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武道之意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概括自己人生的話，那麽秦風能夠想到的隻有兩個字，那就是——鹹魚！
沒有錯，秦風感覺自己就是一條鹹魚，一條翻不翻身都毫無區別的鹹魚，整天隻能過著嫩模跑車，醉生夢死的生活。
也許這在別人眼中，這是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對於秦風而言，這不過隻是他人施舍下的一點憐憫罷了，一個沒有武道資質，更沒有仙根道苗的秦家子弟，除卻了在外邊當一個紈絝子弟還能做些什麽？
武道，仙道？
資質，悟性？
“嗬嗬！”
發出了一聲不知是自嘲還是不屑的輕笑，秦風又一次坐在了電腦桌前，準備用網絡來度過這依舊漫長的夜晚。
網絡，是一個很有趣的世界，它虛假，卻又真實，在這網絡之中，你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露自己，也可以套上另一層虛假的麵具扮演其他，以種種方式來彌補現實的缺失與不滿。
雖然這隻是暫時的，但是並不妨礙有人用他來麻醉自己，秦風就是其中之一，他很喜歡在網絡世界中遊離，那種不必事事顧忌，步步思量的感覺讓他很是舒服，就好像一隻被拘束了許久的鳥兒在藍天中放飛自由一般。
隻不過今晚，秦風卻沒有了這種感覺，因為他膩了，遊戲，音樂，電影，小說，無論換了多少，仍是感覺千篇一律，似乎他已經對這“精神毒品”產生了抗性，再也無法自從其中獲得什麽快感與愉悅。
這也許就是網絡最大的缺點吧，無論在那虛擬的世界中如何如何，虛假的就是虛假的，終究逃不過被現實擊碎的下場。
異樣的思緒，讓秦風感覺異常的煩躁，卻又不知道如何去發泄，隻能強行將注意力轉回到電腦上。
他現在正在看直播，在對眾多的網絡娛樂失去興趣後，也就隻有這最近方才興起的直播，能夠讓他稍稍感到幾分趣味了。
隻是可惜，這幾分趣味，不過一會兒，就在幾個主播千篇一律的表演中消失殆盡，秦風皺著眉頭，不斷打開新的直播間，希望能從中找到幾個較為有趣的主播來打發一下時間。
然而，秦風失敗了，因為今晚他選定的這家直播平台，叫做龍騰TV，作為直播界中的鹹魚，你不能指望他會在內容上有什麽創新，就好像你不能指望一隻鹹魚會有什麽夢想是一個道理。
遊戲，歌舞，美食，看著一個個換湯不換藥的表演，秦風的心情感到越發的煩躁，最後的那一點耐心，也在一個女主播的搔首弄姿中消磨殆盡。
“一群煞筆！”
發泄似得罵了一聲，秦風鼠標一拍，就打算換個直播平台看看。
不想，這一拍，竟無意間點開了一個剛剛建立的直播間，半秒不到的緩衝之後，一個正在默默進食的主播出現在了秦風的視線之中。
不錯，進食，這就是鍾離給秦風的第一印象，他就這麽坐在餐桌前，神色漠然，不見一絲波動，手中的動作也異常的沉穩，不疾不徐的將食物送入口中，咀嚼，咽下，整個過程充滿了機械感，讓秦風甚至生出了一種錯覺，好似坐在那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台機器，一台精密得不會出錯的機器。
“這……”
雖說是個資質極差，被視作棄子一般的廢物，但到底是出身世家，該有的眼光秦風還是有的，很快，秦風便意識到了什麽，皺著眉頭喃喃道：“軍中出來的人，怎麽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說淪落，並不是秦風用詞錯誤，而是事實就是如此，在秦風這等人眼中，那些個片酬過億的大明星，都隻是個戲子，網絡主播算什麽，說難聽點，就是些賣弄噱頭或奇淫技巧來供人取樂的小醜角色罷了，論地位連個三流影星都不如。
如果鍾離真的像是秦風想的那般，是軍中退下來的精英，那麽他投身到網絡主播這一選擇，說是淪落絕不為過。
當然，淪落不淪落的和秦風關係不大，因此他也沒有在這上麵太過糾結，很快便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鍾離身上。
“修煉是什麽鬼，修仙還是修魔啊？”
“還修仙，昨天有個主播修仙猝死了你知道麽？”
“這不就是個吃播麽，扯這麽一個標題做什麽？”
“這主播啞巴的麽，這麽就顧著吃一句話也不說，多少要告訴我們味道怎麽樣啊。”
“這個主播好像有那麽點眼熟啊。”
“別說，還真是，好像在哪裏剛剛見過一樣！”
“臥槽，他不就是那個形意宗師麽？”
“形意宗師是什麽鬼？”
“我就說了，那絕對是炒作，這不，早上剛打完，下午就開直播了，毫不掩飾啊！”
……
雖說龍騰TV是條鹹魚，但最基本的管理經營還是不差的，新注冊的主播，都能獲得一個小小的推薦。
雖說這隻是一小行文字的“蚊子腿”，但還是能聚斂到一部分人氣的，這不，鍾離才開播不就，直播間裏就多了十來個人，勉強算得上初戰告捷了。
隻是可惜，這幫人並沒有太過關注鍾離此刻直播的內容，反倒是對今日鍾離與張擎那一戰眾說紛紜，有人質疑有人嘲諷，大半都是負麵態度。
沒辦法，在網絡上有太多真假難辨的事情，尤其是在炒作這一概念出現後，許多人都習慣將無法確定真相的東西引向炒作，現如今鍾離這趁勢開播的舉動，更是讓眾人確信了心中的想法，態度不好自是難免。
對此，鍾離卻沒有半分解釋的意思，甚至連句回話都沒有，依舊自顧自的吃著東西，根本不作理會。
“怎麽，啞口無言了？”
“現在的人真是想紅想瘋了。”
“我就說嘛，這肯定是炒作，那幾個小子還不信，現在我就去叫他們來看看這位形意宗師。”
眼見鍾離不作回應，幾人冷嘲熱諷了一陣，隨後便離開了直播間，其他潛水或保持中立的觀眾見此，也大感無趣，同樣離開了。
很快，直播間內歸於平靜，隻剩下幾個深度潛水的潛水員和一直冷眼旁觀的秦風。
“形意宗師？”
秦風喃喃一聲，注視著依舊埋頭大吃的鍾離，唇邊勾起了一絲冷笑，輸入了一條彈幕：“朋友，你練過拳？”
“……”
彈幕飛過，鍾離卻仍是頭也不抬，似乎根本不曾關注過這直播間的狀況。
見此，秦風不由得皺起了眉，繼續說道：“看你這模樣，氣血衰敗得厲害，現在才想要食補元氣，是不是晚了點？”
“……”
“喂，我在和你說話，聽見沒有啊？”
“你不會真是個啞巴吧？”
“你……！”
一連串話語卻不得到絲毫回應，讓秦風有些抓狂，也不再故作深沉，直接說道：“武之一道，最重資質，你資質不行，強行修武，不僅沒有好處，還會反虧自身，不信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氣血衰敗，形體枯槁，在這麽練下去，隻怕武沒成，命先沒了，聽我一句勸，放手吧！”
這一番話語，終於不再像是先前一般泥牛入海，音訊全無了。
鍾離將最後一塊牛肉吞入口中，兩行牙齒上下碰撞，若絞肉機一般將這肉食粉碎，最終咽入腹中。
血食入腹，便敢一縷暖流升起，迅速的散入四肢百骸之間，被這具身軀一點點的吸收，汲取，吞沒！
汲取而來的元氣，緩緩的化作了氣血力量，填補這具虧空已久的身體，一點點的充盈著鍾離的力量。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渾然天成，根本不需要鍾離做些什麽，這吞元功便會自主運行，將他的身體化作一個精密的機器，自動汲取著食物當中的每一分元氣，每一分營養。
鍾離一邊感受著身體的變化，一邊通過智腦查看起了方才觀眾的留言，忽略掉一堆廢話之後，將注意力放到了秦風身上。
“資質？”
聽這一番話語，鍾離搖了搖頭，問道：“你練過武？”
這個問題，讓秦風又一次皺起了眉頭，神情變得有些陰鬱，但還是選擇了回答，道：“是！”
鍾離一笑，又是問道：“放棄了？”
秦風咬了咬牙，強壓著惱怒回答：“是，因為我清楚，沒有資質的人，怎麽練都是白費功夫，我一樣，你也一樣。”
聽此，鍾離又是搖了搖頭，沒有繼續這一話題，而是問道：“於你而言，武的意義是什麽？”
“這……”
這一問，讓秦風怔住了，沉默了許久之後，方才說道：“意義，什麽意義，有沒有它，我都能活得很好，反倒是你，明知沒有希望，還非要堅持下去，又有什麽意義呢？”
鍾離一笑，道：“與我而言，這就是希望，事在人為，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不可能，隻有你願與不願，敢與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