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動亂的序章(45)
剛走到老年房的樓梯口,路易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雅琴拎著一個袋子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待著路易回來。
“蘇雅琴!”
“路易哥哥!”
看到路易回來,蘇雅琴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開了門,路易便請蘇雅琴進去了。沙發被人收拾得整整齊齊,地板也被打掃幹淨了。或許是林小玲回來過,畢竟她有潔癖,不喜歡住在一個垃圾堆裏。
“你今天怎麽想著來找我了?”路易問道。
蘇雅琴反問道:“怎麽了,沒事就不能來找路易哥哥了嗎?”
對此,路易隻是嗬嗬一笑。
路易和蘇雅琴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話題也越來越廣,但都是那種漫談式的,沒有固定的程式。
兩個人說話也沒有了拘束,比較隨意了。路易偶爾還會拿她尋開心,她也不會生氣,樂嗬嗬的。
接觸多了,路易對她的了解也多了。她比路易小兩歲,是家裏的獨生女。
路易奇怪的問她,既然如此,你這麽一個千金小姐怎麽就到了肯德基店裏兼職工作呢?她笑而不答,問道:“我有一雙男式皮鞋,你要不要?”
他問道:“哪來的?”
“我爸爸的,隻穿了一次,有點偏大,就沒有穿了,一直放在鞋櫃裏。我覺得放著挺可惜的,估摸著你能穿,就帶到這裏了。”
原來蘇雅琴手中拎著袋子就是那雙皮鞋。
路易聽了有點不高興,覺得她這樣把別人不要的東西給自己,有損他的自尊。但是路易沒有表現出來,既沒說要,也沒說不要,岔開了話題,她也沒有說下去了。
她把鞋盒遞給莊路易,說道:“鞋不好,別嫌棄啊!”
路易沒有說話,不想要又不好拒絕,就接下了。
打開後,他才發現這是一雙新鞋,根本就沒有人穿過。
路易突然想起,救了蘇雅琴的那一次,他們在走路時,路易因鞋裏沙子磨腳,脫鞋下來抖沙子的事。當時她問路易,鞋裏麵怎麽會有沙子呢。路易告訴她,鞋前麵脫了些膠,所以會進沙子。沒想到她就記住了,還會想出這樣的歪點子來送自己一雙鞋。
路易的心裏湧起一陣感激。
“路易哥哥,能不能陪我逛逛街?作為回報,我請你吃飯看電影。”蘇雅琴試探的問道。
人家都送了皮鞋了,路易自然不能拒絕。
打了車,兩個人就去了友聯服裝城。
蘇雅琴幾乎每個店都進去轉,看到自己喜歡的衣服包包都拿著看看,停下來看看或者試一試。
她本身身材就挺好的,高挑,一副好一架子的好身材就適合穿各種好看的衣服。
陪蘇雅琴在一個店裏逛著的時候,她看到了一件很好看的男士襯衫,對著路易說道:“路易哥哥,這件衣服你穿著會很好看。”
路易打量著,“好看?看不出來,感覺好花。”
衣服的料子是挺好的,但是襯衫是格子的,花花的藍紅黑相間的格子。
蘇雅琴介紹道:“這是這個牌子的經典配色,在它們牌子上很多圍巾很多包包上都有這個顏色。路易哥哥你試一試嘛。”
路易攤了攤手,“不試了,沒必要,肯定不好看。”
蘇雅琴嘟著嘴,不依不饒的說道:“試試嘛。”
路易看著她,不好推掉,她很熱情。那好吧,那就試試。
中,好像也沒這種情節吧?
不真實又相當刺激,隻是讓他不甘的是,剛找到點被動的感覺,美女卻覺得沒啥意思,爬起來撇下他就走了,一點都不考慮受害者的感受。
幸好還有左手——
點上一顆事後煙後,路易正要回味剛才的那一幕時,旁邊椅子上的手機嗡嗡震動了起來。
“唉。”
伸手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路易歎了口氣接通。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路易,現在做什麽呢?”
“躺在夏威夷的沙灘上曬太陽呢。”
望著天花板,李南方懶洋洋的回答:“這邊美女很多,腿子又很翹,你老人家要不要來開開眼界?”
“混賬東西,有這樣跟師父說話的徒弟嗎?”
“少套近乎。有事就說,沒事我就掛了,長途很貴的。”
路易對老頭沒有一點尊重的意思。
“慢點,當然有事。”
老頭沉吟了片刻,才緩緩問道:“你,還記得馮瑋惟嗎?”
馮瑋惟?
聽老頭提起這個名字後,路易的心髒猛地一跳,眼裏閃過一抹痛苦。
他怎麽能不記得馮瑋惟?
這麽多年了,每當他想到這個名字時,內心深處那扇痛苦回憶的大門,就會被開啟。
二十四年前,有個嬰兒誕生了。
據老頭說,嬰兒誕生的那個晚上,電閃雷鳴,狂風大作,西北遙遠的天際卻紅的像是有火在燃燒——這,好像很符合某個大人物出生時才會具備的異象,但那個嬰兒絕不是什麽大人物。
最起碼路易能確定,因為他就是那個生下來後就被拋棄的嬰兒。
他被拋棄,並不是因為他是某女未婚先育的產物,而是因為他剛出生就像八十歲老頭的那樣,皮膚鬆皺,渾身都長滿了老人斑——先天性的早衰症。
到目前為止,科學還無法解開先天性早衰症之謎,隻能確定每八百萬新生兒中,才有可能會出現一例,這比兩塊錢買張了彩票,卻中了特等獎的概率還要低。
患有早衰症的嬰兒,很少有能活過十三歲的。
路易七歲時,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不過,撫養他長大的老頭,卻信誓旦旦的說,他是老天爺送給世界的救世主,是來消滅邪惡,拯救全人類的……
七歲的孩子總是很好騙,所以路易就盼著自己快點長大,也好成為救世主。
好像老頭與老天爺是親戚那樣,他說路易能活下來,路易就真的活了下來。
而且,隨著路易的年齡增長,他身上的老人斑開始慢慢變淡,有牙齒長出來,稀疏的白發開始變密,變成灰白色。
逆生長。
別的早衰症患者,從剛出生就會走向更衰老的死亡,他卻從衰老走向了青春。
他平安活到了十四歲,相貌雖說比同齡人還要蒼老五十年,但總算能像個正常的——小老頭了,唯有那雙眼睛越來越清澈深邃,帶著少年的純真。
就是在那一年,他被老頭帶到了下卞馮家,那是師母的娘家。
在馮家,李南方認識了師母最小的妹妹,比他小兩歲的馮瑋惟。
就是這個馮瑋惟,斷送了路易本來還算幸福的生活——出於對女性的好奇,他偷看了正在洗澡的她。
發現被大姐帶回來的那個怪物偷看後,馮瑋惟嚇得尖聲大叫,驚動了所有人。
老頭最先拍馬趕到,采住路易頭發就是一頓痛扁,要不是疼愛他的師母阻攔,估計得被當場打死。
發生這種事,師母當然沒臉再在娘家住下去了,再加上她找的丈夫本來就不被馮家人待見,當晚就帶著路易離開了馮家。
為懲罰路易的流氓行為,老頭不顧師母的強烈反對,把他扔進了境外強盜窩子裏,並厲聲告訴他:你隻是個被人拋棄的怪物,要想出人頭地,那麽就得吃得苦中苦!
整整十年,路易曆經了各種磨難,最終梅花香自苦寒來,不但完美逆生長,變成一枚標準的小白臉,而且還找到了他活著的價值。
明處,他在紐約是受人尊敬的私家偵探,暗中,他則化身為黑夜幽靈,飄忽出現在那些奸惡之輩的麵前,讓他們付出早就該付出的代價。
路易甚至是懷疑,他這具與眾不同的軀體內,可能隱藏著一個可怕的惡魔,總是奢望跑出來為禍人間。
每當他做點諸如扶著老太太過馬路的這種好事時,心裏就會無比的煩躁,但當他做壞事——尤其是在殺戮時,則會特別的興奮,有種忍不住想咬住別人脖子的強烈衝動。
但當這種興奮過後,他都會感到無比的疲倦,仿佛大病一場,隻想倒地不起。
這是他的秘密,誰都不知道,他也沒打算告訴任何人。
現在聽老頭提到馮瑋惟這個名字後,路易身體裏的那個惡魔,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像以往那樣咆哮著蠱惑他:就是她讓我們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去,殺了那個身材好像豆芽般的醜丫頭,喝光她的血!
“不行,那是我師母的小妹,我不能傷害她!”
也像往常那樣,當路易感受到軀體內那個魔鬼的咆哮聲後,就會眉梢眼角劇烈抖動,呼吸加重的喃喃說道。
手機那邊的老頭,聽到了他的喃喃聲,問道:“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
路易深吸了一口氣,把那個惡魔壓製下去後,淡淡地問:“怎麽忽然提起她了?”
老頭緩緩回答:“想讓你去她身邊,保護她——”
“什麽,讓我去保護她?”
路易打斷了老頭的話,嗤笑一聲:“哈,你這是開玩笑呢吧?”
老頭應該知道,馮瑋惟給他留下了多麽糟糕的印象:當初不就是偷看你洗澡了嗎,又不是多大不了的事,也不會少一塊肉,至於大驚小怪的,害的老子被揍個半死,吃了那麽多年的苦?
他既然知道這些,現在卻要讓路易去保護她,這不是開玩笑是什麽?
老頭反問:“你不幹?”
路易幹脆的回答:“不幹,死都不幹!”
老頭也沒強迫他,隻是說:“那好吧。不過,如果馮瑋惟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師母就會哭。”
路易寧可去跳火坑,寧可殺盡天下人!也不想師母因為他,再流一滴的淚水,這是他長大後發的毒誓,也是唯一的毒誓。
“靠——那你詳細的說說。”
老頭抬出師母後,路易沒有丁點的反抗力,唯有認輸。
據老頭得到的最新消息,有人要傷害他小姨子馮瑋惟,希望路易能為她提供貼身保護,一年期限,必須得貼身保護,如果出點差錯,把他視為己出的師母,就會哭——
對於路易來說,要保護某人在一年中不受傷害,這壓根不算事,雖說他無比討厭那個馮瑋惟,寧肯圍著紐約裸奔三圈也不想去幹,不過為了不讓師母哭泣,他也隻能乖乖的照辦:“行,什麽時候動身?”
路易滿臉都是不信的神色,眼前又浮現出十年前看到的馮瑋惟小模樣了,張嘴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哼哼,我老人家的小姨子,會不漂亮?”
老頭冷哼幾聲:“要不要,問問你師母?”
那老家夥又抬出師母,就算馮瑋惟是個一隻眼睛的醜八怪,路易也得捏著鼻子承認她很漂亮:“行,行,她很漂亮行了吧?趕緊說下一個注意事項。”
“這個呢,很簡單,就是你要以什麽身份接觸她。”
“富家公子怎麽樣?我覺得我最適合——”
“別做那美夢了。”
“靠,那就留學海歸,文質彬彬的那種——”
“你初中畢業了嗎?”
老頭再次打斷了路易的話,這讓他很憤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的意思呢?”
“刑滿釋放人員吧。”
老頭慢悠悠的說:“這個,很適合你。
三月一號,下卞市區。
新篁集團總部大樓會議室內,十數名公司分列會議桌兩側正襟危坐,聆聽馮總的訓話。
作為下卞市明星民企的開皇集團,主要業務與女人有關。
這個世道,女人的錢無疑是最好賺的,身上穿的,臉上抹的,手裏拿的——隻要忽悠的水平夠高,價錢高的夠人心疼,她們就會哭著喊著的把錢送來,才不在乎老公賺錢賺的有多辛苦。
今天馮瑋惟召開這個會議,是因為有消費者使用了公司的脫毛膏後,發生了嚴重的過敏休克現象,幸虧搶救及時才沒有出人命。
這可是重大事件了,由不得馮瑋惟不鄭重對待。
負責生產的副總馬小龍在會議開始後,額頭上的汗水就一直幹過,平時就相當冷傲的馮總,今天火氣特別大,當著這麽多人一點顏麵都不給他留,甚至說出了‘不行就退位讓賢’的狠話。
直到馮總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拿起香煙點上一顆後,大夥心中總算才鬆了口氣,開始琢磨馮總為啥發這麽大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