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孩子和你之間,我隻會選擇你
葉盛開的攥著紙張的手一顫,狠狠把東西摔在了蘇童身上,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麽,吼道:“你她嗎給我進去,她如果不能活,你就別出來了!”
病危!
誰給她的權利病危!誰給的?
何荼不能死。
不能死。
葉盛開一下就紅了眼睛,一手撐著牆,像是發泄,又像是慌亂,用拳頭一下一下的錘著牆。很快,手背上就血肉模糊了。
蘇童傻眼了,側頭看著身邊帶著口罩的女醫生,聲音也跟著有些發顫,“張主任,怎麽回事?”
那個女醫生也被嚇得夠嗆,磕磕巴巴的指著葉盛開的手,說,“我……我就說孩子的情況不大好啊!她被注射了那麽多鎮定劑,有幾針還專門紮在肚子上。病人胃裏又都是空的,全靠注射的維生素維持生命特征,孩子的情況,怎麽可能好……”
葉盛開回過頭來,眼底的慌亂還沒徹底褪去,“鎮定劑?”
蘇童把手裏的病危通知重新看了一次,鄭重道:“哥,胎心過慢,加上小嫂子有輕微出血。這是流產前兆,隻是在這裏,孩子的生命同比成人,所以單獨下的病危通知。你看……”
鎮定劑,起碼要比喂食毒品來的好的多。
葉盛開頓時感覺,像是從身上重新抽走了力氣,又強行塞回來,渾身疼的發顫,乏力難受,許久才迷惘的抬眼,看著蘇童:“心跳太慢?”
何荼醒來,有陽光從病房窗外招進來,一直照到她的床頭。
這樣溫暖的感覺,像是和她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遠。何荼伸手擱在額頭,想要攥住那一抹陽光,一道溫和耐心的聲音想起,“刺眼嗎?我把窗簾拉起來。”
是葉盛開。
再聽見他的聲音,何荼恍惚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在他起身的瞬間,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口。
葉盛開察覺到手上的力道,撐著床俯身看著她,問的有些擔憂,“那就不關窗,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腳還疼嗎?”
何荼的手,順著葉盛開的襯衫,一直攀到了他的臉上,用指尖碰了一下,溫熱的,彈性很好,很真實,眼角一燙,她硬生生抿去,開口叫他,“葉盛開?”
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嘶啞的厲害,像是一塊布,生生被人從中間截成了兩半。
葉盛開怔了怔,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俯身把頭擱在她頸側,小心的蹭了蹭,方便她抱著他,也方便他掩去眼底洶湧的情緒,“是我,讓你很失望?那很抱歉,就算你失望,也隻能是我。”
在她醒來之前,他已經想的很清楚。
不想被禁錮,他可以給她自由。
不想經曆他毫無未來的童年,他也可以保護她。
反正那些肮髒的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隻是想起這些話,他的心口依舊是又酸又疼,那種感覺,不能言說。
何荼閉上眼睛,嗓子很疼,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還沒忘記,在電話裏,她說他是跟沐陽走了,說她再也不願意跟他過被監視的生活,不願意陪他去經曆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的童年。
“葉盛開。”何荼推了一把葉盛開,紅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
葉盛開像是觸電一樣,矮下身子把她抱得更緊,灼熱的氣息留在她耳畔,像是宣誓,又像是警告:“何荼,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的。”說著,冰冷的唇尋下來,沿著她還有些腫脹的眼睛,一路蔓延到唇上,有些顫抖,然後再也控製不住,狠狠的壓上去,像是要把這些天的驚懼和不安,悲傷和心疼通通都還給她一樣。
何荼被他壓的喘不過起來,被動的承受著葉盛開的吻,感覺到男人身上難言的焦躁,一直攥著被單的手沒有再猶豫,環住了男人的頸項,一點一點細細的喘息。
她的身體,依舊沒什麽力氣,但比起躺在倉庫的黑暗,眼前的男人和窗外的陽光,都明亮的不像話。
可怎麽明亮,心裏多了一個角落的陰暗,卻怎麽都照不亮。
像是在汪洋大海中來回沉浮,彼此都想在這樣的親吻裏找到存在感。何荼的心在顫抖,總覺得很多東西,或者是觀念,都在這三天的潛移默化中悄悄的改變。
她親眼看著曾經堅硬如鐵的人,在她麵前柔弱,在她麵前毫無遮掩。讓她心疼,又讓她害怕。
她是他的軟肋,卻不是他的盔甲。
他們僅有的這點時間,都像是偷來的,過一分鍾,少一分鍾。
葉盛開的唇纏綿悱惻的從何荼的唇上移開,一路吻上去,最後落在何荼耳邊,“何荼,不管發生什麽,不管有沒有孩子,你都是我的妻,誰也改變不了。”
何荼燒的滾熱的身上,登時像是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透心涼,腦子裏瞬間清醒過來,怔怔的揪著葉盛開後背的襯衫,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僅僅是嘶啞,甚至在顫抖了:“什麽意思?”
葉盛開不言不語。
何荼的心裏,忽然就竄過一絲不祥的預感,用力的推著身上的男人,努力的伸長了手去摸自己的肚子。葉盛開敢在她摸到自己肚子之前,把她的手緊緊抓住,禁錮在頭邊,神色悲傷,“我讓蘇童給你準備了粥,你起來吃點?恩?”
何荼的腦子裏又是轟然一聲,張著嘴用力的吸氣,瞳孔縮著,卻更努力的瞪大了眼睛,聲音像歎息一樣的輕,“你回答我,孩子呢?”
葉盛開的薄唇死死的抿著,不敢看她的眼睛,裏麵血絲遍布,都是絕望,索性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表情有些僵硬的把話說完,“何荼,如果孩子威脅到了你的生命,在孩子和你之間,我隻會選擇你。”
不知道是葉盛開這一句話的作用,還是何荼本身真的覺得身體不舒服,隻覺得小腹發涼,渾身發空,手軟軟的搭在枕頭上,不住的顫抖。
她忘記自己這三天,是多少次在掙紮中清醒,想著肚子裏的孩子,不敢放心睡去。
忘記是在哭過多少次,求童子矜放過孩子。
她甚至自私的想,有一天她必須要離開葉盛開,這孩子會是她和他之間唯一的念想和紐帶。
這些,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