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傷城
結束了危險的攀冰岩後，趙安打定主意不會帶於牧瑾再來第二次。
於牧瑾剛剛離開，卻忍不住想，下次來一定要嚐試二級難度。
趙安把原本定的行程稍微帶有危險性的都劃掉了，最後決定帶著三人去看實地情景劇。
於牧瑾在進行完高強度極限運動後，身體已經極度疲勞了。他有些癱軟地坐在座位上，疲憊地靠著椅背。
雖然情景劇很有意思，可他還是覺得困意來襲。當他腦袋一點一點的時候，趙安察覺到了。
他趁於牧瑾似睡非睡之間，悄悄的將自己的圍巾搭在他的身上。又順勢把他的頭輕輕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於牧瑾睡的有些冷，不知不覺中就像身邊的熱源靠近。趙安隻覺得於牧瑾向自己貼的越來越近，他有些臉熱，卻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目不轉睛實際眼神換散的看表演。
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肩膀那個小小的腦袋那裏。
趙安心猿意馬的感受著於牧瑾身上的溫度，他的頭發有些細軟，柔柔地搭在肩膀上。呼吸均勻，睡的香甜而美好。
於牧瑾身上牛奶沐浴露的味道不時地往趙安鼻孔裏鑽，讓他有些想喝牛奶。
錢夫人一轉頭看見趙安正在斜著眼偷瞄於牧瑾，不由得掩嘴笑起來。
實地情景劇兩個多小時才結束，等結束後天已經微微黑了。待工作人員清場時，趙安小聲地喊醒於牧瑾。
於牧瑾揉揉眼睛，隻覺得這一覺真是恢複元氣。待他完全清醒後看到偌大的場地隻有他們倆時，有些詫異的問道：“我睡了多久？錢夫人他們呢？”
趙安活動了一下被壓的酸麻的肩膀，假裝滿不在乎的回答：“還不都是你這家夥，這麽能睡，他們倆先去劇場旁邊的奶茶店喝熱飲去了。也就我，這冰天雪地的陪你在這凍著。”
於牧瑾看著趙安被凍的通紅的脖子和臉，有些愧疚。他上前給趙安輕捏著肩膀，小聲的說：“謝謝。”
他再傻也該明白，趙安對他確實是好的。雖然這種好，可能是因為表姐……
他忽略心中有些酸酸的感覺，又強顏歡笑起來，至少，他對表姐隻會比對自己更好。表姐能夠幸福他也很開心啊。
趙安感覺到了於牧瑾情緒的變化，卻對原因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剛想開口的調侃卻因突然沉默下來的氣氛而咽了回去。
又活動了幾分鍾，趙安覺得好一點了。他揉了揉於牧瑾的頭，開口道：“我們也出去吧，他們得在外麵等急了。”
於牧瑾拿起自己的包，又將趙安的圍巾還給了他。
趙安卻又隨手丟給他：“我不冷，小姑娘家的別凍壞了，你快圍上吧。”
於牧瑾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趙安臉上脖子凍的紅痕一直沒有褪去。他是在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這條圍巾。
於牧瑾推了幾次趙安才接過來，結果他接過後一把拽過於牧瑾不耐煩的圍到了他的脖子上。確認圍好後，他才將手抄進口袋，直接往出口走去。
見於牧瑾半天都沒跟上，他半轉過身淡淡的說：“還不快點？”
於牧瑾摸了摸那條又回到自己身上的圍巾，噠噠的跑向趙安身邊。
來到奶茶店，錢夫人看著於牧瑾的眼神都帶著調侃的笑意：“喲，睡醒了？”
於牧瑾臉一紅：“錢夫人，您就別取笑我了，我都覺得太怠慢您二位了。”
錢夫人朝他招招手，待於牧瑾在她身邊坐下，才笑眯眯的說：“極限運動本身就會讓人消耗體力，別看老錢現在精神，剛才可也睡了會呢。”
錢雲有些委屈：“夫人你又揭我的短。”錢夫人安撫性的拍拍他的手，他立馬就安靜的坐在一旁繼續做自己的中年……普通男人。
待喝了一杯熱茶暖過身後，四人步行著向出口走去。在避風處等了一會，趙安把車子開過來後，一行人又一路駛回星塵廣場。
因為下午睡過了一覺，此時的於牧瑾格外的精神，錢夫人問道：“小於家是哪裏人啊，怎麽聽著不像H市的人？”
於牧瑾坐在副駕駛扭頭答道：“我確實不是H市人啊，我是B市的。”
錢夫人有些疑惑：“那你怎麽回來H市呢？”
這個看似輕描淡寫的問題卻戳到了於牧瑾剛剛愈合的傷口。他有些含糊其辭的回答：“因為之前的男朋友，不過現在是為了工作啦。”
他做出輕鬆的笑容，卻讓深知內情的趙安心疼起來。
錢夫人知道他並不想細說，於是不再追問。做人，最忌諱交淺言深。哪個人沒有點自己的往事和秘密，但這些往事和秘密，卻都是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東西。
眼看氣氛要就這麽尷尬下去，趙安提議道：“於牧瑾，我開車有點累，想聽歌。”
於牧瑾不解：“你開車載CD就好啦，要我幫你嗎？”
倏然，他想起來兩人認識第一天時那尷尬的一幕，伸向車載CD的手也慢慢停了下來。
趙安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到了哪裏，車載CD早就換回了他自己的。那個始作俑者趙蘋被他狠狠地訓了一頓。
趙安此刻卻不想這麽早跟於牧瑾說清楚了，他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眼角閃著戲謔的光芒：“不如，你來唱兩首？”
於牧瑾一愣：“還是算了吧，多不好意思啊。”
捧場王錢夫人在一旁起哄：“唱吧唱吧，我想聽。”
錢雲在錢夫人的一記瞪視下，也不走心的開口敷衍：“唱吧唱吧，我夫人想聽。”
趙安趁著在等紅燈的時間，悄悄對著於牧瑾耳邊說：“唱吧，唱的好大爺有賞。”
於牧瑾被突如其來的氣息驚到了，熱熱的氣噴在耳旁，帶起一陣陣泛著雞皮疙瘩的酥麻，讓他有種奇異的癢感。
於牧瑾往旁邊躲了躲，為了掩飾自己的一樣和防止趙安再來一次剛才的動作而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
車內安靜了下來，於牧瑾閉上眼睛，再一次想起了周勇。說是灑脫的放下，可傷口哪能愈合的如此輕易？
“寂寞是聽見某個熟悉名字，不小心想起某些故事，仿佛心裏有一把鑰匙，而回憶，他不出聲，看著你，眼角漸漸潮濕。”
那年，他被所有人拋棄，隻有那個人，站在他麵前，對他說，於牧瑾，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歡你。
“孤獨是路過我身邊的影子，笑著對我說似曾相識，我住在這座傷感城市，你的臉慢慢消失，我的心守一座空房子。”
在一起之後，他和周勇著實過了一段難忘而快樂的時光。他陪他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跑圖書館，一起在陌生城市的陌生街道尋找一家據說超好喝的咖啡廳，一起為了救一隻困在書上的貓兒花樣百出辦法用盡。
可後來，是什麽時候慢慢開始變化的呢？是他開始說學生會裏有好多會議要開，好多決定要做？還是從上課路上碰到他和學妹一起有說有笑開始？
那個時候周勇還笑著和他打招呼，神色親近，卻並沒有和那個學妹介紹他是誰。
他有次憋不住問周勇，周勇卻隻解釋道：“我和那個學妹又不熟，再說了，你是我達令這件事咱們學校還有不知道的嗎？”
那時候的他天真的信了，所以現在的他打臉了。
“沒有你的城市是冰冷的鑽石，閃著光切割我所有的心事。我們相愛的手指我們曾經的堅持，都隨著時光流逝變成故事。”
周勇雖然還在這個城市，可在他心裏已經不在了。因為那個曾經愛他的周勇已經死了，死在了通往他們幸福的道路上，死在了他們還相愛的時候。
“沒有你的城市，悲傷的情詩，每一夜都寫滿了你的名字。我們擁抱的方式我一個人的堅持，你說過，要我學著重新開始。”
可是他，為什麽還那麽不甘心？
一曲歌罷，於牧瑾眼角滲出幾滴因陷入回憶而情不自禁流出的淚。
趙安假裝沒看見他的小動作，心裏卻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
於牧瑾揚起有些僵硬的笑臉，還帶著哽咽的嗓音微微顫抖著，像是故意掩飾似的說著俏皮話：“來咱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給咱鼓鼓掌！”
錢雲很實在的從包裏掏出來一枚一元的硬幣放在了他攤開的掌心裏。
於牧瑾內心os：終於知道大夥為什麽說他怪了，他這其實是因為情商下線吧。
但錢雲的這一舉動也恰好打破了於牧瑾營造出來的傷感氣氛。趙安本身還有些煩躁，此刻卻被錢雲這一舉動搞得哭笑不得。
他為了讓於牧瑾早點拋卻剛剛的悲傷，特意帶著i點自滿說道：“這喜慶兒的你唱這幹啥玩意兒，讓哥給你來個紅紅火火的！”
“我的老家，啊就住在這個屯，我是這個屯裏土生土長的人兒，別看屯子不咋大，有山有水有樹林……”
故意模仿華仔的粵語，由趙安這個土生土長的東北人唱起來，這首歌別有一番滋味。
剛剛那種傷感難過的氣氛一下子就被衝淡了，趙安邊唱邊看著於牧瑾的反應。發現他雖然還是眼圈有些紅，笑容卻不在那麽僵硬了。
他心下一酸，隻覺得自己真是可憐。
可愛不就是這麽回事麽，喜歡他時，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看不的他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