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秦夜帝薨
“咳咳咳……咳咳咳……嘔……”
“皇上!皇上……快,禦醫快點!”一群伺候在李盎身邊的內官見其吐血,驚得紛紛忙亂作一團,隻不停的呼喚著禦醫,來回跑動的人,因為一個不經意,便撞在了一起,將手中端著的髒水以及藥盅等給撞翻在地上。
“都給本宮鎮靜些,誰再大驚小怪的,拖出去砍了!”李傾晟滿身風塵的踏進李盎的寢宮,將手中的劍一把砍在一旁的香案上,將上頭的香爐給打翻在地,嚇得一群人戰戰兢兢地跪下,不敢再多言。
“太子殿下……”近身伺候皇上的老公公,跪著爬到李傾晟麵前,砰砰砰的叩著頭,眼淚鼻涕一同留了下來。
“派人去傳太醫,還有請巫丞大人過來一趟。”
李傾晟看著這個已過六旬的老宮人,隻覺得胸中一腔火氣憋著,不得發泄,最後隻能悶聲吩咐道,自己頂著滿麵風塵,過去查看他父皇的情況。
“晟兒……晟兒……”恰在此時,床上躺著的瘦弱男子,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想要抓住一些東西,口中不停的叫喚著李傾晟的名字,他三步並作兩步,跨步上前,將一旁跪著的人推開了,抓住那雙瘦弱如枯枝的手。
“父皇,我在,晟兒在。”
他抓著那不停揮舞著的手臂,叫喚著,讓李盎渙散的神智能集中些,聚集到他麵前來。因著這些日子來四處奔波平亂,並未好生打量,以往光潔的下頜已經長出了一簇簇青渣,滿麵憔悴,李盎定睛看了許久,才認出眼前之人來。
“晟兒,父皇有話與你說……與你說……”李盎顫著聲音說著,便掙紮著要起身,李傾晟便傾身上前,將人抱了起來,立馬有眼尖的內官將軟枕墊在他背後,讓他靠著舒坦些。
“你們都出去吧,讓太醫在外頭等著。”見李盎閉著眼卻不說話,便抬頭吩咐殿下跪著的人。
一群人行了禮,低頭出了皇帝的寢宮,在外頭候著。
“你要記住,莫要摻雜入那些國間的戰爭之中,起碼也是明麵上不要摻雜。”人方一離去,李盎突然睜開雙眼,那麵上雖然仍帶著病態,但雙眼鋒銳如鷹,絲毫尋不到方才渙散的神色。
李傾晟被那突然驟亮的眼神唬了一跳,並未注意他說了什麽,隻有些怔愣的看著這個向來軟弱慈祥的父皇。
“記住了嗎?”見李傾晟沒有反應,李盎伸手一抓他的雙肩,用疼痛將人給喚回了神。他雙眼大睜,鑲嵌在消瘦如巴掌大的臉上,顯得有些恐怖,“你如今智謀手段皆不如那些人,絕殺令已不能用,如今隻能靠隱晦而後謀,知道嗎?”
“父皇,孩兒依舊不明白,那梓歸璃與獨孤傲,也並非就如父皇所知的那般有智謀,如何就要畏懼?如今大漠、安南、大政在混戰,待得他們三國皆實力被削弱之時,我們秦夜再出兵,便會得了這便宜。”
“咳咳咳……你終究是不懂……不懂呀!大漠與大政,皆擅長兵馬戰鬥,地廣人多,而秦夜有什麽?隻靠那些個瘦弱膽小躲在暗處之人?安南……安南並非如你所見般不堪一擊,他們如今商業遍布千禧大陸每個角落,若是商路被關閉,那麽我們秦夜便會陷入癱瘓……”
李盎說著,口中一吐,便是一大口痰,人的精神也漸漸沒了,神智有些渙散,但是雙手依舊抓在李傾晟的雙臂上,“記住父皇的話,不要與他們正麵衝突……適當時候,記得拉攏大漠……避免大漠與安南聯合,不然秦夜將不保……嘔……”
“父皇……父皇……來人快來人……”
李盎一口血噴了李傾晟滿麵,嚇得他手一顫抖,將人推倒在了床上,馬上大喝著叫喚人來,一時間,宮中再次陷入忙亂,待得巫丞不卸兵甲匆匆而來之時,隻得到皇帝駕崩的消息。
秦夜國寶豐三十三年深秋,先皇帝李盎因病薨於宮中,舉國哀悼三月,煙火停開三日。
梓歸璃正絞盡腦汁想要邁入柒然的房門之時,柒然卻是先敲開了他的書房門,將一封密函扔到了他麵前的書案上。
“柒然?怎麽了?”梓歸璃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來,見那密函被她一股腦的摔下來,心裏一驚,隻怕是有什麽事又惹她不高興了。
“這事是不是你幹的?”柒然麵上表情淡淡,讓他抓不準如今她的心思,隻疑惑的拿起那封密函,待得一目掃完後,真是哭笑不得。
“李盎得怪病之時,朕與你還被困在澤林裏,如何就成了朕做的呢?”梓歸璃合上那密函,將其遞還給柒然,無奈解釋道。
“當真不是你?”
柒然卻並未接過,隻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著梓歸璃。
“朕騙你作何?”
“那沒事了!”柒然一把將那密函奪了回來,顯得有些氣憤,轉身便出去了。梓歸璃手還保留著方才的姿勢,張嘴欲喚她一聲,柒然卻突然砰一聲大力將門給關上了,整個屋頂都顫抖了一顫。
“又不是你父皇沒了,怎的就這樣生氣?”
梓歸璃有些不解的嘀咕了句,還是喚人來,讓人去了解一下情況。待得人出去後,在房中又思索了一番,隻覺得對安南那方的戰事依舊不放心,轉身便開門出去了。
“你已經知道了?”
梓歸璃出了臨時作為書房的客房,便見青山雙手交疊於胸前,背靠在一旁的廊柱邊,眼微皺,卻是不知在想什麽。
梓歸璃方開門,青山便已知其出來了,卻還是一副愁苦的樣兒,梓歸璃隻覺得奇怪,想起方才收到的密報,便試探著問。
“知道什麽?”像是剛回神,青山挺直身子,一臉迷惘的看向梓歸璃。
“不必裝了,若是此事不是你青山做的,便一點都不符合你的性格。”梓歸璃嗤笑,走到青山身旁,像方才他那般靠在柱子上,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青山。
青山聳聳肩,突然覺得沒意思,他隻稍微動了下手腳,那老皇帝這麽不經折騰,就這樣一命嗚呼了,“我並未曾想就這樣要了他的老命,看來那老頭倒是有自知之明,早死總比晚死少受罪。”
青山說著,嘴角邊帶著詭異的笑,讓梓歸璃看得背脊也生寒。這個男子,雖於他一同生活了這些日子,他卻是越來越對他避之三尺。性子太陰,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