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受傷的顧雪

  程於清話音一落，我立刻一瘸一拐地往巷子裏跑，大幅度的動作一下就抻到了昨天晚上留下的傷，奔跑中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我全然顧不上這些傷痛，隻想著能早一點見顧西城，我緊咬著牙關又加快了幾分速度，程於清緊跟在我身後，一邊追一邊喊道：“小豆芽，你慢點，顧西城他又跑不了”。


  程於清畢竟是個男生，他的速度比我快上許多，我到顧雪家門口的時候，他已經追上了我，我進門的腳步被他硬生生地拽了回來。


  “程於清，你幹什麽？”我扭頭憤怒地問道。


  程於清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抬手用袖口小心翼翼地幫我擦了一下腦門的虛汗以及嘴角處的血跡，黑暗裏程於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我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這一夜，有些感情呼之欲出，我們這些承受著的，付出的人在這場災難裏認清了方向。


  我的視線落到了程於清的鞋子上麵，他的鞋子上沾滿了泥土和雜草。


  我抬頭看了程於清一眼：“謝謝。”


  程於清放開抓著我的手，淡淡地笑了笑推開了顧雪家的大門。


  我一進到客廳就四處看了一眼，卻沒發現顧西城的影子，我疑惑地看了看了一眼程於清，程於清往顧雪臥室的方向伸手一指。


  顧西城一向都和顧雪不對付，現在又怎麽會在顧雪的臥室裏麵，我雖是這樣想著，卻還是不自覺走到了顧雪臥室的房門前，推開了門。


  眼前的場景讓我猛然一驚，顧雪麵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她外露的手臂上滿是鞭痕和煙頭燙傷的痕跡，臉上也遍布青紫色傷痕，嘴唇幹裂，眼窩深陷。


  我想起那天的林佳，被那個陌生的男人困縛在地上，不斷地用鞭子抽打。


  而顧雪受到的傷害，遠遠甚於林佳，我倒吸一口氣捂住嘴巴，後退了兩步，一個重心不穩就要倒地，還好程於清在我身後，一把扶住了我。


  等我再次抬頭，一下就撞進了顧西城陰鶩的眼睛裏。


  他張了張嘴，眼眶熬得通紅，滿眼的血絲稱得整張臉更加蒼白。


  見到來人是我，顧西城潰散了眸子裏麵的陰沉泛起了一抹亮光，小心地替顧雪掖了掖被角後，他立刻站起身，一把把我扣住帶出了臥室。


  “我……回來了。”我一開口，聲音就止不住地顫抖。


  朱啟東賣我的時候我沒有哭，張猛打我的時候我也沒有哭，可是現在我一見到他，我還完整地站在他麵前，昨天晚上的恐懼瞬間爬滿了整個身體。


  顧西城慢慢抬手，隨即蠻橫地一把把我摟在懷裏，抱我的手臂緊了又緊，緊了又緊。


  “行啦，你倆再溫存下去天都黑了。”


  聲音不大，卻讓我心髒猛地一跳，我下意識就把要推開顧西城，而顧西城也皺了皺眉，鬆開了我，但卻很霸道地拉住了我的手，不讓我離開。


  程於清雙手抱著胸斜倚在門框上，一臉玩味地盯著我們看，但他的眼眸卻不像他的表情這麽輕鬆，似乎藏著一抹我看不懂的深意。


  顧西城拉著我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程於清也不等人邀請也自覺地坐了過來，他倆一左一右地坐到了我的兩邊，都閉口不言，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


  “西城，她這是怎麽了。”我聲音有些幹澀，最終還是提起了這個話題。


  “是朱啟東，他欠下了賭債，就把她賣給那些人還債，她今早才逃了回來，受了……受了些苦。”顧西城一直握著我的手沒鬆開，不停地顫抖著。


  我後背立刻冒出了一身冷汗，心髒跳動的異常厲害，呼吸卻好像要停止一般，整張臉瞬間變得煞白。


  “春歸——”


  “小豆芽——”


  兩個擔心的聲音同時傳到了我的耳邊，這時我才回過了神，我猛吸了兩口氣，才把剛才的後怕感給壓了下去。


  顧西城說的那些人應該就是張猛他們，昨晚他們被朱啟東帶了回來，顧雪才有機會逃回來。如果昨晚我沒有遇到明先生，那我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這條巷子裏的人太卑賤，兩個人的生存也隻是相互慰藉，一旦平衡被打破，就像顧雪，立刻就會被當成交換的工具。


  想到這裏，我又望了一眼顧雪的房間，可除了緊閉的房門，其餘什麽都看不到。你要問我為什麽有些時候我們腳下的土地也會虛空到讓人害怕，我也不清楚，太多的人大多時候隻能默默忍受。所以後來我拚命地往上爬，像個不知滿足的獸類。


  “小豆芽，你怎麽了？”程於清再次擔心地詢問了我一句。


  “我想，昨晚我應該遇到了朱啟東的債主。”平靜下來的我，淡淡地說道。


  我這話一說完，客廳裏的兩個男生立馬變了臉色。


  “小豆芽，你沒被他們怎麽樣吧？”程於清擔憂地問道，目光來回打量了我一番。


  顧西城看到程於清的眼神，不悅地皺了皺眉，側過身子擋住了程於清落在我身上的視線沒有說話，握著我胳膊的手卻再次緊了緊。


  “沒有，我被一個姓明的伯伯救下來了，今天早上也是他把我送回來的。”


  想起明先生那句“你跟我的妻子長得很像”，我沒來由地心慌。


  “他們叫他明先生。”


  “明先生？”顧西城抿了抿嘴陷入沉思。


  “咳咳咳——”程於清攤了攤手緊接著問我：“小豆芽，你說的那個明先生是什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