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他已經燒了七天了
何荼背對著白宇,身形一僵。
白宇還想說話,卻被身後一個冰冷不屑的聲音打斷,“讓她走。”
白宇眼底的希冀,像是迎風點上的火苗,瞬間熄滅了,踏出去的腳步收回,苦笑道:“明少。”
這位大少爺不開口則以,一開口,總是要“死”上一堆人。
明翰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擁著嬌小的安心,冷冷的看著何荼稍稍停頓一下,又要繼續前行的背影,側頭看向白宇,“你忘了你老板的吩咐,他病死了,和她有什麽關係?橫豎都是要死的人了,見和不見有什麽區別?你去整理下公司的交接事宜,讓下頭那位二世祖來繼承華盛吧。你不是去醫院嗎?替我告訴你老板,他讓我幫忙的事情,我幫不了了。”
懶得浪費精力,在一件毫無用處的事情上。
何荼的腳步,生生的刹住了,有些詫異的回頭。
說話的男人她認識。
是那天在審訊室裏後來的男人。
葉盛開說過,他是個軍人,軍人身上的殺氣,似乎是與生俱來,這時候更是火力全開,氣勢洶洶的綿延在這空曠的走廊裏,要把所有人都焚燒殆盡。
可何荼卻覺不出怕,滿腦子都是他的話:“他病死了,和她有什麽關係?”
果真是葉盛開病了麽?
好像,也並不想要和她扯上關係。
可她還在今天早上的報紙上看見他,甚至共居一室的劉寫寫也沒有多跟她提一個字啊!
他的身體很好,怎麽會病了呢?
難道是上次潛海太深的後遺症嗎?
這邊明翰說著話,卻並沒有停留下來的意思,和怔忪中的何荼擦肩而過的時候,嘴角不屑的勾起,連眼風也不屑於給她,聲音淺淡冰冷,卻足夠讓她聽清楚,“血是冰做的?恩?”
襯衫的布料擦著她的肩膀,沙沙的聲音,何荼的心像是被這樣的摩擦,粉碎了千萬遍,等到身後的電梯門開了,聽見明翰身邊的女人輕聲道:“你不應該這樣,她是葉大哥喜歡的人。”
“一個用命都暖不了心,開不了眼的女人?嗬嗬。”
“葉大哥他……”
“安心,閉嘴。”
“叮……”電梯門合上。
隔絕了那兩個人所有的聲音。
何荼攥著手站在原地,眼神閃爍。
白宇有些擔憂的看著何荼,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麵巾紙,遞到她麵前,“何小姐。”
何荼回過神來,覺得臉上有些涼,抹了一把臉,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麵,匆匆忙忙用袖口擦幹,避開了白宇手上的麵巾紙,轉身想走。
已經形同陌路。
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
他病了,和她有什麽關係。
走了兩步,腳尖就好像是生了根似的落在原地,怎麽都走不動了,她渾身壓抑不住的顫抖,甚至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出口的聲音都在顫抖,“他還好嗎?很嚴重?”
她在葉盛開身邊沒有多久,但確確實實見證過兩次他生病的時候。
很疲乏,又強撐著。
撐不住的時候,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一樣,小心翼翼的抱著她的腰就能睡去。
這時候,誰在他身邊?
白宇側頭想了想,歎口氣,言辭之間有些懇求的意味:“何小姐,葉總已經燒了七天了,又不肯吃飯,蘇醫生強製我把他打暈,送去醫院了。”
哦不,不是打暈,實在是今天他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否則,他還會撐更久。
何荼不可思議的轉身,“七天?”
算一算,從她走的那天算起,他們剛好分開八天。
所以他是從她走的隔天就開始生病,一直到現在嗎?
正常人燒個一天就難受極了,何況是一連燒了七天。
“可新聞上……”何荼有些慌亂,無意識的反駁著。
白宇深深的看了一眼何荼,不知道該感慨他的天真,還是感慨葉盛開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外麵那些捕風捉影,甚至憑空捏造的事情你也信?反正葉總是從沒對外開口說過任何婚禮細節的內部問題,也沒有和薛家達成任何合作。”
甚至,連新娘是誰都是諱莫如深的。
隻是那些媒體自己臆斷,覺得薛月月跟葉盛開門當戶對非嫁不可,添油加醋寫了很多。當然了,其中也免不了有些營銷號,一直跟著話題,借著葉盛開的新聞上位。
沒有更多的追究,是因為葉盛開有更甚的考量而已。
新聞上都是假的?
何荼有些不可思議的後退一步,攥著衣服的手,狠狠的扯著,很快就把衣服的邊角上,揉出許多褶皺來。
白宇有些失望,站了一會,轉身往總裁辦走,嘴裏默默的數著自己的步數,甚至可以把走路的腳步拉的很小。
“一步,兩步,三步,四……”
“白宇,你等一下。”
白宇腳步微微往前蹭了一點,眉眼間閃過一絲戲謔,頗有深意的看著自己離總裁辦的更遠的距離,戲謔一笑,“果然……”
還是躲不掉啊……
葉盛開坐在蘇童的辦公室裏,襯衫還有些淩亂,長腿舒展,擱在沙發前頭的沙發上,眉心卻是蹙著的,一瞬不瞬的盯著蘇童的辦公桌。
看下腕表,已經快到中午了。
蘇童匆匆進門,手裏還攥著尋房的病曆資料,見葉盛開在,連忙把資料表丟到一邊,道:“哥,你怎麽出來了,我不是給你安排了病房麽?”
葉盛開的額頭緊繃著,眼角有細細的紋路,有些泛紅,抬眼淡淡瞥了一眼蘇童,“你讓我在婦產科的病房裏住著?”
黑沉的眼裏,沒有什麽起伏的表情,幹燥的有些脫皮的唇無意識的抿了一下,血絲細細的從唇紋蔓延下去,落進那繃的筆直的唇線裏,把原本蒼白的臉色襯得愈發蒼白。
“你這樣的形象,見了她不怕難過嗎?”
現在的葉盛開,形象確實是有些礙於觀瞻。身上的白襯衫淩亂的散著,雖然依舊保持潔淨,但很難再保持,下擺一般散落在褲腰之外,一半隨意的塞在褲腰裏麵,縫隙的地方,隱約能看見黑色的內褲邊緣。
他還在發燒,精神不是很好。所以俊臉上即便是沒有表情,看起來也像是溺水掙紮的人。
這個德行,多半是把何荼折騰走了。
蘇童無從得知葉盛開和何荼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隱約從白劉寫寫那裏知道他們鬧的挺嚴重,何荼從華盛辭職,甚至,已經搬出了葉盛開的住處。
他們之間,好像已經恢複到從前一切皆無可能的狀態了。
可作為他的“專職私人醫生”,不能看著自己的病人這樣把自己折騰死,而何荼,就是他最好的解藥。
不管用什麽法子,繼續或者結束,都應該有個結果吧。
蘇童一邊脫掉身上的白大褂,有些看不過去,無意識的抬眼看了一下手腕。
十一點,明翰直說她會來,但可沒說什麽時候會來。
葉盛開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卻偏偏要把自己裝扮成一張強弓,要是沒有一針強心針,他怕他撐不到結婚的那一天。
要麽就被輿論壓死,要麽就被自己折騰死。
“她什麽時候來?”葉盛開輕聲道,避開了蘇童的問話,眼光無意識的看著門口。
很快又轉了回來,小心的隱藏起期待,皺著眉坐著。
期待,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