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接吻
秦業臉色陰沉得可怕，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明白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這段時間不間斷的刺激把顧西城封閉的狠厲漸漸釋放了出來。買賣交換這種勾當在這裏算不上稀奇，朱啟東算是那一區裏的地頭蛇，頂多也就形式化拘留再交錢保釋，那麽快被抓進去確實是我沒想到的。難不成和顧西城有關？
“原因呢？”秦業閉了閉眼，把視線投向我，我低下頭心裏五味雜陳。
顧西城沒吭聲，看到我吃完了就直接站起身把我拉著上了樓，身後秦業憤怒地把桌子一推，顧西城連腳步都沒停頓，把我送進了房間後照例囑咐了幾句不許出門，然後急匆匆地出了門。我從二樓透過窗往下看時他已經跑遠了，秦業雖然不滿他這幾天的行為，但是出入還是安排了保鏢。那輛黑色的車一直行駛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後我才轉身。
直到半夜他才回來，自從來到東莞我一直淺眠，顧西城的腳步聲雖然很輕我還是聽到了。我翻了個身正想繼續睡，我房間的門鎖卻突然轉動，發出“哢噠”的聲音。
我猛地起身，黑暗裏顧西城的臉被投下幾道昏沉的光，定定地看著我不說話。
“西城……”我咽了咽幹啞的喉嚨低低地喊了一聲。
顧西城長鬆了一口氣，但沒有開燈，直接朝我走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點緊張，隻能沒話找話地問道：“她怎麽樣了？”
“恢複得很好，不用擔心。”顧西城坐在我床沿上，順手摸了摸我的頭發。我垂下頭讓他撫摸，擔心嗎？從出事之後，我對於顧雪的感情太複雜了，有悲哀，難過憎惡，但絕對沒有擔心。來到東莞雖然是我自願，但如果知道她帶我過來的目的隻是為了和甄嶸交換那張賣身契，把我推進深淵，我寧願一輩子老死在村子裏。
我抬頭看著顧西城，可是顧雪拚了命地要回那張賣身契就是為了體麵地接回她的兒子，眼前這個少年一次又一次救我保護我。還真是複雜呢……
顧西城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張了張嘴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等顧雪出院我就回去。”秦業的忍耐已經是極限，我不能再這麽無所顧忌下去了。
顧西城這一次沒有反駁我，一把扣住了我的肩膀準確無誤地親上我的嘴唇。我強行鎮定下來，壓住心裏的不平靜，沒有一點掙紮任由他抱著。
他的吻透著一股狠勁兒，反複撕咬著我的嘴唇，我疼得放鬆了緊閉的牙關，他長驅直入開始咬我的舌頭，或輕或重像是烙印一樣。我的身體開始滾燙，從前沒有明說的那些曖昧在今晚找到了歸屬，我知道，顧西城他喜歡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開始喜歡我喜歡得要命。
我心動又慌張，但還是要麵對一個艱難無比的未來。
我們親了很久他才放開我，他的臉熱熱地貼在我的臉上，慢慢喘著粗氣。我們還是新手，連接個吻都還停留在頸部以上的部位，親完後陷入長久的尷尬期。不知不覺我已經趴在他的懷裏，五月的氣溫已經回升，加上原有的燥熱我們兩個熱得不像話，但都舍不得分開。
“……你相信我”良久，顧西城才幹啞著聲音說道。
“我會處理好這些事，她沒有這個權利決定你的人生。”顧西城低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擴散，我相信他。
那天晚上顧西城直接睡在我身邊，我們兩個沒有一絲情欲地擁抱著睡到天亮。看到顧西城從我的房間裏出來，秦業再也忍不住，徹底爆發了。
“你的大好前程就要毀在這個女人身上嗎！”秦業指著我的腦袋臉色十分難看。
顧西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要我像您這樣沒有情愛慈悲過一輩子，我確實過不了。”
秦業的憤怒在這句話的刺激下直接到達閾值。
“女人有什麽用！她們隻會拖累你！”
秦業一輩子沒有娶妻，唯一的顧西城還來自一個貧民區的賣身小姐。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這樣極端的一個人。
顧西城這才正眼看向他：“女人沒用，你不也收下了顧雪的兒子嗎，既然沒有用，你留下我幹嘛，當年直接把我掐死不是更好！”顧西城麵無表情地說著刺激秦業的話。秦業和顧雪之間的事情我大致也能猜到，顧西城的出現大概是在預料之外，正好填補了秦業的空缺。
管家一看到不對勁，立刻小跑上來扶住顫著身子的秦業。我拉了拉顧西城的衣角，顧西城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她今天出院，春歸也要回去了。”
聽到我要走了，秦業的臉色才稍微緩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也不再說什麽。
回去路上我怕考慮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問顧西城當年秦業和顧雪到底是怎麽回事，像今天看到秦業對於女人的態度，我實在不敢相信他是會讓顧雪剩下孩子的人。
“廣東是從他那個年代開始興起這種風氣，大概年輕玩多了。”顧西城毫不在意地說道。
我一下就懂了話裏的意思，臉微微泛紅。顧西城見了拍了拍我的腦袋輕笑一聲又收起笑臉歎了口氣：“他的身子傷了，正好我媽懷著我想借他的手離開那個地方。”
隻是後來顧雪被耍了一道，顧西城被秦業帶走，而她依舊在那個泥潭裏越陷越深。
“他們僵持了五年。”顧西城陷入回憶裏，整個人溢滿低沉的氣息。
直到秦業確認自己沒有生育能力了，顧西城才被正真帶到另一個環境裏。而那五年顧雪從甄嶸那裏求了個恩典，隻要定期交一筆錢，她可以帶著顧西城住在外麵。
隻是她太高看這個世界和她的定力了，從前的生活一旦定型怎麽可能再脫離出來。於是朱啟東就出現了，與其賣給來來往往不同的人，還不如就賣給他一個人，還能帶著顧西城裝個一家三口親密的模樣。
顧西城在這種環境裏呆了整整五年，起初隻有朱啟東一個人把顧雪壓在身體下，後來他不肯給錢了，顧雪隻能繼續賣，和從前在花都一樣，什麽人都有，隻要有錢，她怎麽做都可以。漸漸的，她也就忘了當初為什麽要脫離花都……
人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墮落，附帶一些小小的掙紮，繼續自欺欺人。
“秦業出現後，我很高興，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她。但是我不過就是從一個泥潭跳進了另一個泥潭。”顧西城苦笑著抹了一把臉。
我懊惱地歎了口氣，挖一個人過去的經曆實在是太缺德，我不願意別人窺探我的過去和現狀，現在竟然毫不顧忌地在撕開顧西城的傷口。
“對不起……”我垂下頭道歉。
顧西城沒有回應我，牽著我的手把頭轉向了車窗外：“就要到了。”
市一醫院的大樓在不遠處矗立，顧雪就在裏麵，從她出來後我們又要過回從前的生活，如果讓她知道我和顧西城現在的狀態，說不定會活活撕了我吧。我身體微微一顫，複雜難言的情緒湧了上來。
顧西城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一樣，牽著我的手緊了緊，輕聲回道：“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到時候我們就離開這座城市，到他們找不到地方重新開始。”
我猛地抬頭，對！高考！高考之後我可以去別的地方，隻要借著高考拿回所有的證件我就可以離開這裏。我是一個成年人，沒有人可以控製我的行為！
但是顧西城不是要出國嗎，他要怎麽和我一起離開，顧雪沒有那麽大的勢力，可秦業可以，他怎麽可能放任唯一的兒子和一個低賤的女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