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城外會見

  秦語一直在床上，假寐了好一陣，心裏卻是想著無數的事情，甚至連蕭涯和幼年的她究竟做了些什麽事情，秦語都一一回想了一遍。她對蕭涯更多的是在麵對一個幼年夥伴時候的喜愛，而不是將蕭涯看做是她相公一般。但是在麵對蕭涯所展現出來的情誼，秦語竟有幾分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應蕭涯的感情一般。


  秦語在雕花的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她起身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過後了的事了。


  在隔間的白芷動作很快，在聽到屋內傳出的聲響後就已經打開簾子進了屋，“小姐起了？”


  “嗯。”秦語點點頭，很快又開口詢問道：“他走了？”


  “姑爺走了好一陣了，走之前還讓婢子不要來打擾小姐你休息呢。”白芷將蕭涯所言又告訴了秦語，雖然在之前已經無數次地從白芷口中聽到了這樣的話，秦語還是垂了垂眼眸。


  “哦，是嗎？”秦語看著已經將銅盆放置在擱架上的白芷，低聲說了句，“我知道了。”


  秦語淡淡的性格是白芷所熟悉的，對於這樣的秦語，白芷也沒多說些什麽，她走到秦語身後又開始為秦語梳好發髻，服侍秦語洗漱。


  秦語坐在梳妝椅上，看著銅鏡裏映出的昏黃人影緩緩開口道：“對了，今天我要出門一趟。”


  “是。”白芷還以為秦語是要讓她跟著出門呢，手上的動作沒停，這會兒更是應了聲。


  “不。”秦語正準備搖搖頭，卻發現她現在還正在梳頭中，沒有做這個動作，隻是開口道：“我一個人出門就行了。”


  “小姐，這……”白芷手上的動作一頓，就是不用看銅鏡裏的人影，秦語都能感受到從白芷身上傳來的帶這些壓抑的感覺。


  “有些事情，帶上人反而不方便。”秦語垂了垂眼眸，“今日你就呆在府裏，若是有其他什麽人來找我的話，你都推說我不不舒服不見客便是了，但是他們是因為什麽事情來找我，你最好也要問問清楚。”


  “你在府裏替我盯著一切，我也放心些。”秦語說著話的時候，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信得過的，也隻有你一人罷了。”


  “是，婢子定不會辜負小姐的信任。”聽了秦語的解釋後，白芷也知道她是不能離開的，想來是自家小姐想要一個人去做些不太好讓其他人知曉的事情，若是她這裏出了什麽岔子，隻怕是對外麵做事兒的秦語也會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


  “若是秦家來人……你定是要詢問清楚，尤其是母親和大姐姐身邊的人，知道嗎？”秦語像是響起了什麽一般，眉頭微皺地開口道：“若是秦嫣身邊的人……你實話實說，罷了，除非來的人是菡萏，其他人你一律推掉。”


  “是，婢子知道了。”雖然白芷心中還有不少疑惑，但是作為秦語身邊最忠心的丫頭，她沒有問任何問題，還是應了下來。


  “嗯，就這樣吧。”一時間，秦語也沒有想到其他的事情，看著先前停下了手上動作的白芷，秦語開口道：“不用再梳發髻了，今日我換做男裝出門。”


  白芷心下一凜，知道自家小姐又是要去做些什麽秘密的事情了，此時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不少，“婢子知道了。”


  秦語是從蕭府的一個小側門離開的，那個小側門倒是因為看守的人一貫不在意，不過幾個閃身，秦語就已經悄悄地溜了出去。


  等走得離蕭府遠了不少後，秦語站定，對著身後空無一人的小巷開口道：“白芙，你出來吧。”


  先前還是空無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定睛一看，卻是已經穿著男裝的白芙。


  “你倒是將衣服換得挺快。”秦語挑了挑眉，道。


  “夫人在對白芷換男裝不是提醒婢子記得換衣裳嗎？”白芙像是在確認著什麽一般。


  “嗬。”秦語輕笑一聲，“蕭涯手下的人倒是都不錯，看得出來還挺會調教的。”


  像是戲謔般的口吻，秦語輕輕鬆鬆的說了出來，她將白芙上下打量了一番後道：“還是挺不錯的，不過……”


  廢紙認真聽著秦語接下來的話，沒有任何想要發言插嘴的意思。


  “你今日見到的人，聽到的話，該忘記的就忘記，該告訴蕭涯的就告訴蕭涯，知道嗎？”秦語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有些遲疑，但是很快這一抹遲疑就變作了堅定，“不過你還是躲在暗處吧，如果我沒有開口的話，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能出來。”


  “夫人，這……”白芙因為秦語所言而睜大了眼睛，“我是來保護夫人的，況且……”


  “我隻是說有可能發生些連我自己都不會想到的事情，但是隻是有可能，而不是一定。”秦語的表情還是那樣淡淡的，“如果真的是發生了什麽意料之外的情況，在威脅到我的時候，我肯定是需要你的幫助的。”


  “你就是我最後的保障和底牌，不能輕易地被其他人看到，明白嗎？”秦語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顯得格外嚴肅。


  白芙畢竟是經過蕭涯那邊培訓過的人，在確認了秦語有危險還是會將她找出來的時候，在明白了秦語的意思後，白芙點了點頭，認真道：“婢子知道了。”


  “若是你也覺得有些難處的話……”畢竟秦語沒有真正看過白芙的身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顯得有些遲疑。


  “夫人放心，婢子心裏有數。”白芷的表情格外認真，她看著秦語開口道：“婢子會盡力而為，倘若真的婢子一人對上什麽人而不夠的話，還有其他人……”


  在說到後半句的時候，白芙像是陡然驚覺自己說漏嘴一般立即閉上了嘴，不在多說。秦語也隻是挑了挑眉，就像是沒有聽到秦語說的話一般，不過心裏卻是暗自思量起來。


  按照白芙所言，蕭涯在她身邊放的人，恐怕不止一個兩個。不過隻有一個白芙被她給發現並找了出來罷了。


  想到這裏的秦語閉上了眼，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語眼裏一片清明，她沒有對白芙在說些什麽，隻是揮了揮手，白芙又再次從她麵前消失了。


  秦語想著今日要見之人所在的地方，嘴角卻是微微上揚——這一次，倒是不用再去東來閣見麵了，畢竟在那裏，無論是誰見著了，恐怕都會覺得尷尬吧？


  所幸那人約著見麵的地方卻是另一處，秦語的眼神微閃，依照那人給的城外地址走去。


  也虧得此時正是巳時，多數人選擇的是入城而不是出城，秦語一身男裝並未引來任何人的注意，甚至一路上，秦語也沒有見到任何熟稔之人。


  看著被金色的陽光所照耀的城牆，秦語微微眯了眯眼，望著此時依舊源源不斷的往京城裏湧入的人群，一時間秦語竟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有人終其一生也想要在京城住下，想要這榮華富貴，有人確實恨不得離鬥爭漩渦越遠越好，再也不想踏入京城一步。


  在這裏所造就的悲歡離合，其間的人們的喜怒哀樂卻是讓人無法不動容的。可這一切，卻不是秦語想要的。


  秦語再次垂下眼眸，與那些帶著或欣喜或驚訝或歆羨於京城繁華的人們擦身而過，她迎著人流緩緩地往城外走去。


  出城沒多遠，秦語就見到了一個穿著像是隻有幾重普通的衣衫，但重重疊疊的衣衫上卻是繡著流雲祥紋，衣襟上的暗紋在陽光的照耀下甚至還帶上了點點金光的女子。那女子正在來回地走動著，像是在等著什麽人一般，時不時地抬起頭將周圍與她擦肩而過的人群打量一番，見不是她所等之人後又再度皺著眉頭在原地走來走去，眼裏甚至還帶著幾分焦躁和煩悶，但秦語還是發現了隱藏在這份焦灼之下的不安。


  秦語輕咳了幾聲，那個看上去穿著普通實際上卻是繡著多重暗紋的女子在聽到秦語的輕咳聲後驀地回頭，瞧見一身男裝的秦語，眼裏不滿之色更甚。


  “你……”那名女子明顯是想要說什麽，但是一直在不停的打量著秦語，像是要確認身份一般，“你是誰？”


  秦語沒有那名女子那般介意和思量，在見到女子的打扮穿著之後，秦語差不多就已經能確認那女子的身份了，比起顯得有些猶豫不決的女子，秦語說話做事顯得無比幹脆利落，“你要等的人是我。”


  秦語在說完後，又瞟了一眼那名衣衫華貴，重重疊疊的外紗披在身上，但是外紗下的流蘇卻已經被清晨的露水所沾濕的女子一眼，緩緩開口道：“看來你來的很早，不過，既然你一直等在這裏，清渺，不，是六公主她應該已經到了吧？”


  即使在說話的時候，秦語的笑容也一直沒有從臉上消失過，溫和恬靜的笑容讓那名女子一時間都晃花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