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拍賣
不知不覺的,這場為了楚藏心的節目已經進行了大半,春夢閣裏撫琴最好的小倌兒彈完這支曲子,就該是正主出場了。
這種表麵功夫春夢閣向來是做的是最好的,雖然下麵的客人大半都是為了楚藏心而來,可是看了這麽多無關的節目也都是興致勃勃的,非但沒有減少一點對楚藏心的期待,還更增了幾分。隻是……該高興的金閣主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對勁。
“喂,相公,你看老金是怎麽了?一副被狗咬了的樣子,跟他老爹打架了?”
“怕不是因為這個。”鎮國大將軍摟著自己卿卿的腰有些擔心的看著下麵,低聲道:“楚公子快要出場了,但是他要等的人,好像還沒出現。”
“說起來還真是呢。”特兒也有些擔憂的掃視了一圈,不過視線最後還是落在了那個有點失神的背影上,他低聲把臉湊過去,問道:“你外麵的手下怎麽說?隻要進城了也便趕得及。”
金英雲搖了搖頭,眉宇之間有些輕微的褶皺:“沒看到什麽可疑的人。我懷疑先帝他,可能根本就沒回到曙國。”說著視線向後打量了一番,金千影已經把代替楚藏心拍賣的人給找好了,如今正安安分分的等在後台。若是等會兒真的不見先帝蹤影,這家夥就得上台了。
特兒也明白他的意思,轉頭與他對視了一眼,不再說話。
最後一點琴音在台上消弭幹淨,一身青衣的彈琴小倌兒站起身來,盈盈行了一禮,道:“青衣不才,在各位公子跟前獻醜了。楚藏心楚公子馬上就要出場,還請各位公子們,耐心等候。”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上揚,帶著十足春夢閣氣味的魅惑,也將今晚這場表演推向了高潮。
楚藏心。
上百客人屏息等著這個人的出現。
舞台上的光又暗了下來,不同於之前還存在曖昧色調,這次隻是純粹的暗,像是要陰天一般的瞬間暗了下來。賓客們卻沒有絲毫的慌張,隻是在光線缺失的條件下更加的安靜下來。突然有一束光打在舞台中央,有些急性子的客人耐不住的驚叫一聲,卻見一個蜷縮成一團的白衣人兒坐在光束中央。
肩胛處的線條瘦弱卻又帶著一點倔強,鎖骨堪堪的能看到一點,像是在一整晚的黑暗中點燃了一點小小的火種,楚藏心低著臉,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麵目。
他有些怯怯的抬起一點臉,隻夠自己看清楚眼前的路,卻不夠客人們看清他的臉,一時間引得客人們紛紛站起了身子,急色的想要一睹芳顏。
他伸開手臂,支在身體的兩旁,白色紗衣下是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膚色,在純白燈光的照耀下莫名的有些旖旎,可是他本人卻是渾然不覺得樣子,隻是用力的支起自己的身體,然後慢慢的站起。
楚藏心極美,並不隻在五官的美麗。他身上的一分一毫都美的恰到好處,多一分則嫌豐腴,少一分則嫌不夠,他身上這套白色的紗衣又是貼著身子的,一束光打下來,將他勾人的腰線完全的顯露出來,再往下,是筆直的雙腿,因為稍稍的岔開能在裙裾間看清兩腿的輪廓,這種若隱若現的勾人最能挑逗人最深藏的欲望。金千影和特兒都是個中好手,賣弄的極好。
可是也隻是到今天,才能真真正正的見識到什麽叫做“天賜的身體”。
楚藏心甚至不需要抬臉,隻靠這樣一個輪廓便將廳中的視線全部占領。金英雲看著,卻有些疑惑的扯了扯特兒的袖子:“卿卿,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
特兒的眉頭已經重重的蹙了起來,他看著旁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的金千影,低聲道:“台上的,是楚藏心本人。”
“怎麽會?不是說有了先帝的蹤影才讓他上台的麽?現在……”金英雲有些急躁的看著台上,下麵的客人們的眼神幾乎是想要將楚藏心吞吃入腹了,可是楚藏心仍舊是遺世獨立的站在舞台中央,有些哀怨一般的低著頭,似乎完全不注意周遭已經彌漫開的捕獵味道。
“你莫要急。”特兒抓住金英雲的手,可是眉頭卻始終沒有鬆開過。他低聲問道:“沈小子呢?怎麽一直沒看到他?”
“我也沒注意。從開場沒多久好像就沒再見到他……”金英雲四下看了看,卻被一陣細細的抽氣聲給奪回了思緒。
楚藏心抬起了頭。
稍微上揚的角度完美的勾勒出他下顎到脖頸的優美曲線,驕傲的像是一隻瀕死的天鵝。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原本就顏色偏淡的瞳孔在白光的照耀下純淨的像是晶瑩剔透的寶石,卻也想不出哪一種寶石,會有這種奪人心魄的色彩。
“千影這是做什麽啊?”金英雲的語氣有點著急:“真要是讓台下那些人看到楚藏心的臉,他還要怎麽脫身啊?”
在春夢閣這樣的地方露一次臉,就等於終身打上了煙花之人的標誌。這要是先皇回來知道了,這全曙國保不齊都得給他們陪葬了啊!
千眠是被餓醒的。
白天回來的時候因為腦袋裏亂糟糟的沒想著要吃點什麽,也沒覺得餓,可是睡了這大半天肚子就開始抗議了,仔細想想她從昨天被從禦膳房召走的時候塞了最後一塊綠豆糕好像到現在也沒有吃東西了,於是抓了抓自己的毛,叫瓏意。
“瓏意瓏意!”
“小主?”瓏意回答的永遠都很快,千眠卻是反應不過來的愣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是什麽“金充衣”了當時被惡心的就抖了兩抖。
流焰這奇怪的品味喲。起個名字也不走點心,也不知道得被旁的妖怪叫到什麽時候。
嫌棄流焰的當口兒瓏意就已經打了簾子進來了,黑水晶一樣的眸子盯著千眠,道:“小主醒了?可有什麽吩咐?”
“嗯。餓了,瓏意,給我找點吃的吧。啊對了,我睡著的時候沒有來找我的吧?”
“正好剛送來了晚膳,小主現在起來就可以用了。”瓏意探身進來,手裏已經拎著食盒,看來是早就摸好了她這個主子的脾性。
千眠下了床,把身上的衣服整了整,坐到桌前看著瓏意一碟一碟的往外拿吃的,看起來比前幾日是多了不少。
“小主睡著的時候倒是沒有來找您的,隻是柔妃娘娘聽聞小主封了充衣,所以派了宮人送了些東西來,奴婢已經稟告了他們小主睡著了,東西也已經收好了。”
“嗯。”千眠吃著東西沉沉的應了一聲。柔妃是六宮之首,就算她隻是個最末等的充衣,理應也該照顧到的。隻是她沒想到她真的能沉得住氣。前幾日流焰準許她留下的時候就沒聽見那邊有什麽動靜,如今她到流焰床上滾了一番就有了名分,柔妃居然還是沒什麽動靜。
這樣說起來……倒有些奇怪了呢。
“不過這些吃的倒是多了。”千眠看著明顯變好的菜色還是有點高興的。
“是,如今姑娘已經是充衣,當然要比照充衣的待遇來給小主飲食。”瓏意沉著的應了,忽然又接口道:“另外,清心殿的宮人過來說了,請小主醒了之後就去清心殿侍候。”瓏意垂首站在一邊,好似再說一句無關痛癢的事情,可是剛喝了一口水的千眠卻直接把水吐了出來。
“你說什麽?今晚還得去?”
瓏意點了點頭,道:“說是侍候王上去批折子。”
“昨天就說是要批折子!結果我現在就成了什麽‘金充衣’了!”千眠有些憤憤的扔下筷子,拄著下巴趴在桌子上。
她不是不想配合流焰抓叛徒,可是她現在畢竟跟流焰不是同心的,他要做什麽她也不是完全的清楚,她是慣於發號施令的人,如今卻讓她一個口令一個腳步的跟著瞎走,還不能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可不是有些耐不住嗎?
“流焰你這死人真是的……”嘟嘟囔囔的想要罵他兩句,旁邊的瓏意卻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小主,後宮不準妄議王上的名諱的。”
千眠懶得搭理她,隻是又往旁邊偏了偏,表達自己實在不想說話的心情。
不想瓏意卻道:“怡和殿那邊的旨意是等小主醒了就可以去那邊伺候了,如今也快到王上批折子的時辰了,不若小主現在就過去吧。”
千眠實在是很想站起來問一句:你到底是站在誰一邊的?怎麽上趕著把我往狼嘴裏送啊?但是冷靜下來想想人家瓏意也是宮中的妖怪,到底是跟流焰那個正牌主子親,也就默默的壓下了肚子裏那點牢騷,拿過碗來接著吃。
“等我吃飽了再說。要不然在那兒站一晚上我可撐不住。”
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那還請小主抓緊。”瓏意聽了她的說辭,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隻是這樣提示了一句。千眠扒著飯還是沒忍住的在肚子裏翻了個白眼:到底是流焰養的,能聽自己的話才是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