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分析局麵
花都的這一場混亂從天而降又理所當然。明州的瘋狂從愛情裏長出來，我大概能理解這種瘋狂，我們正在經受的會是無休止的動亂。
李月清被抓走，花都又要新一輪的歇業。甄嶸說五年前也是這樣，最後他挺過來了，但五年後的現在會怎樣我們都不知道。
對於聲色場所，壓倒性的攻擊最可怕，一個**的罪名壓下來，誰也沒辦法反駁。
我不知道這裏麵是明州的手筆多一點還是顧西城，這兩人都在為了私人恩怨把甄嶸和花都往死裏整。
我生命裏的跌宕太多了。
而此刻林佳站在我麵前，我開始不明白，這一場人生的折難是在從頭開始還是從未停止。
我問她為什麽，她卻一直搖頭，隻是要錢。
我靜靜地看著她，她被我打量得眼眶通紅，最終也沒說出口。她問我過得怎麽樣，在外麵也聽說了我在陪一個叫鬆本的男人，而且是甄嶸親自送出去的。
她還不相信，直到我點頭確認後，她愣愣地看著我，大概是不相信甄嶸把我送了出去。
畢竟當初誰都以為甄嶸迷我迷得死去活來，林佳和牡丹一度認為這裏麵是純度很高的愛與欣賞。
而我從來不敢猜測。
我跟林佳回了出租房，短短一年，從春到夏。這裏的人來了又散，林佳也在這一年老了很多。
我淡淡地看著她：“明秀呢？”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這座城市，好像什麽都變了的樣子。
“明秀在上學，我……我工作的那個花店……”
她支支吾吾的，漲紅著臉好像做錯事一樣。
我歎了口氣：“我這裏還有錢，不過你得跟我講，你要錢做什麽？”
“我……我沒臉跟你講。”
她沉默了很久，我也不催她，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情，甄嶸的地位很少有人敢撼動，這一次我少有的對未來開始恐慌，對花都開始恐慌。
就在我也陷入沉默的時候，林佳終於肯講了。
她和開花店的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他有老婆……”林佳垂下頭，眼裏滿滿的悲哀，沒有被騙的氣憤。
我心一涼：“現在是什麽情況？”
林佳握住我的手，懇求道：“春歸，我知道我做了小三後很後悔，我真的很後悔……”
“可是他說他會離婚，他離婚了，淨身出戶……春歸，我愛他的。”
林佳紅著眼慢慢地說道，她跟我不一樣，沒有經曆過愛情就進了花都，現在愛情來了，她同樣無法幸免。
我垂下頭握著她的手不說話，每個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好在林佳現在的處境比我要好得多。
“他真的離婚了？”我抬頭一再確認，她連忙點頭。
“他把所有錢都給他前妻了，兒子跟他，已經八歲了。”
八歲的兒子，淨身出戶，還是出軌，我閉了閉眼，她的狀況又好了多少。
“你跟我借錢是為了他。”我平靜地說著，毫無意外，她點了點頭。
淨身出戶的後果就是連兒子也養不起，林佳就這樣求到了我這裏。
我起身把拿出一張卡交到了她手裏：“我不評判你現在的選擇，但是我有兩個要求。”
“第一，不能苦了明秀，她也是我侄女。第二……”
我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臉：“最好的結果是一輩子都平平安安無災無難，要是有了什麽意外，就趕緊回來找我。”
我壓下心頭亂糟糟的那些想法，最終還是把她送出了門。如今我自顧不暇，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梳理。
甄嶸當天晚上就把我叫了回去，我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看著他一籌莫展地抽煙喝酒。
“秦家那崽子是在往死了整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臉上還是平靜的模樣。
甄嶸站起身，走到我身邊：“我都不知道當年把你收進來到底是不是個禍害。”他拍了拍我這張臉笑道。
“不是明州嗎？”
他搖了搖頭：“我和鬆本之間的往來被上麵打成了性交易，你說誰最希望我倒台，誰最希望這個花都徹底分崩？”甄嶸叼著煙淡淡地看著我。
自從鄧局長這些新麵孔上來後，東莞大幅度地換血，如果甄嶸被打上性交易的罪名，那他就是條大魚，所有新上任的清官還是貪官都會把拿下他當成一項政績。
有時候就是這麽矛盾，一方麵所有人都享受著甄嶸的優待，每個夜晚都會看到那些白天高高在上的男人們紙醉金迷，而另一方麵，誰都不會放過甄嶸的這一次傷疤。
顧西城選了個好時候。
林佳很快就走了，來的匆匆去也匆匆，送走她時我心裏五味雜陳，卻不知道怎麽去表達我對林佳這件事情的看法。在我自顧不暇的時候，很多人的軌跡都慢慢變了。
正好趁這幾天歇業，我直接跑到了牡丹那裏，我急需一個人來跟我分析現狀。
進門的時候牡丹看起來像是剛從外麵過來，看到我時愣了愣，隨即把手上的證件放到口袋裏。
我疑惑地看著她，她歎了口氣：“我今天是白明全開放探監的日子，我剛回來。”
我沉默著沒說話，牡丹拉過我坐下：“最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花都暫時歇業的消息撓的沸沸揚揚，跟五年前一樣，甄嶸各種落魄的下場被傳來傳去，而也在輿論中心的鬆本卻比甄嶸輕鬆得多，看起來絲毫沒有在意。
“那我該怎麽辦？”我搓了搓臉，天氣已經轉涼，這一年過得跌宕起伏，竟然也快入冬了。
牡丹搖了搖頭：“你做不了什麽。”
“不管是明州和甄嶸之間的暗鬥還是顧西城對甄嶸的仇恨，源頭都在維護自己想要的東西。”
牡丹拉過我的手淡淡地笑著：“傻孩子，我們女人在這種時候是最沒用的，隻能跟著男人的行為承擔後果。”
“顧西城不是單單要回你那麽簡單，他在發泄仇恨，發泄從前那段回不去的歲月。”
牡丹一語中的，我把臉埋進手掌裏不知道說什麽。
“顧西城在秦氏的權力越來越大，甚至還把顧雪接回來，所以甄嶸把你送到鬆本那裏，還以為顧西城不敢做出什麽。”
“我們都沒想到，顧西城這回狠了心，性交易這種本來就板上釘釘的事情，一旦甄嶸背後的那些人物轉了風向，甄嶸隻能完蛋。”
牡丹言辭犀利，把這段時間我眼前的迷霧一層層撥開。
我一直知道，從顧西城回來的那一刻開始，什麽都會變，隻是沒想到他會直接下手，用性交易這種醜聞來打倒甄嶸，還在如今東莞官員大幅度換血的緊張時候。
他這也是在我的生命裏重重地打了一掌，我就處在性交易的風暴正中。
至於明州，這些年他從來沒打算放過甄嶸，隻要花都在，周亞麗這輩子的汙點隻會被無限擴大，威脅著周亞麗，現在還加上我這麽個沒有榮辱觀的女兒，明州不知道多頭疼。
而這一切，還隻是開始。
半夜我躺在牡丹的床上，我是個小姐，何德何能掀起那麽大的風浪。牡丹淡淡地笑著回應，她也一樣。
白明全如今被關在監獄，眾叛親離，牡丹說這也是個不錯的結局，還我的結局還在風雨中飄搖著。
我問她，這輩子你是不是會一直等著他。
牡丹閉著眼沒回答，我也隻好作罷。
一輩子還很長，牡丹卻在朝夕中慢慢做著一個人的夢。
而一輩子也很短，我恨不得把這輩子過完，看看最後我，顧西城，甄嶸，程於清，還有那麽多人最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