那麽多時間去告訴蕭涯。”
話音剛落，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突然出現的那個穿著藍色衣衫的高挑女子，此時正低著頭慢慢的朝秦語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