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章：宸婉儀

  貴妃榻上那女子輕啟那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聲音也是輕的幾乎聽不太真切。“算了。馨言，別責怪敏兒了，她隻是一個丫頭而已。我這病也沒什麽大礙，你也實在沒必要生氣。”


  “小姐，你如今身子都這樣了，還說沒什麽大礙？您連今日的午膳都沒吃，你叫奴婢怎麽不生氣？那些太醫院的人也實在是狗仗人勢。想當初您受寵的時侯，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哪裏受過這等子氣？”說話的，正是宸婉儀的貼身婢女馨言。她七歲時就被賣進了吳家當丫鬟，吳家上下對下人都是極好的，所以她對宸婉儀也是極為忠心。


  陳若然聽到此話後，心裏全然不是滋味。


  即便是那女子一副病態的摸樣，說話也是氣若遊絲的沒有半點力氣。可陳若然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那貴妃榻上躺著的女子，剛剛話說的女子，正是她的表姐-吳靜宸。她看到自家表姐病成這樣子，還沒有太醫來診治，心疼的差點落了淚。


  “嬪妾瑜貴人陳若然，前來給宸婉儀請安。願婉儀祥和萬福。”陳若然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進門便向宸婉儀行了個禮。


  身後的紅柳和溫錦繡也向吳靜宸行了禮。


  琳悠閣的那兩個宮女聽到此人乃是新進來的瑜貴人後，也紛紛朝她行了個禮。陳若然也沒心思搭理她們，隻是望著側身躺在西偏殿的吳靜宸。


  “妹妹。”那宸婉儀聞言後，臉上強牽出一絲笑容，像了用了很大的力氣一般。那雙眼睛也立刻有了些神采，望向站在門口正盈盈望著她的陳若然。見陳若然向自己走來，連忙起身。


  陳若然小步跑到榻前，“姐姐如今在病中，就安心躺著。”


  “貴人小主……”那馨言見到陳若然後，頓時紅了眼眶。


  她是認得陳若然的，當初小姐來京城參見選美，她也一起來了，而且住的就是在表小姐家裏。他們一家人待她家小姐好的像是自家閨女，所以她一直心存感激。如今表小姐也已經入了宮，可算是有個照應了。


  陳若然輕輕望了她一眼，朝她點了點頭。


  那馨言轉首，將那個叫敏兒的丫頭帶溫錦繡和紅柳下去歇息。


  帶幾個走了之後，那吳靜宸輕輕歎了一聲氣，才又幽幽的開口。“若兒，我今日聽蓮兒說，宮裏新進了兩位妃嬪。一位是那太後的表侄女-晚晴郡主。卻沒有想到，這另一個，居然是你。”吳靜宸搖了搖首，語氣聽起來頗有些無奈與諷刺。


  “我原也不想入宮。可是，皇上都下了聖旨，我即便是想躲，也是躲不掉的。”陳若然也歎了氣，坐在馨言為她剛剛端著木凳子坐了下來。


  吳靜宸本想開口說什麽，可一陣咳嗽打斷了她的話。陳若然連忙起身，撫著她的背，馨言則拿了個搪瓷痰盂過來。


  陳若然見吳靜宸咳的幾乎都快背過氣去，眼淚也是不自覺的悄悄滑落了，她連忙別過臉去，不讓吳靜宸瞧見。


  可即便是這樣，那吳靜宸也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淚珠，隨即朝她安慰似地笑了笑，“妹妹你哭什麽。姐姐這不是好好的？”


  陳若然吸了吸鼻子，忙用長袖拭掉臉上的殘淚，哽咽說道：“姐姐，你這病不請太醫來瞧，是不行的啊。若兒等會兒便去那太醫院，幫你請太醫來。”


  吳靜宸似嚇了一跳，忙說：“萬萬不可。”


  “為何？”陳若然心裏奇怪。


  那吳靜宸深深的歎了口氣，自嘲的笑了，“妹妹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陳若然顯然有些急了，端坐了身子，正色說道：“姐姐，你我在這宮裏，可是最親近的人。姐姐你還有什麽不能跟妹妹講的？”


  馨言將那痰盂放好後，便給吳靜宸蓋了條薄毯子。雖然現在天氣炎熱，可這屋子裏的氣溫比那外麵低太多，甚至有些潮濕。吳靜宸這樣子，又受不得半點涼。“小姐，你就跟表小姐說了吧。你若是不說，奴婢這心裏也是藏不住話的。”


  吳靜宸聞言後，隻是低頭，不再說話，算是默認馨言的話了。


  “馨言告訴我自然更好，你這樣子，也不宜多說話。就好生躺著歇息吧。”陳若然細心的撫去搭在吳靜宸額間的那幾絲頭發，便跟著馨言靜悄悄的出了西偏殿。


  馨言為陳若然泡了一杯清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後，便將之前發生的那些往事向陳若然細細說了來。


  “我家小姐初進宮的時候，雖然無心爭寵，可皇上瞧著小姐溫婉和善，待人寬厚，也是甚為喜歡的。在幾位一同入宮的妃嬪當中，就屬我們家小姐是最為得寵的了。一年半的時間，從七品美人，一路走到正四品的榮華，可不知道羨慕了多少人呢。”說起從前的無限風光，馨言的眼中綻放著光彩，比剛剛顯得炯炯有神了。


  “姐姐她曾經乃是四品榮華？”陳若然聽到這兒，覺得有些驚訝。既然以前是四品榮華，那為什麽現在卻是從四品的婉儀呢？

  那馨言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恩。我記得特別清楚，就在去年的十二月初七，皇上曾在朦宜軒，也就是我們小姐曾經住的地方，親口說過，等過年的時候，就晉封我們小姐為從三品的婕妤呢。”


  這話更是讓陳若然大為吃驚。“你說，原本皇上是想將姐姐升為三品婕妤的？”


  馨言想起之前發生的那些往事，眼神逐漸暗了下去。甚至有些隱隱泛起了水光。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聽到皇上的話後，小姐還是高興的，整個朧宜軒的人也都沉浸在喜悅中。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這晉封婕妤的事情也沒有宣揚出去，知道的人也就隻有我們朧宜軒的人。可偏偏就在幾天後，卻出了件事情。那是同一屆入宮的芸芬儀，也就是現在的芸嬪，在去年十二月初十那天，懷著皇上子嗣的她，突然約小姐同去紅梅苑，賞梅看雪。我家小姐心思單純，完全沒有多想，也就欣然同意了。可就在一同去的途中，那芸嬪卻不幸摔倒了。”


  陳若然聽到這裏，心裏猛然一緊， “那後來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