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人心越來越硬
我不知道這樣暗無天日的時間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他們在我的嘴裏塞了一張布條，可能是為了防止我自殺吧。
我身上的傷口也是一遍遍的加深，雖然他們定時會給我上一次藥，讓我不至於流血過多而死。
我聞著房間裏的那股餿臭味，無奈地笑了笑，也是難為了那些人每次都麵無表情地走進走出。畢竟連我自己都有點受不了這個味道。
這天他們突然進來了，但是他們沒有再打罵我，而是將我身上的束縛解開，像是拉一條死狗把我拖了出去。
感覺到溫熱的水灑到身上，我隻是覺得鑽心地疼。我知道，是明州要來了，所以他們必須要給我洗一洗，不能“濁了”明州的眼。
他們的動作一點都不輕柔，甚至將我剛剛結的痂一層一層地搓了下來。
“我說……”
我覺得我現在連發出聲音都十分困難。
“你們能不能輕一點。”
“我覺得這樣下去，我還沒見到你們老大呢，就已經先死了。”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肯定不會有多好看，傷橫遍布，甚至有些地方還留著膿血的身體別說是提起男人的興趣了，不要惹人厭就不錯了。
現在的嗓音也是像銅鑼一樣，破碎難聽。
隻是這些時間，就算他們怎麽折磨我，倒是都沒有讓我的臉受一點傷。可能是明州還顧念著這張酷似周亞麗的麵皮吧。
嗬，真是好笑。
這幾天他應該是一直在醫院裏陪著周亞麗才對，然後安慰著她，“你的女兒一定會救你的，我還在好好勸他。”
哈哈哈哈，真是諷刺。
他們一把將我從水中提出來，粗魯地擦幹身上的水和血液。拿來一堆藥水藥膏的一股腦兒招呼在我的身上，然後給我穿上衣服，重新綁住我的手腳，將我扛了出去。
其實我現在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們根本不用多此一舉了。
等我再進那個房間的時候，裏麵又恢複了我剛來時的模樣。我就這樣呆呆地坐在他們準備好的椅子上，等著明州的“大駕光臨”。其實也不能說坐了，就是癱在那裏，我的手被他們用繩子綁在椅背上，固定住我的身子。
我的頭發還在不停地滴水，水擊打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門外傳來了一串腳步聲，我無力地勾起一抹笑，眼睛直直地看著門的方向，隻是那眼神有些渙散，就像是一個垂死的病人。
我知道，是明州來了……
“哈哈哈，明先生。”
我的聲音很小，但是我知道他能聽到，畢竟這房間的回聲不是一般的強。
“好久不見了呐。”
我眯著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明州的樣子。
明州走到我的麵前坐下，這讓我有機會看清他現在的樣子。
明州這些天也不好過，一邊要在周亞麗的麵前裝出一副充滿希望的樣子，一邊要聽著手下對我的回報，心裏接受折磨。
我看他的頭發好像白了不少，臉上的疲倦也是濃得掩都掩不下去。
“明先生，這段時間不好過吧。”
我努力地抬起我的頭，好像是要證明我並沒有他所想象的那樣慘。
“我倒是小看你了。”
明州的眼中好像是在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風暴，語氣也是十分陰沉。
“嗬嗬，誇獎了。”
“倒是有一點不得不說，我現在這樣堅強倒也還有你的一份功勞呢。”
我的眼中含著笑意，也有著濃濃的怨毒。
“對了，明先生，我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我倒是顯得有些不依不饒了，感受著喉嚨裏傳來的尖銳的痛意，我卻是強忍著，一步一步逼著他，好像是一定要聽他親口說出那個答案。
“你後悔嗎？”
“後悔那個時候沒有幫我。”
“後悔那個時候任由我就這樣進了花都。”
空氣中有著一瞬間的安靜，但隨即被明州的一句話打破。
“沒有。”
明州死死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說著。
“我永遠不會後悔我曾經做過的事。”
“因為那個時候，我的確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我的身體劇烈地顫動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好像是在報複著什麽。
“那你也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這麽多天，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決定嗎。”
明州，你就這樣自欺欺人下去吧，當時我第一次問你這個問題的時候，你的沉默就已經出賣了你。
既然你確信自己一直是在做對的事情的，那你就這樣堅持下去好了。
隻要我還有出這裏的機會，我會讓你好好看清自己，讓你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覺。
突然，我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眼中亮起詭異的光芒。
“明先生。”
在他的麵前我一直都是這麽稱呼他的，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有尊敬的意思在，但是現在聽起來，更多的是諷刺。
諷刺他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你不是很愛周亞麗嗎。”
“那如果我說，隻要你死了，我就救她，你願意嗎。”
我的眼中有著滿滿的惡意，我倒是有點期待他的回答了。
“付春歸，不得不說，你已經不是那個小丫頭了。”
“不管是說我貪生怕死也好，還是說我虛偽也好，如果我死了，亞麗也是活不下去的。”
“先不說，你會不會遵守你的承諾。”
明州語氣一頓，然後嚴肅地看著我。
“我的敵人太多了，我一死，沒有人能保護得了她。”
明州也不管我的反應，站起身馬上便走了。
我愣愣地坐在那裏，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周亞麗，那個名義上應該是我母親，卻被我厭惡憎恨著的女人。
她是真的幸運，能被明州這樣狠心冷情的人捧在手心上，小心地嗬護著。
“哈哈哈哈。”
我也不知道我是要發泄著什麽，隻是一直笑，笑得那樣蒼涼。
接下來明州沒有再讓人折磨我，反而說是要放我回花都。他應該也是明白了，再這樣下去非但不能讓我屈服，反而還會激起我反抗的心理。
與其這樣耗著，還不如將我送回去，隻要我還活著，事情就可能還會有轉機。也或許，突然哪天，我就改變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