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和媽媽通電話
正當於牧瑾傷心的暗自垂淚時，趙安推開臥室門走了進來。看到他眼圈紅紅，臉上還有著細細的淚痕，一下子愣住了。
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兩步，有些焦急卻又輕手輕腳的擦拭著於牧瑾的眼角，柔聲問道：“怎麽了？我不就出去了一會嗎，發生什麽了？”
於牧瑾哭的有些哽咽，正抽抽噎噎的說不出來話，腦補過多的趙安一臉嚴肅地問：“是不是周勇那孫子又來找你麻煩了？我這就找他去！”一瞬間，東北爺們兒的狠厲和血性被激發，他皺著眉頭就要走。
於牧瑾一把拉住他，努力清楚地說道：“不是他……他沒來，我，我就是想家了……”說完，他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趙安那股勁兒一下子就沒了，單膝跪在於牧瑾身邊，柔聲安撫道：“好吧，是我想差了，不要哭了，等過年放年假時間長一點就回家，好不好，沒多久了。”
於牧瑾打著嗝，乖巧的點點頭。
趙安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說道：“乖，給家裏打個電話，我去準備午飯。”於牧瑾沒忍住在他手心蹭了蹭：“烤火雞麽？”
趙安笑道：“恩，烤火雞。”
於牧瑾滿意地點點頭，用濕巾擦了擦已經變紅的鼻頭：“那你去吧。”
趙安又揉了揉他的腦袋，走出了臥室。
於牧瑾摸出手機，猶豫了好久，不知道是該給爸爸還是媽媽還是哥哥打，最後索性打了家裏的座機。
電話沒響幾聲就通了：“喂，你好，於家。”是王媽媽的聲音。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邊王媽媽敏銳的察覺到了，問道：“是小瑾嗎？”
於牧瑾沉默了半天，“嗯”了一聲。
因為王媽媽從小看著他們兄弟三人長大的，所以被楊傾，也就是他們的媽媽允許叫三位小少爺的名字。
於牧青和於牧遠還好，對外都可以直接叫少爺，但於牧瑾的身份有些尷尬，所以隻含糊其詞的對外也稱他為“小瑾”。
王媽媽喜悅到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聲音顫抖著說道：“小瑾，你先別掛，先別掛啊，我去喊夫人！”說罷，沒等到於牧瑾的回複就慌慌張張的跑走了。
於牧瑾聽到那邊咚咚咚的奔跑聲和因為距離遠而有些小聲的叫喊：“夫人！夫人！小瑾打電話來了！夫人你快下來啊！”
很快他又聽到了奔跑的聲音，電話重新被接了起來，粗重的呼吸聲充斥著耳旁，那邊人半晌才說了一句：“喂，小瑾？”
竟然是他向來端莊優雅的母親，拋卻了往日的優雅，快速跑著來接他的電話。
於牧瑾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聲音也有些幹澀：“媽，是我。”
楊傾呼吸一滯，像是怕嚇到他似的，柔聲問道：“小瑾，你還好嗎，怎麽看著我和你爸他們給你打的錢都沒有用？生活上有困難嗎？”
於牧瑾從小就不是個會操心柴米油鹽醬醋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她很擔心以小瑾的偏執性子會做出直接住到那個叫周勇的臭小子家讓他照顧這種事情。
於牧瑾努力笑著回答：“媽，我找了份工作，現在在H市最大的公司趙氏傳媒旗下的紅星石雜誌社做責編，我可以養活自己的。”
於牧瑾的一反常態讓楊傾驚訝的同時心疼無比：“做責編很累吧，現在能照顧好自己了嗎？”
於牧瑾回想著來到紅星石雜誌社的點點滴滴，不由得揚起一抹微笑：“媽，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星星表姐也會照顧我的，你不知道吧，她其實是個超有名的作家誒。”
楊傾知道他這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所以配合的說道：“是嗎？有你星星表姐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隨即她咬了咬唇，問道：“你和那個孩子……？”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但她知道於牧瑾會懂。
於牧瑾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但從來不對父母撒謊的他還是誠實的說道：“媽，我們倆掰了。”
楊傾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心疼於牧瑾這份失敗的感情：“小瑾，既然這樣，那就回家來吧，來家裏公司幫你爸或者你哥打理生意，如果你什麽都不想做的話，就約著你那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玩也可以。”
既然H市已經沒有了小瑾的牽絆，那幹脆回到父母身邊來。父母是棵大樹，能讓他乘涼的時候，楊傾就不希望他手風吹日曬。
於牧瑾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人是趙安，如果他走了，趙安一定會很難過吧……還有他的那些好朋友，王露露，孫妙妙，龔明雪，還有溫柔的語煙姐。
其次就是他現在已經慢慢上手的工作，他實在是很喜歡這種踏踏實實的生活，原來那種所謂的少爺或是小姐生活，雖然日子過得很輕鬆，可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重複一樣，毫無樂趣。
於牧瑾聲音小了幾分：“媽，我先暫時留在H市。”
楊傾有些詫異：“留在H市，為什麽？你不是和那個孩子掰了嗎，難道是你還想挽留他？”
於牧瑾一想到周勇就有點惡心：“怎麽可能，我永遠不會原諒一個腳踏兩隻船的人！”
這話聲音有些大，大到讓在廚房的趙安都聽到了。
楊傾心裏一跳，對周勇的厭惡感蹭蹭蹭就上來了，情緒不免也激動了起來：“我說什麽來著？我看照片就說那孩子眼神輕浮，一看就不是個能定心的，你還非一門心思的想要追著他跑，這下撞了南牆知道疼了吧，你就乖乖回家，在爸媽身邊還能讓你吃虧了不成啊？”
於牧瑾的倔勁兒上來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誰叫我當初太年輕，是人是狗沒看清呢，現在我都已經把他踹了，但我不想回家，我想要工作，我有朋友，我覺得這裏挺好的。”
楊傾忽然歎了口氣：“媽一向說不過你，你總有自己的想法，從你小時候先天不足，媽想了多少辦法，甚至連你爺爺迷信聽算命先生的那套我都聽了，就怕你養不住……”
“從你小時候到現在，我總覺得虧欠你。你好好一個男孩子，被迫男扮女裝那麽多年，媽知道你也不情願。”
“可是小瑾啊，你為什麽就像個女孩子一樣喜歡男人呢，這樣是不對的啊，總有一天你會恢複男裝，於家也會放話出去，如果到時候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於家丟不起這個人啊！”
楊傾的聲音聽起來既心酸又無奈。
於牧瑾從小深知這個龐大家族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很多圈子，更何況大家族之間還有“聯姻”這種維持合作的方法。
他是男是女，喜歡男喜歡女，從來不是他自己能夠任性決定的事，就像他爺爺覺得男扮女裝可以養住他不讓他年幼夭折，他媽媽楊傾即使作為楊家二小姐，於家三房的當家太太，對於自己孩子的這件事，老爺子發話了，她依舊做不得主。
可誰讓他就那麽不幸先天不足呢，可誰讓他從小就需要女扮男裝隻為了老爺子一句“養的住”呢，可誰讓他從小隻能和女孩子玩，從小到大，少女的心思他即使不是主動，也了解了個透徹呢。
二十多年的男扮女裝，要說一點影響都沒有，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最大的影響或許就是性取向吧。他時常幻想著自己被心儀的男性壁咚門咚床咚什麽的，或者是摸頭殺牽手殺微笑殺公主抱。作為一個性別男的人，他恰好愛好就是男，而且有一顆少女感滿滿的公主心。
於牧瑾失落地說道：“媽，我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嗎？”
楊傾激動的情緒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冷到了骨子裏。怎麽不重要？於牧瑾是她最小的孩子，從小也是最讓人操心最疼愛的孩子。就連她家那位古板固執地孩子他爹，都最疼愛這個小兒子。
於振寧對於於牧青和於牧遠的管教都是十分嚴厲的，可隻有對這個最小的兒子於牧瑾，他更多的是疼寵和縱容。
楊傾聲音緩和了下來：“小瑾，你的幸福也很重要，可家族同樣重要。你爸爸，我，你哥哥們，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代表的是家族的教養和體麵。你在享受家族給你無限榮耀的同時，你也要付出一定的東西。”
“小瑾，媽媽隻需要你是個正常的孩子，即使你不學無術，即使你當個啃老族，即使你讓你哥哥們養著你一輩子，媽媽都不會在意。”
於牧瑾的心一點一點涼了下來，他的聲音也隨之變得冰冷：“所以媽媽，你是可以為了我們的家族，犧牲我的幸福的，是嗎？”
楊傾一時語塞，她知道這樣說並不對，可她又不知道怎麽反駁，隻好說道：“小瑾，這件事我們先不談，你如果想在外麵散散心沒問題，但是答應媽媽，記得回家好不好？”
於牧瑾還是沉浸在剛才的情緒裏，聲音中透著滿滿的失望：“哦，我知道了。”
楊傾歎了一口氣：“小瑾，你走那天，你爸高血壓都犯了，要不是你王媽媽及時發現喊了家庭醫生，或許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