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左千
“林叔,你說這狗不是咱們村的?”
“是嘛!咱村黑狗白狗灰毛狗多得是,可黃狗也就那麽幾家,可那幾家的狗這幾個月都沒有生狗崽子啊!我天天瞎轉……咳,視察村裏的情況,清楚得很!”
陳塵沒想到他用一個無蓋木箱裝著小狗,一大早來到村委找林書記問詢小狗的事,卻得到了這樣的回應?!
不是村裏的狗,難不成還是外地的?
可最近的村離這裏,可也有好幾公裏的路程呢,這看起來出生不過月許的狗子有這麽厲害?
陳塵看著箱子裏依舊髒兮兮的狗,眉頭緊緊蹙著。
“哎呀!要叔來說的話,你就幹脆把它抱回去養好了,小狗崽,才一個來月,能跑到你家,那就是有緣,也代表著它認可你了,你沒見它蹲在木箱裏,靜靜的,多乖啊!”
林書記看著木箱中那隻有些肉乎乎黃色小狗靜靜地坐著,心中也是嘖嘖稱奇著。
一般小狗崽子都活潑得很,就沒見過幾隻能像這隻一樣,靜靜地待在箱子裏,不吵也不鬧,隻有外人看它時,才會搖著尾巴,用它那雙大眼睛看回去,顯得靈性十足。
“可家裏施工,又整天木屑飛揚的,對它的身體好像也不是很好……”
“你顧忌這顧忌那的,哪有那麽多好想的!人都可以在那種環境下生活,它一隻命賤的狗崽子,難道還有什麽不可以的?”
林書記不耐煩地揚了揚手,他還有茶要喝呢,可沒功夫在這陪陳塵嘮這無趣的話題。
按他想法,這純粹就是陳塵太矯情了,就一隻狗,有什麽好嘰嘰歪歪的。
要就抱回家養,不要就直接往山上一扔,多簡單!
陳塵晃了晃木箱,箱子中的狗子就隨之晃了晃,然後身體一個趔趄,摔倒了。
“嗬,行,那叔,我就先回去了!”
朝著林書記點了點頭,陳塵抱著箱子就往回走了。
“多事……讀過書的小年輕,怎麽都這麽矯情?”
……
“你說你留在我家裏,要叫什麽名字好?”
迎著晨輝,陳塵和狗子臉上的都被撒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你長得像大黃,不如就叫小黃怎麽樣?”
它蹲坐著,腦袋卻是四處轉著,不斷地掃視著周圍的場景。
“不好不好,大黃命短,你叫小黃,豈不是命更短?”
沒有應答,它好像看中了旁邊的稻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寬廣的水田。
“不然叫老黃?比大黃的名字還大,那保準你能活過十五歲,不,十八歲,好不好!”
還是沒有應答,陳塵就搖了搖箱子,箱子中那迎著陽光,蹲坐著的狗子又被晃摔倒了。
“汪。”
“同意了?”
“汪汪!”
……
“這水溫應該可以?”
“我摸著有些燙,應該是在四十度左右?應該可以。”
倆個大男人,蹲在一個澡盆子前,低頭看著手機,研究了好一會兒有關狗子的洗澡知識。
“不用動物沐浴露吧?”
“據說是智商稅……不過也不確定,還是用沒有香味的香皂來洗最保險了!”
陳塵揚了揚手機,上麵是b乎的某個回答。
雖然現在大家都在吐槽這個平台上麵實在是有太多的虛假消息,但有些方麵,上麵還是有著很多專業知識的。
“你看,這裏說狗子的皮膚是弱堿性的,那就要用弱堿性的來洗,就跟人的皮膚是酸性的,要用酸性護膚品一樣。”
不過盡信書,不如無書。
所以陳塵在多方確信香皂對貓狗的傷害幾乎為零後,才真的開始動手。
“老黃,你可別動啊,亂動把水灑出來,我就把你給送到山裏!”
狗子一開始還在嗚嗚叫著,似乎有些害怕,但隨著身體慢慢泡入了溫水中,它反倒開始放鬆起來了。
“嘿!我就說嘛,這狗子就是通靈性的!不過,陳老板,你這名字取的……可真難聽。”
陳塵瞥了他一眼,“那你有更好的名字嗎?”
“威霸天!”
得,不指望了,這又是一個被變形金剛荼毒過的中二青年。
看陳塵一臉平靜,絲毫沒有一點應和的微表情,王維喜隻好又提了一個名字。
“那哮天犬?吞天犬?黑皇?”
?
前麵的陳塵都表示跟狗有點聯係,可後麵這個“黑皇”是什麽意思?狗子這身毛純純的黃,哪裏黑了?
“額,那看來你對這些霸氣的名字不喜歡,那就換小清新一點的好了。”
陳塵正要開口拒絕,王維喜卻是開始念叨起了各種各樣的名字。
“小黃、闊樂、泡麵、、、法拉利、支付寶、妥耶洛夫斯基、紅中、多比……”
他一邊替狗子揉搓著毛發,一邊嘀嘀咕咕的,一口氣念出了幾十個名字。
念完後,他還一臉得意地朝陳塵揚了揚下巴,“怎麽樣?這幾十個名字,你選一個吧,這可都是我攢了好久的存貨,準備以後給我家旺財的崽子們用的,這下可便宜你了!”
陳塵一頭黑線,沒有搭理他。
但許久後,陳塵突然開口道,“就叫左千吧,簡單好記。”
王維喜卻是一頭霧水,“這哪裏好記了?左遷?不是貶職的意思嗎?不吉利啊!”
“因為蘇軾說過左牽黃,右擎蒼,所以,既然左牽是黃的,那就叫它左千好了,左右的左,千萬的千。”
王維喜恍然大悟,“這,也挺有意思的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決定了!以後家裏有黃色的狗崽子,就這麽叫了!”
陳塵瞥了他一眼,念在他貢獻了幾十個沒啥用處的名字,終於還是忍住了說他“侵權”之類的話。
“王領隊,你家旺財幾歲了啊?”
“六歲了,比我兒子小一點,他們倆關係可好了,小時候還一直在一起睡,就是旺財喜歡放屁,而且還是巨臭無比的屁,熏得他受不了,後來才沒有繼續在一起睡了……”
說起家裏的旺財和兒子,他眼裏的光芒瞬間就亮了許多,嘮嘮叨叨地講了很多。
“那你想沒想過,旺財走的那一天……”
“……走?隻要是有生命的物體,總是要走的,這沒有什麽好說的,你總不能抱著回憶或者擔心去過日子吧?總得是向前看,然後,活在當下。”
“……”
……
“左千,開飯了!”
還是王維喜,拿著那個昨晚左千用過的盆子給它喂起了早餐,他就不信了,這麽幾次喂養下來,這狗子難道還能對他愛理不理?還整天粘著那個曾想要扔掉它的陳塵?!
回過身望去,卻是看到給左千準備好早餐的陳塵如今卻已是又坐在了工作台邊,又繼續雕刻起了他那扭曲怪異至極的“書本”了。
那滿是鬼臉的雕刻,每次湊過去看,都會讓他感到毛骨悚然,也不知道陳老板怎麽忍受得了的?還是說,藝術家的內心都是癲狂變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