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生入死

  這場春雨卻是再城中徘徊了好幾日。


  可能是那夜淋了雨的緣故，千眠這幾日人都是懨懨的，不是在床上睡覺就是有一口沒一口的扒飯。小六日日守在她身邊，看她這幅樣子心急得很，知道她是為了小四小五的死心情不佳，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時常上集市上找些她從前喜歡的玩意兒來討她喜歡。可是千眠的眼睛仍舊是沒怎麽睜開過，最後小六給折騰的沒辦法，想找個大夫來，千眠這才抬了抬頭露出個有氣無力的笑來：


  “我沒什麽事，隻是這幾日身上比較乏，下著雨又不愛動彈，等這場雨過了也就好了。”


  小六也隻好不再說什麽，隻是暗暗的祈禱天快點放晴。


  可這塊烏雲似乎是戀上了這個小城，纏綿了好幾日才走。這日天剛見了點光亮，千眠便早早的下了床，讓小六把東西收拾收拾。


  “主子這是要……？”


  千眠轉過頭去看外麵翻滾的雲，聲音仍舊是清淡著的，隻是已不像前幾日那樣沒有生氣了：

  “不想現在就回去。我們慢慢的轉轉吧，權當是散心了。”


  小六點頭稱是。便趕緊的收拾起東西來，又忽然想起什麽，道：“現在主子身邊隻剩我一個人，恐怕是不怎麽夠，不如給暗影……”


  “不必了，”千眠擺擺手，轉過身來看著他：“我如今已然是個廢人，若不是運氣好撞見別人打仗，是斷斷不會讓小四小五留在這裏的。”而後低了低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有你一個便夠了，我隻再走幾日便要回去的了。”


  “可是……”


  小六還要說什麽，千眠揮揮手打斷了，道：“咱們先繞回去，”說罷斷了一頓：“跟小四小五他們打聲招呼。”


  小六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停，偏過頭看了看他主子有些單薄的身影，應了一聲是。


  再回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差不多是中午了，剛出的日頭現在有些耀眼。千眠在兩座新起的墳包前站定，稍稍眯了眼睛看著麵前翻出來的土色，過了好久才道：


  “小四小五，你們陪了我這十幾年，出生入死的，臨了還是因為你主子我。這麽媳婦也沒找孩子也沒生的，”千眠停了停，有些蒼白的臉上揚起點溫和的笑意：“總歸是主子對你們不起。你們放心，我已經傳了信兒回去，讓他們四處尋找你們的家人，若是家裏還有人的，主子我一定不會虧待他們。至於你們兩個，為了我殺了那麽多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往天上走……算了，不管在哪兒，相互幫扶著吧。”


  小六卻忽然走到近前，千眠抬眼看著他，以為他也要跟小四小五說兩句話，剛要開口，卻見小六壓下了身子，眉頭皺了起來：


  “周圍有動靜。”


  千眠一聽這話馬上緊張了起來。莫不是前幾天鵺處理的不幹淨？想著便握緊了腰間的斷空，躲在小六身後四下打探著。


  “主子小心。”


  兩個人在荒郊野嶺的對著沒有多少生機的花花草草警惕了好半天，千眠到底是忍不住了，低聲問道：“到底是什麽？你看見了嗎？”


  “從來這兒便有種被監視的感覺，”小六一遍看著周圍一邊回話道：“恐怕現在是到了我們近前了。”


  準確的說這些話沒什麽用。要不是到跟前了我們不早跑了，在這兒擺了半天姿勢幹嘛？不過說是這樣說，千眠還是又打起精神來看著周圍。剛從狼窩裏跑出來，她可不想再掉進獅子洞。


  “嗚——”


  忽然，草叢中冒出一聲不大不小的野獸叫聲，千眠沒防備的被嚇了個趔趄，半倒在小六身上。小六一邊扶著她一邊抽出劍來朝著草叢那邊過去，熟料一個有半人高的不明物體忽然從草叢中一躍而出！


  小六這就要一劍結果了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獸，可那野獸似乎早就知曉他的意圖，往旁邊一閃，竟不偏不倚的正落到了千眠腿邊。


  感覺到這個東西的氣息近在咫尺，千眠差點沒嚇得背過氣去，一手握著斷空，一手死死的拽著小六的袖子，兩條小胳膊顫顫巍巍的，隻等著小六解決了這個東西。可是閉著眼睛等了半響，也沒聽見小六動作，耐不住好奇心的偷偷把眼睛張開條縫——


  可是誰來告訴她，這個坐在她麵前，白白胖胖還歪著頭的家夥真的有攻擊性麽！


  這隻野獸體型不小，站起來的話應該跟千眠差不多。曙國是甚少見到這樣的大型野獸的，但是跟他們前幾天看到的那些狼妖比起來可差得多了。看它渾身的毛都白的像雪，支棱著兩個耳朵，應該是某種沒見過的狗。


  千眠看著腳邊的東西，有點掛不住笑的歪頭看小六：“這就是你說的——監視感？”


  小六也有點不好意思，又側著耳朵聽了聽，而後道：“應該就是他，四周沒有呼吸聲了。”


  “那你還不把劍放起來！”千眠有點抓狂，畢竟他們現在剛逃過一劫，神經還有點敏感，被這麽神神鬼鬼的一下，再沒脾氣的人都有點狂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