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那抹紅光
又是夜。
月光從不違約的把銀光灑向大地,也灑向相依而睡的一人一獸。銀色的光暈到了阿雪身邊。便像是有了意識一般的圍繞起來,阿雪對於這種情況來說已經算是熟悉的了,所以在受到能量的侵入的時候,他便自然而然的睜開眼睛,用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吸納之法,默默的吞吐著天地間的靈氣。
忽然,原本穩定的月光出現了一點瑕疵,一絲紅光悄悄的混入了進去,但是專心修煉的阿雪卻並沒有察覺,隻是將那紅光也照樣吐納了進去,不過這股光芒似乎很是霸道,一進入他的身體就開始將他原先維持的那份平衡給打亂,原本圍繞在阿雪身邊的淡淡銀光被紅光這麽一亂,似乎完全沒有了章法,竟在頃刻之前消散了開。
銀色的月光能量被阻礙,那紅光的侵入卻隻增不減,甚至在阿雪起了身子打算結束修煉之時,強硬的將他的身體維持在一個姿態,這種被束縛的感覺的讓阿雪拚命掙脫起來,但是這股力量卻像是知道他的意圖一樣,不論他怎樣掙紮,都將他牢牢的鎖在裏麵。
來者不善啊。
在心裏冷笑一聲,阿雪原本閉著的眼睛驀然張開,隻是那晶瑩的幽綠中居然混雜進了點點猩紅,讓原本就因為修煉而變為銀白頭發的阿雪看起來有些可怕。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要聚集體內的力量來抵抗,但是剛聚集起真氣,卻發現丹田猛地一痛,然後,似乎是被一股強大的痛苦入侵,他皺起的眉頭和瞬間變得蒼白的麵部開始整個扭曲。這種痛苦又十分迅速的蔓延至全身,在他的全身都鼓動叫囂著,似乎想從他的皮下衝撞出來。那種劇烈的疼痛不斷地加劇,似乎是有人在他的血液中種下了蟲蠱,現在那些蟲子已經在他的血液中長成,要來徹底的侵占他的整個身體!
原本淩厲的眼神因為劇痛的原因渙散起來,可王者的尊嚴卻像是烙印在骨頭上至死都必須遵守的戒律,他必須堅守在這個無限痛苦的空間中,不能發出哪怕是一丁點的聲響。
冰冷的濕意蛇一般的纏繞上他的身體,疼痛已經滲透了整個意識。他也曾想過要散開聚集的所有靈氣,可是那股力量卻像能察覺到他的想法一樣,每每他起了想要抵抗的念頭,身上的痛都會加劇幾分,那越加痛苦的感覺似乎要將他的整個身體都撕裂!
等到他實在受不了的再也凝聚不起任何抵抗的意識,那股力量才像是暫且放過他一樣停息了一點,他虛弱的睜開眼睛,那原本是幽綠的瞳孔,竟然已經是被紅色占據了大半,像是被血液縈繞,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可怖起來。
身體很痛,像是有一把火在體內熊熊的燃燒了開來,那股力量在體內不斷的衝撞,似乎是在找一個突破口,就要把他的身體完完全全的撕裂開來!阿雪痛苦的倒在地上,不同的維度裏,這正是千眠熟睡的地方。
不管怎麽樣,還是下意識覺得,這個柔弱的人類,是可以依靠的存在呢。
可是這樣的心理安慰給不了他一點身體上痛覺舒緩。那股力量雖然稍有減弱,但卻仍然在體內叫囂著,讓他眼中的光彩越來越閃爍,原本還能見到的一點幽綠的底色似乎已經完全消失殆盡,隻有那抹張揚的紅色,霸占著他的瞳孔,似乎已經將他完全異化成了另一個人。
“啊——”
終於是忍不住將身體上的痛苦宣之以口。在他的呐喊聲在不大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妖界與人界的兩個維度,也生生的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他頹然倒下,這次是真的,觸碰到了睡在身邊的人類的身體。
那點熟悉的溫度讓他狂躁的心有了一絲絲的清明,但這點單薄的慰藉完全不能抵抗體內蠻橫的衝撞。似乎是知道他好過了一點,那股力量重新在體內聒噪了起來,疼痛加劇,阿雪抓著千眠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但是看著那人皺著眉頭醒過來的時候,他還是強迫自己鬆開了手。
這個人類……他不可以傷害的……
雖然神智已經不清明,但是心底似乎一直有一個聲音在這樣告誡著他。這個人類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傷害她的。
“阿雪?你怎麽了?”
可是肩上的疼痛到底是驚動了熟睡中的千眠,她揉揉眼睛,迷茫的看著眼泛紅光的阿雪,敏銳的感覺出情況有點不對勁,神智幾乎是瞬間清醒過來,千眠直起身來跪在自家寵物跟前仔細察看,看見他的瞳孔居然是泛著紅光,表情也是隱忍的,心立馬揪了起來。
男人從她醒來以後,似乎是放鬆了一些,嘴裏多多少少的溢出一些難耐的低吼,但是這卻讓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千眠更加焦急。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撫他,千眠手足無措了一會兒,忽然是想到了什麽,轉身從包袱中取來了朱雀翎,急急的遞給他道:
“阿雪你用這個試試,會不會好過一點?”
男人不清明的瞳孔看著她手中發著微光的羽毛,並不伸手來接,千眠心急,將朱雀翎直接塞到阿雪懷中。可是那樣在書中說的多麽不凡的聖物,還是跟先前一樣對這隻小妖怪完全沒有作用。男人的眸色依然是被紅光所籠罩,甚至還間歇性的出現某種發狂的神色,似乎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阿雪你別這樣啊!朱雀翎應該會有用的,你用你們妖族的辦法來試試啊,或者你自己平靜一下試試!”
對於妖族,千眠的全部所知不過就是那一本不怎麽詳細的書。但是阿雪現在這個樣子,也隻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期望這個傳說中的聖物能給他一點幫助了。
“啊——”
男人忽然發出一聲更加壓抑的叫喊,伸出雙手抱住自己的頭,朱雀翎從他手掌滑落,卻沒有一個人關心這海韻大陸隻有兩件的聖物,任由它從床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