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何一路上都不見半個人影?”蘇棠走在後麵,發現這裏的格局看似普普通通,但其實別有洞天。
整個宮殿像是依著江南樓院修建,一條長廊連著一條,分叉路很多,而且每個洞門都是一模一樣,綠瓦白牆。除了長廊,就無其他道路可走,沿著長廊又像沒有盡頭的直線,可一旦進入別的洞門,就變成另一條直線。
不同的且讓人驚豔的是,每條長廊上的景觀都不一,風格迥異,獨具匠心,縱然如此也脫離不了一個雅字,就如展現出來的是宮殿的主人,為其而在。
“玉華宮。”池鳳漓忽然停住腳步,蘇棠一踉蹌直接撞上了他的後背。
“作什麽停下,疼死了。”蘇棠捂著腦門,斜眼看著男子,好似他是故意的一般。
池鳳漓側首對著蘇棠,食指豎起置於唇邊,妖孽樣十足,“噓,有人,”長手一攬,將蘇棠抱入懷中,“跟我來。”
“誒?等等……”蘇棠感覺腳下一輕,整個人如同懸於空中,一陣目眩。她本高興有人來了,這樣就可以不用跟著這個男人,沒想到話還沒出口,就被人二話不說這般帶走。
池鳳漓帶著蘇棠躲到假山洞裏,用手捂住蘇棠的嘴,示意她不要出聲。
“皇上。”
等會,皇上?什麽情況?蘇棠本欲掙紮的身子一聽這聲叫喚,立馬安分地站好,連扯著池鳳漓的雙手都不自覺的垂下來。
“皇上,這兒水氣重,奴才給拿了件披風,皇上披上吧。”極細的尾音,討好般說道。
蘇棠一驚,這不是秦公公的聲音嗎?他真的是皇上身邊的人?
“無礙,朕隻是看看,不作久留。”聲線低沉,少許疲憊,卻依舊能感覺到聲音主人的威嚴與高貴。
“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像是後退了一些。
“秦木,你說這裏變了嗎?”
“回皇上話,奴才覺得跟以前琴妃娘娘在的時候一模一樣。”
“是嗎?”仿佛來自心底最深處的歎息,能夠感覺到話中的惆悵,“走吧,朕累了。”
“是。”動靜越來越遠,直到再也不聽見。
琴妃是誰?這裏的主人?蘇棠歪著頭,想著腦子裏不斷冒出來的問題,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還倚在池鳳漓身上。
“你還想在我身上趴多久?”冷不丁地一句,池鳳漓好整以暇的看著胸前冥思苦想的女人。
蘇棠騰地一下,迅速地站開,麵不改色的看著男子,“我們走。”
說罷便抬腿離開,倘若此刻蘇棠轉身,也許就會看見男子眼底那抹深深的恨意,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漫天的彩霞,爬上雲霄,刺眼的餘暉緩慢落入山中,映在天空之上,散射出佛光般的光芒,凝神心脾,安靜美麗。
走了莫約半個時辰,蘇棠終於看到這個宮殿的正門。
“我就送你到這裏,你順著這條路一直走,然後右拐,就會看見宮門。”池鳳漓指完路,回頭望著蘇棠。
“在此謝過相助之恩。”蘇棠看了眼他指的方向,真心的道了謝,“改日再去蘭園,我請你喝酒。”
“堂堂太子妃怕是不合適去那等汙穢之地吧。”池鳳漓臉上的嘲諷之意顯而易見。
蘇棠淡淡的抬起眼簾,他怎麽知道自己是太子妃?雖說南宮瑾是有意娶她,可皇上的聖旨還沒下,也就是說知道的人並不多,他又是怎麽知道的?“既然如此,那蘇棠告辭了。”
看著漸行漸遠的倩影,丹鳳眼底的狠勁顯露無遺,嫣紅的薄唇如嗜血夢魘,嫵媚邪魅的神情媚惑世人。
“皇子,屬下已準備妥當。”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低聲說道。
“傳令下去,一切照計劃進行。”
落日之後就是黑夜。
蘇棠眼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不禁有些著急,按著路線,她已經走了不知道多久,可仍然沒有看到什麽所謂的宮門,懊惱道,“好不容易才從迷宮裏出來,這下好了,又走進了另一個更大的迷宮。”
紅牆琉璃瓦,院牆的高度和模樣都差不多,經過的大門都是兩尊一人高的石獅子並立兩邊,紅漆木門,圓形黃銅門柄,頂上的宮燈已然點起,幽暗的燭光慘淡的照亮門旁,青石板鋪就的大路上空無一人。
蘇棠右拐,左拐,拐得自己不知道到了何處,加上天色已暗,根本就是瞎闖,實在是走不動了,看見不遠處大門的階梯,走過去靠著石牆就坐下。
“姑娘,姑娘。”
迷迷糊糊中蘇棠像是聽到有人在叫喚,但是眼皮沉重的無法睜開,嘟噥了句,“不要吵。”便陷入一片沉寂。
太子府。
“你說父皇派人來接走了蘇姑娘?”南宮瑾負手而立,書房裏彌漫著新研的墨汁味,上好的宣紙置於桌上,青花瓷的鎮紙壓在一旁。
“回太子,是秦公公親自來接的人。”管家規矩的站著,腰身略微彎曲。
“……,”南宮瑾眯緊眼眸,落地的燭台燃著光亮,罩在外麵的燈罩上描了水墨畫,別致精美,“沒有說是為何?”
“這個秦公公並無說起。”如實相告,無任何隱瞞。
“你派人去打聽,看看蘇姑娘可有回了蘇府。”南宮瑾抬抬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是,這就去。”門開起又合上,書房一下變得安靜。
沉默了一會,南宮瑾低垂眼簾,坐到身後的椅子上,極其平淡的開口,“說。”
陰暗處立了個人影,一身黑衣,蒙著麵部,隻剩一雙眼睛在外,唰的一聲跪下,“稟殿下,蘇姑娘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什麽叫不知所蹤?南宮瑾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抿了抿唇瓣,“我想知道她為何不知所蹤,然後找到她,聽清楚了嗎?。”
“是,屬下定當竭盡所能。”黑衣人頭也不抬的說著。
“滾。”音量不大,卻震人心魄,南宮瑾此刻宛如一隻被人驚擾的獅子,惺忪的睡眼下盡是危險的氣息。
一番動靜之後,書房中就隻剩南宮瑾一人。飛蛾撲簌,不停地撞向燈罩,南宮瑾微動指尖,破了燈罩,滅了燭火,夜色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