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渾水掉包
裏間卻是已經有三四個人等在了那處,待得那黑影一進去,便跪地行禮。
“都起來吧。快說他們究竟在何處了?情況怎麽樣?”
“據說鷹貴妃受了傷,行動不得,所以那人便與其侍衛想盡辦法在別處製造假象,引走秦夜太子的注意。”
“柒然受傷了?傷得可重?”獨孤傲聞聽柒然受傷後,臉色一變,壓低的聲音不自覺便提高些。轉念一想,既然不能行動,定然是傷得極重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馬不停蹄的趕路,卻還是慢了一步。梓歸璃在這秦夜多留一天,他的生命便多一分威脅。安南方麵的人自然不能讓他冒險,在極力要將他帶出去的時候,卻是讓柒然受傷了。
“另外保護著他們的勢力,查出來了嗎?究竟是何處的?是否對我們有威脅?”
“一方是新崛起的殺手組織——星月樓,似乎是與鷹貴妃有些瓜葛。而另外有一派勢力,卻是前些年在大漠邊境遊蕩的煞血盟。”
星月樓?
這些年來,這個殺手組織事事都與青焰盟爭,但那原本穩坐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的青焰盟卻是處處避讓,如今更是兩大組織聯手,難道這星月樓與梓歸璃有什麽關係?
還有本就與朝廷無甚關聯的煞血盟,自從三年前開始幹涉朝政之事後,便一直蠢蠢欲動,此時卻是保護著安南國的皇上,那這又與梓歸璃有何關係?
“想辦法,讓我們的人裝成是秦夜的人,然後將大部分的注意力引開,其餘的朕會處理。”
幾人麵麵相覷,隻覺得此任務卻是十分的棘手,且不說對方是四股勢力的聚集,便是單單一個青焰盟便讓他們疲於奔命。然而主子下達的命令,卻是不得不遵從。
待得那些人離開後,獨孤傲在鐵紮的房中一直待到三更時分,鐵紮才回到宿處,與他碰頭。
“宮中情況如何?”
鐵紮方一進門,獨孤傲抓著人便有些急躁地問。
“皇上請放心,屬下已經安排妥當,到時若是出了狀況,還可以有人質保我們安然無恙的離開。”
鐵紮呼了一口氣,抹去額際的熱汗,卻是顧不得全身的汗臭味,隻能耐下心來安撫著獨孤傲的情緒。
然而獨孤傲聽了那話之後,不但不安心,反倒一把抓著鐵紮的衣襟,將人拉到眼前,怒道:“朕要的不是安然無恙的離開,朕要將人一起帶走!”
雖然光線有些昏暗,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是鐵紮依舊能感受到獨孤傲的臉色不太好。或者說是,碰上那女子的事,他家主子都不能靜心等候。
秦夜與大漠商定的娶親日子,本是年末臘月時分,但是大漠突然說是等不及了,便將時間挪前到夏末秋初,也到了八月初。
因李傾晟不容此次聯姻再出錯,也就滿口答應了。所以時間緊迫,一切都在緊張而忙碌的準備著。在大漠迎親隊到了秦夜後,按照秦夜的規矩,卻是要等上半個月,然而此時大漠之人卻是來早了小半個月,如此一停留,也要呆上個一個月。
李紫傾雖滿口胡鬧著,說不願意嫁。但是李傾晟隻道這是她姑娘家的麵子薄,便也不太在意。尤其是對她時不時的鬧幾次離宮出走,更是出奇的耐心。
李傾晟各種焦頭爛額了一個月,卻還是沒能尋出梓歸璃的藏身之處,倒是各種雞飛狗跳的小盜大盜的出來湊熱鬧,甚至還到了大漠使者休宿的驛館,盜走了各種嫁妝珠寶。
鐵紮滿臉汗水,下頜出雜亂的胡子也沒時間打理,天天帶人往秦夜皇宮與佔城各處跑,時間一長了,李傾晟心中也煩,想將此事壓下去,免得驚動了李盎。
如此大事小事皆低調的過了一陣子,終於還是到了李紫傾披上嫁衣的日子。她在陪嫁宮女的伺候下梳妝完畢,卻是看著鏡中那打扮得過於妖嬈的女子無奈一笑。
美雖美,卻是失了精魂。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明知獨孤傲心思不純,並非當真是急切著來娶她,但還是忍不住帶上了一種遐想,若是他當真發現喜歡的是自己呢?
手中緊緊握住一個半手掌大小的梳妝鏡,指節處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泛青,卻是還緊緊的握著。身子整個在打顫,忽冷忽熱的,卻是隻能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待得宮裏的嬤嬤第二次為她蓋上喜帕之時,心中依舊沒有踏實感。
第一次頭戴喜帕,還是許多許多年之前,那時她隻一心想著要逃出去,滿腦子想的都是出去後一切都是海闊天空,哪曾感受過新嫁娘的喜悅?如今卻是滿腦子想著獨孤傲那張剛毅俊朗的麵容,以及那雙幽深銳利的眼中的冷漠,或許這一生她就算在這種自欺欺人中度過,也不會開心了。
被攙扶著上了花轎,轎子被鋪了厚厚的一層墊子,隻覺得軟軟的,十分舒服。轎子內是她的侍女,在將她扶到軟椅上坐好後,又為她將長長的衣擺褶皺給一一抹平,動作輕柔,呼吸清淺,似乎怕驚嚇了她一般。
浩浩蕩蕩的一個迎親隊伍,有一半是大漠的人,另外一半則是秦夜的人,從秦夜皇宮的宮門走過,隱約還能聽到馬車轎子外兩邊厚重盔甲的碰撞輕擦之聲。
鑼鼓聲囂,充塞著整個佔城的大街小巷,在迎親隊伍必經之路的兩旁房梁下,都掛滿了大紅的燈籠,遠遠看去,如一條靜止不動的火龍。
靜,太靜了。與外麵的熱鬧相比,這寬大的轎子內顯得太過安靜,讓李紫傾心裏浮起一股焦躁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一般。
“圖爾,陪本宮說說話吧,有些悶了!”
李紫傾從紅蓋頭下,隻看見自己繁複的黑色鳳袍的前擺,一雙玉手帶著兩隻瑩瑩綠光的寶玉鐲子,抓了抓衣擺,卻是有些不安,屏息等著轎子裏另外一人出聲。
然而等了許久,卻還是沒人出聲。她心中一緊,整個人都處在緊繃邊緣,雙眼看不到外麵的動靜,耳朵卻是異常靈敏。她沒聽錯的話,這轎子裏分明是還有別人的。
“圖……”再開口喚人之時,一道淩厲的掌風劈來,正要砸在她的脖子處,卻是被她早有防備的往旁邊一側,躲過了。而大紅蓋頭也掉了下來。
“你是誰!”
一聲厲喝,李紫傾手中抓著一把綠色的藥粉往那向她撲來的人灑去,卻是被輕易的以袖兜走了。而這一頓間,李紫傾已經看清楚了麵前那人的麵容。
“獨孤傲……”
呢喃低語出聲,卻是死死地瞪著那張俊顏看,他不讓她有緩衝時間,一把點了她的穴道,她便隻能死死地瞪著那人。
今天是他迎娶她的日子,然而他卻是懷中抱著別人,在她的轎車裏,抱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