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受夠了
這一句話不打緊,他又看見了安心眼角晃晃蕩蕩的眼淚,透明的像是從南非摘來的鑽石。隻是這鑽石也很倔強,就在眼角繞啊繞,始終不肯落下來。
隔著這一層霧蒙蒙的眼淚,明翰心就軟了,捏著她下巴的手無意識的鬆開,揉上了她的眼角,嘴上卻還是不肯放過她,“錯的是你,你哭什麽?”
安心的下巴都麻了,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話來,抵著明翰肌肉糾結的胸口不住的胸口,很多話到了喉嚨口,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他們之間從相愛到現在,已經四年了。
從前,她總覺得,明翰是自己的天,不管發生什麽,她都該聽他的。
所以,明翰把她藏了四年,她不敢有一點怨言。
相信他因為身份的問題,不能公開她的身份。
相信他會擺平一切,像是電視裏演的一樣,踩著五彩祥雲娶她。
現在,明翰要結婚了。
未婚妻不是她,而是一個和明家怎麽都般配的大家小姐,新聞都鬧到了她這個足不出戶的人麵前。
明翰依舊和她恩愛,卻對結婚的事情隻字不提。
安心想,她還可以等他很多年。
但是她的孩子,等不了。
知道懷孕的刹那,安心幾乎高興的要瘋了。很想告訴明翰,他們快要有孩子了。
明翰隻是無比疲乏的抱著她,低聲把她所有要出口的話,都堵了回去,“你現在不要有孩子,不要有。”
安心瞬間就清醒了,鬧了這四年來,第一次脾氣。
他不要他們的孩子,意味著,大概也不會要他了。
安心一直堅定的信念,瞬間坍塌了。
越想越難過,手無意識的從明翰的胸口往下滑,不著痕跡的擱在自己的肚子上方,隔著一層眼淚,定定的盯著明翰,聲音有著哽咽過後的嘶啞,“明翰,我們分開把。”
明翰舒緩的臉色又一點一點堅硬回去,撐著她背後的牆給安心騰出一點空間來,死死的盯著已經被自己困的無處可逃的女人,心裏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扼住,疼的喘不過起來,“你再說一次?”
安心垂著眼睛,梗著喉嚨,眼淚吧嗒一聲,落在自己的腳上,聲音很堅定:“分手吧。”
話音剛落,整個人就被一股強硬的手臂攬著腰輕鬆提起,直直的往臥室走去。她清楚的看見明翰眼底的紅光,心裏一慌,玩命似的掙紮,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去掰控著自己的手指,“明翰!你瘋了!放開我!”
明翰含著一口氣吐不出來,狠狠踹上臥室的門,把安心甩在床上。好在床很軟,安心用手臂撐了一下,減緩了摔打的力道,也借著胳膊的支撐讓自己飛快的在床上滾了一圈,慌亂的往床對麵爬去。
這是她從沒見過的明翰,心裏也從沒這樣害怕過。
明翰的速度哪裏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安心能夠抵抗的,伸手一把扯了安心的腳拽了回來,牢牢的控在自己的手肘之下,粗糲的手指壓著她細致的喉嚨,咬牙道:“安心,把你的話收回去!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很不喜歡!”
他甚至,不知道安心為什麽忽然就變成這樣。
從一隻依人的小鳥,變成一個脫離了牢籠的雛鷹,飛的方向也不受他的控製。
安心被明翰完全壓製,完全動不了,看著明翰冰冷到沒有意思感情的眸子,嘴唇顫了顫,眼底閃過一絲譏諷,嘲弄的勾著唇角,甚至挑釁的往自己的脖頸按壓著明翰要掐沒掐的手,聲音認真的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明翰,從此以後,我都會做那個你不喜歡的人。還有,這四年我忍的,裝的,也都夠了。我不喜歡守著這個空蕩蕩的屋子,我不喜歡對你言聽計從,我不喜歡每天等著你的電話,即便是半夜也要起來給你做宵夜。我討厭和你每一次的曖昧接觸。”
明翰的眼睛都紅了,原本隻是恐嚇性擱在安心脖子上的手真的一點一點的在收緊,帶著不能壓抑的怒氣和不甘,固執道:“把你的話收回去!”
覆水難收。
說出去的話,送出去的傷害,都是收不回來的。
安心硬生生的把眼底所有的眼淚都逼了回去,梗著脖子不肯認輸,笑道:“明翰,我討厭你。厭惡你所謂的冷漠和多疑,自以為是。你以為我喜歡葉盛開,那我告訴你,但從今天開始,我連帶著你身邊的任何人都討厭上了。要麽,你今天就掐死我,要麽,就從我身上滾下去,像一個軍人一樣幹淨利落,我們斷個幹淨。”
明翰渾身都在顫抖,梗著喉嚨裏的一口血,幾乎要噴出來。
她討厭他,要離開他。
甚至連唯一依賴的葉盛開都放棄了。
這表示她現在的情緒不像從前的小脾氣,最差勁找葉盛開也能安撫,甚至,假如她消失了,他再也不會在葉盛開的地盤上,順理成章的找到她。
明翰這才意識到,他一直懷疑她喜歡葉盛開,但其實葉盛開是她和他之間唯一的紐帶,一旦斷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樣荒蕪的感覺,讓明翰瘋狂,偏偏壓在安心脖子上的手怎麽都下不去力氣,索性狠狠的低下頭,吻上那張倔強的紅唇,後背繃成一張弓。
安心沒有躲,睜著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別讓我惡心你!”
明翰的唇就停在半道上,看著那雙幹幹淨淨的眼睛,怎麽都親不下去了,目光像是火炬一樣來來回回在她臉上逡巡,像是要找出一絲破綻。
沒有。
她的臉上,除了冷漠,什麽都沒有。
明翰不明白,好好的四年,為什麽莫名其妙就變了呢?那個一直溫柔體貼的安心,怎麽就變了呢?
“安心,別鬧了。”明翰的剛硬,忽然一點點褪去,像是一個找不到路的孩子,伸手撫著安心的頭發,像是往常一樣的溫柔。
但指尖的顫抖,一直在出賣他。
安心所有的狠心,都抵不過明翰的溫柔。說那麽多絕情的話都沒有哭,聽見這一句熟悉的“安心,別鬧了。”
眼淚卻像是決了堤,順著眼角流入鬢角,打濕了耳朵。
這是明翰對付她的必殺技。
她鬧小性子,或者偶爾鬧他的時候,他總是會柔柔來這麽一句。和平日的冰冷天差地別,卻是獨屬於安心的溫暖。
又看見安心的眼淚,明翰顫著手去給她擦眼淚,輕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每次回來的時候,你都是這樣等我。很快就結束了,你再堅持一會,好不好?”
懇求的語氣,明翰從未有過的卑微。
安心的腦子裏,卻瞬間清醒了過來。絕望的盯著男人黑沉到沒有鏡頭的眼睛。
等一會是等多久?
提心吊膽的生活,永無止境的等待,毫不留情的被忽略。
這些感覺她都嚐試夠了。
安心堅定的搖頭,“明翰,知道我為什麽叫安心嗎?”
明翰把頭垂在安心的脖頸,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