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如同一場夢，絕望
雲鸞軍的戰敗，甚至算不上是戰敗，雲鸞帝就那樣帶著殘餘的人倉皇逃竄了。
雖然從軍事謀略上而言，凰錦黎和容子歌的鋪排的確是能夠戰勝雲鸞帝的，可這一次，凰錦黎卻用了非常手段。
作為一個曾經做過將軍人，凰錦黎還不太適應這種方式，雖然不後悔，但要真正接受這個念頭，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月清風冷的山崗上，凰錦黎就地坐了下來，遙望遠處的戰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慕容澐就在他身邊，隻是安靜的陪伴著。
有些事情，得自己慢慢的想明白，任何人都是幫不了的。
……
雲鸞帝一路逃竄，在離開足足五六十裏的鎮子上的時候，身體終於陷入奔潰，一個跟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陛下！”身後眾人趕緊下馬來，將他扶了起來！
“陛下，你怎麽樣？”他滿臉是血的樣子，將扶他起來的大將軍秦城嚇的麵色大變，失聲驚叫。
“朕……朕……心裏恨啊！”雲鸞帝感覺上不來氣兒，心髒惶恐的跳動著，那麽快，卻又像是要隨時停止跳動！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然他感覺難以置信。
一切像是幻覺一樣，五十多萬人，一下子就沒有了！
那些藍色的螢火蟲，看上去是那樣夢幻迷人，但是，落在人身上的時候，所有人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一下子就幻滅了！
火！
就是這樣一場火，讓雲鸞所有的糧草毀於一旦！
之前有人來匯報的糧草的情況的時候，他還不相信……
可親眼見識了剛剛這一場令他無法想象的戰爭之後，他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
“這不是真的，這都不是真的，朕在做夢，這是一場夢，你們不知道，炎凰那個假太子，要不是朕當年……”雲鸞帝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一下！
因為，之前他和風巒等人對凰錦黎所做的那些事情，除了他們當事人之外，是沒有人知道的。
如今，他本就吃了敗仗，要是再將當初那件事情講出去，自己的百姓會不會認為這場災難是他咎由自取的呢？
畢竟當年那件事情，足夠讓凰錦黎動用非常手段來報複了，而眼下這場戰爭，也是他發起的……
當然，他的理由是雲鸞太子徐天樾死在了炎凰，所以，他師出有名，想要為太子討回一個公道。
但是，如果他將五年前斷月崖邊那件事情說出去，百姓就恐怕會認為，是他種下惡果在先，凰錦黎殺了徐天樾也是因果報應，而他這次出兵攻打炎凰，是致天下百姓於不顧，武斷專行……
再加上，為了這場戰爭，二十多天前他在全國範圍內加收了賦稅，饒是雲鸞比炎凰富足一些，但也不乏有些地方民不聊生。
可這些糧草，都一夜之間成為飛灰……
他帶走了雲鸞百姓的口糧，帶走了他們的男人，兄弟，兒子，卻將這一切全都在葬送在了戰場上……
雲鸞帝額頭上不停的落下汗水，他所有憋在心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隊伍中還有沒有軍醫？”秦城看著他的樣子，心裏一根弦緊繃著，因為不知道徐天樾和凰錦黎之間的恩怨，隻以為徐天樾的死是因為慕容澐爭風吃醋，而他實力不濟，沒能護住徐天樾……如果他護住徐天樾的話，或許雲鸞帝就不會攻打炎凰……
秦城自責不已，身後傳來副將的頹廢的聲音，“已經沒有軍醫了，隻能去鎮子上看看有沒有郎中……”
“那還不快去！”秦城低喝一喝，躬下腰來，對雲鸞帝道，“陛下，你抓著點微臣，微臣背你找個客棧先住下。”
秦家之前是雲鸞帝的家臣，後來雲鸞帝發動政變奪權，秦家也出了不少力，雲鸞帝對秦家也不薄……
此時危難之時，秦城自然也不會丟下雲鸞帝，隻是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今晚那場戰爭已經脫離了世俗界戰爭的範圍，反倒像是修行界中的實力開始掠奪勢力範圍……
天下，怕是要大亂了！
而雲鸞，還能走多久？
雲鸞帝吭哧吭哧爬上秦城的後背時，秦城有些走神。
小鎮子上沒有好的客棧，一群殘兵像是蝗蟲一樣掃了一遍之後，這才找到一個兩層的小客棧，也不知道都已經存在了多少年了，看上去搖搖欲墜。
秦城背著雲鸞帝，就住進了這樣一個地方。
屋裏除了一張床一個桌子之外，兩個凳子之外，什麽也沒有了。
雲鸞帝一輩子都沒有住過這樣的地方，掃了一眼屋裏之後，臉色變得更差了。
秦城隻好道，“陛下，眼下是非常時期，您先將就一下，等一會兒大夫來了，給您看看……”說著，又叫人去打了一盆熱水，將雲鸞帝臉上的血擦了擦。
隻是蹭破了皮，看上去雖然恐怖，但是真正的傷不在這裏。
從齊王變成雲鸞帝，他一帆風順，這一輩子幾乎沒有栽過什麽跟頭，可這一次……
雲鸞帝傷的是自尊自信，是心。
而這一點，任何大夫都無能為力。
秦城知道，所以眉頭皺的更緊。
雲鸞帝躺在木板床上，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碎了。
即便是禦駕親征，他的座駕上也鋪著厚厚的軟墊子……
雲鸞帝是和鮮有的發動了政變，自己卻沒有受過一點點罪，也沒吃過一點點苦的帝王。
常年的養尊處優，如今落到這般下場……
仿佛從雲端被人一腳踹下去……
換做以前，雲鸞帝會瘋狂報複。
可這一次……
凰錦黎那一招，不光震懾住了西王和北王率領的炎凰大軍，更是嚇壞了的雲鸞帝。
那種力量，根本就是世俗界的人能後擁有的，而已經和修行界的人打過不少交道的雲鸞帝，甚至有種直覺，那些恐怖的火焰，也不是普通修行者能夠發出的……
顯然，凰錦黎那邊的戰力，已經遠遠高出他無數個層次！
這樣的對手，任何報複？
雲鸞帝心有不甘，但是，也不可抑製的生出絕望……
他頹喪的靠在床頭上，垂著腦袋一言不發，亂糟糟的頭發掛了一臉，皇冠歪歪扭扭的耷拉在一旁……
秦城臉色凝重的站在窗口，單手握著刀柄，他甚至在擔心，萬一炎凰那邊有高手追上來怎麽辦？
雖然說窮寇莫追，但是，他們甚至連窮寇都算不上了，徹底失去戰力的一群逃兵，如果被慕容澐那樣的高手追上，其實也就是一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