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一體兩麵
王維喜一愣。
他有些不理解，如此讓人震撼的作品，怎麽會在陳塵這個原創匠師的口中，聽到這麽一句“失敗”的評價？
“這……陳老板，為什麽會失敗啊？我看它很完整，很好看，也很優秀啊！”
陳塵又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王維喜解釋他的想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一件成功的作品，但在我這，它失敗了。”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的，王維喜撓了撓頭，硬是沒能從這句話中得到什麽信息，哦，也不對，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陳塵對這件作品很不滿意。
陳塵彎腰，一把抄起了在一旁跑來跑去，追逐著無辜蛾子的左千。
“狗子！我得閑了，你可有罪受了！”
說完，就把頭埋在了左千柔軟的皮毛中，像是吸貓一樣吸起了左千。
而左千嗚汪幾聲，就乖乖接受他的蹂躪了。
順帶的，還“絕望”地眯起了眼，伸出了舌頭，呼呼地喘著氣。
……
陳塵失敗了。
他意圖將雕像的含義從佛教的神話故事中剝離出來，但是，很顯然的，他失敗了。
方方麵麵的。
但直到最後一刀前，他都沒有過這種想法。
從一開始，他一直想要的，是要讓人能夠從這麽一個普通老僧身上，看到屬於人類的光輝。
也許是大無畏的精神，也許是克盡萬難的堅毅，又或許是人族薪火永傳的艱苦奮鬥。
但這些，到最後都沒有體現出來多少。
那百鬼山河圖，陳塵想要寓意的正是人類一開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處境。
外有艱險環境和可怖巨獸，內有鬥爭意識，征伐因此而不休。
惡鬼噬身，則是崛起過程中的種種痛苦。
而撲麵而來的可怕鬼臉，便意味著接下來將會遭遇的種種困難。
可如今呢？
完成的雕像竟是在無意中化用了地藏王菩薩身鎮血海地獄，釋迦牟尼以身飼鷹的佛教神話傳說，瞬間就將他要表達的東西揮散了。
陳塵的底蘊還是太少了，少到不足以脫離這些現實中的神話傳說帶給他的影響。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已經失敗了，隻是他一直沒有意識到而已。
哪怕這件作品極為的優秀，但是，在他這裏，卻永遠都隻是一件失敗品罷了。
……
放下左千，陳塵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意識到失敗，還沉迷在往日的輝煌中。
既然這次失敗了，那下次再來，下次不行，那就下下次，直到有一天成功為止！
於是出門，騎著自行車跑了！
“喂！陳老板，你幹嘛去啊！這雕像不打磨上蠟嗎？！”
身後的王維喜大聲喊道。
“不了！等回來再繼續！”
實際上，哪怕他不進行最後的打磨上蠟階段，也是可以的。
因為係統已經判定這個任務完成，並且將任務獎勵發放給他了。
“鎮魔：花梨癭雕刻而成，呈以身飼鬼，佛鎮邪魔的形象，附帶微弱的鎮魔，辟邪屬性，若木雕的頭部缺失，此雕像將會得到轉化。
魔蝕：鎮魔轉化而來，可用特殊手法將木雕的頭部進行改造，呈百鬼噬心，邪魔衝人之相，附帶恐懼光環。”
“……”
陳塵有些無語，這雕像好端端的，怎麽就有了這麽個奇怪的屬性？
但也可能正是因為這個一體兩麵的獨特屬性，這次任務係統足足給了他400經驗，15金幣的高額回報，讓他的經驗突破了5200大關，金幣儲備也是來到了45枚。
“5200的經驗，那麽……之前留著的那塊龍血玉印章，也就可以繼續動刀了！”
……
迎著微涼的春風，他把自行車飆到了極快的速度。
微涼便成了撲麵而來的冰涼。
但陳塵毫不在意。
他正需要這種清爽的感覺來將自己前幾天的壓抑釋放掉。
而等到大概二十分鍾後，他才從係統中兌換出了一大堆東西，慢悠悠地往回騎著。
“阿塵啊，取快遞啊！”
又是四處亂跑的老李書記。
“李叔，是啊，取快遞。”
“哎呀！就說你家該買輛小電動的，天天騎自行車取快遞，不嫌累得慌啊！”
“還好，那叔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陳塵最不喜歡的就是陌生人間的故作親熱了。
所以腳下一用力，車子便微微加速，很快地就脫離了李書記的視線，消失在了拐角後。
“這娃，咋老躲著我？”
老李書記撓了撓頭，有些想不明白。
但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唄，活人還能被這些雞毛蒜皮小事憋死不成？
搖搖頭，繼續自己的“視察”作業去了。
……
“左千！跑過來！對！跳！”
院子裏，王維喜又不務正業，在那逗著左千。
陳塵將東西卸了下來，一臉無奈。
“我說王領隊，你好歹也是施工負責人吧？怎麽天天在我這裏，不去盯著點工程？”
“主體的部分基本都做好了，剩下了也就其他非承重，非主要性結構的建造了，哪裏需要我插手？”
陳塵一愣，這才幾天沒探聽工程進度，這就完成了主體部分了？
心中好奇心起，便也就往工地那邊走去，想要親眼看看屋子的建造進度了。
“等我，我跟你過去吧！”
王維喜放下了左千，往前趕上了陳塵。
“你要不來，我還準備問問你呢，那些裝飾性的東西，你想怎麽做？我們這些施工的，可不負責裝修部分哦，你要的話我可以替你聯係其他這方麵的專業施工隊。”
他拍了拍胸膛，“高盛建築隊，人脈關係可杠杠的！”
陳塵瞥了他一眼，“那我可謝謝你了啊！不過我還是想自己來裝修，主體建築你們替我弄好就夠了……”
談話間，二十幾米的距離就走完了。
陳塵先是站在沒有裝上大門的“院門”前，朝裏看去，一道極為完善的主體建築就映入了眼簾。
“這，跟我想象的真的很接近了啊！”
王維喜再次呆了呆，眼前這個空蕩蕩的空殼屋子，這就跟他的想象很接近了？
殊不知，在陳塵的眼裏，這屋子雖然空殼，但所有的一切裝飾，卻是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成型了。
窗戶的位置該安裝的是柏木窗，香味淡然而又安全可靠，客廳裏應該有一張小方桌，可以讓人席地而坐，所以那裏還有幾個坐墊……
“那電線線路都安裝好了麽？”
王維喜一噎，“哪有這麽快啊！這才幾天，能把主體建築大致修成，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好吧！”
他也很是疑惑，怎麽這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就完成了以前兩個月的工程量？
但每次一想深究這個問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著手這些裝修材料的準備了？”
“額……對，你要先準備也好，按照現在這個施工進度……我估計，大概還有十來天就可以完成了我們的任務了……”
兩人都有些沉默了。
“吃飯吧！給你做大餐！”
“呼！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但沒散前，我可是得有一頓吃一頓！”
王維喜提振了心情，又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