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的罪,你承擔得起嗎!
因為考慮到凰錦黎現在懷有身孕,慕容澐便用輕功帶著凰錦黎去了攝政王府。
他的速度太快,殘影還沒有從東宮門口消失,人就已經站在了攝政王府的屋頂上。
凰錦黎的腳落在青色的瓦上麵的時候,整個人一句話說不出來,隻是麵色一片陰沉複雜。
腳下,是密密麻麻的毒蟲的屍體,黑色的毒血染紅了地麵,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毒蟲,大大小小起碼上萬隻了,墨九卿用這麽多毒物來對付容子歌,好大的手筆。”慕容澐皺眉,顯然有些不悅。
不是因為墨九卿對付容子歌,而是因為,這手段……
尤其是,容子歌和他毫無過節。
他慕容澐雖然出手狠辣殺人無數,但是,不招惹他的人他也是不會去動的,更別說,是這種手段。
並不是他討厭蠱術,而是,時間地點人物什麽全都出了問題。
匯集在一起,墨九卿的形象正在崩塌。
凰錦黎一言不發,隻是這樣站在屋頂上,仿佛要變成雕塑一樣。
玉嶸隻是說墨九卿用蠱術對付容子歌,她以為最多就是幾十隻蠱蟲什麽的。
沒想到卻是這種場麵。
有一句話容子歌說對了,凰錦黎認為墨九卿是個坦坦蕩蕩的英雄,以為他可以肩負起炎凰江山,可這一刻……
她的信念也開始崩塌。
一個帝王,基本的冷靜和手段,都不應該是這樣的。
一直過去半個時辰,凰錦黎個慕容澐兩人,才出現在墨九卿的書房門口。
隔著一道門,看到坐在裏麵的墨九卿時,凰錦黎想到了昨天鍾立給她匯報的事情。
當墨九卿將文考交給鍾誌,自己參加考試的時候,凰錦黎對他的讚賞又多了幾分。
這是帝王應該有的氣度。
可現在,堂堂炎凰攝政王,竟然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做出這樣的事情。
叫她情何以堪?
凰錦黎久久都回不過神來,也說不上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心情。那一份辜負來的如此徹底,讓上次她在酒樓上對他說的話,付出的所有情義和期待,都變成了一種諷刺。
還有一種奇怪的失落充斥心間。
因為,她已經做好準備將炎凰交給墨九卿。
她的離開迫在眉睫,很快,墨九卿就會成為這個國家真正的掌權者。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讓所有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凰錦黎不知道自己怎樣將這個國家托付給他,也不知道此事應該安慰他,鼓勵他振作起來,還是應該讓他就這樣頹廢下去。
鼓勵他,她感覺心累。
有些東西,一旦有了一點點瑕疵就萬劫不複。
讓他這樣頹廢下去,她的心裏就憋悶的慌。
足足一個時辰,凰錦黎就那樣悄無聲息的看著墨九卿,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一言半語。
而墨九卿也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甚至都沒有發現凰錦黎的到來。
直到東方咫端著晚飯過來這才發出一聲驚呼,“太……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東方咫手上的盤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迅速的跪了下去。
凰錦黎沒有理會他,目光始終落在墨九卿的身上。
墨九卿被驚醒了,他緩緩地抬起了頭,這才看到站在門口的凰錦黎。
遍地的殘肢斷體和血色當中,她麵如寒雪,目光冷的有些嚇人,卻又不是那種生氣的時候的寒芒,反而像是陰沉沉的天空,令人喘不過氣來。
慕容澐就站在她的身邊,清雅麵容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安靜的陪伴著。
墨九卿呆呆的看著她,不知為何,這一刻他想要找個地方藏起來,再也不讓她看到。
任何一個男人,都希望在自己深愛的人麵前是光鮮驕傲的,是無所不能的英雄。
可現在的他……
他什麽都不是。
他比不上慕容澐,也比不上容子歌。
他甚至有種感覺,隻要有容子歌和慕容澐在,炎凰並不需要他墨九卿。
他是一柄刀,可以成為她手上的武器,但是傷人的同時,也會傷及無辜,因為這把刀沒有魂,會橫衝直撞,像是今天這樣。
而容子歌和墨容雲不同,他們仿佛一個密不透風的劍陣。
和他們相比,他是殘缺的。
對於治理這個國家,他雖然已經在拚命的學習了,但是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彌補的。
文考他沒有能進前三,隻是排在第十一位。
這還是在他作為最初的主考官,知道題目,提前苦思冥想整整兩天之後的成果。
所以,他比想象中的敗的徹底。
他驍勇善戰,但是,他不會禦人之術,以至於自己身邊的那些人都驕縱無度,到了最後,甚至倒戈相向,如今站在了風巒那一邊。
而風巒那邊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因為,風巒勾搭上了修行界的人。
他隻是世俗界一個普通的將軍。
墨九卿的信念正在全麵崩塌。
他在看了凰錦黎好一陣子之後,深深地,深深地垂下了頭。
“請太子殿下賜死。”那是他唯一的幾個字,仿佛生無可戀,透著絕無僅有的絕望氣息。
這是墨九卿在凰錦黎買七年說過的聲音最小的一句話。
但是,這句話的殺傷力卻超越了任何一個時候。
凰錦黎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鈍刀狠狠地捅了兩下。
她的唇抿著成冷硬的一線,瞳孔微微縮了縮,依舊死死地盯著墨九卿。
對麵的牆壁上,她送給墨九卿的那副字畫還掛著。
說起來,這陣子墨九卿的誠意她也看到了,他學乖了很多。
也正因為這樣,凰錦黎對他的希望也比之前強烈。
隻是沒想到……
許久之後,凰錦黎才緩過勁兒來,沉沉的對東方咫道,“送你家王爺取寒冰洞,要麽死在那裏,要麽,自己出來見我!”
凰錦黎的聲音,仿佛沉悶的雷,從東方咫心中壓過,東方咫顫抖著祈求,“殿下,屬下不知寒冰洞在何處……殿下,屬下願意替王爺受過。”
“你?他的罪,你承擔的起嗎!”凰錦黎瞄了一眼東方咫。
如果隻是對容子歌出手,東方咫愛怎麽樣怎麽樣,甚至,她都不會把墨九卿如何。
可東方咫不知道,墨九卿的罪,不是因為動了容子歌,因為他根本就動不了。
他的罪,在於毀了他自己。
一個人絕對的低穀,一個男人絕對的失敗,一個強者的重創,隻有他自己才能赦免。
如果他能熬過去,從寒冰洞出來之後,他將會發生質的蛻變。
如果他不能,那……凰錦黎也無能為力。
“寒冰洞在雪晟穀,會有人來帶走他。你若願意跟著,就去吧。”凰錦黎丟下一句話,和慕容澐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攝政王府。
空氣中,隻有她那句話留下的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