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圓滑
“對了，佳君！不是讓你把你老爹的作品發幾幅給我嘛！明天我就要真正開工了！可少不了這些作品給我打個底啊！”
陳塵跟陳建國老爺子聊過天後，剛放下手機想要繼續看電視，就突然想到了這一茬。
因為他的鎮尺是為了李利民量身定製的，所以就會特意考慮到他的作畫以及書法風格。
這也是廣大畫家以及書法家挑選鎮紙時會考慮到的一個點。
因為鎮紙的風格，會極大影響到他們揮灑筆墨時的心情。
設想一下吧，一個鍾情山水田園畫，向往這種閑雲野鶴生活的畫家，收到的禮物鎮紙卻是一對鎏金鎮紙，他能高興到哪裏去？
這也是會極大影響到他們的作畫水平的！
所以有參考作品，才是最為穩健的做法！
“哦！馬上！”
李佳君回頭，繼續在手機上敲擊著。
她從中午陳塵吩咐過後，就在那跟她老爹要了。
可囿於他倆“斷絕”了關係，聊天的感覺很是奇怪，所以李利民也就沒有馬上發過來。
“老爹！你快點啊！再拖下去我師父可就不給你做東西了！”
“好，馬上馬上！”
李利民苦笑一聲。
這就是拜師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麽？
胳膊肘怎麽老是往外拐啊！
“老婆子，那掃描儀到了沒啊？”
他朝著外麵的老婆喊了一聲。
“你不讓司機老曹幫你運過來了麽？都跟你說了，用手機拍照過去就好了，偏不要，還硬要搞台沒啥用的掃描機擱家裏，你這臭水平，掃描出來給誰看啊！”
外邊的人將電視的聲音關小了，有些不耐煩地吐槽起了他。
“自家的女兒好好的，偏讓她去學什麽不著調的雕刻，還不準我聯係她，可現在倒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自己偷偷地跟女兒聯係了起來！”
李利民不敢回嘴，這件事他做得是潦草了些，但戰略成果不達成了？
自家的女兒成了陳塵的首徒，每天除了雕刻就是雕刻，不去外邊玩些什麽危險的事情，而且看樣子，自己就算跟她重新恢複關係，她也不見得會回家來啊！
“哎呀！老婆，忘了告訴你了，可以跟女兒聯係了！咱一開始不就是為了佳君能安穩一些，不去蹦極探險什麽的嘛！現在不完成了？”
“好你個老頭子！”
一隻拖鞋遠遠地就從外麵飛到了李利民麵前，然後又被他順手接到了！
他剛想發作，一個男聲就把他的話頭給堵住了。
“夫人……”
“哦，是老曹啊？東西來了？送進去吧！他很急。”
外邊的火氣似乎也是一下子就沒了，語氣恢複到了往日的淡淡模樣，盡顯貴婦風範。
“老曹啊！趕緊進來，有把懂操作的技術人員也請回來吧？！”
“有的，老爺！”
雖然這稱呼略顯複古，但不得不說，還是挺配李利民這種有錢家庭的。
“李先生好。”
來的技術人員明顯就不太吃這一套，隻是恭敬地微微彎了彎腰，就沒有更多的表示了。
“好，好，趕緊的，把這些都給掃描了吧！我急著發給別人！”
“好的！”
李利民沒有在意這些繁文縟節，而是匆匆忙忙地就讓他趕緊進入工作狀態。
但看著那一大疊的字畫，技術人員卻是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這……也太多了些吧？不得幹上一個多小時才能完成？
……
另外一邊，李佳君收到首批二十來張圖紙後，就轉發給了陳塵，但沒想到，後續還有一波又一波的圖紙發了過來。
她看了看陳塵，也沒敢說話，老老實實地充當起了中轉站的作用，來一批，她就轉一批。
直到陳塵也受不了了，瞥了她一眼。
“你老爹平時很喜歡擺弄這些東西？”
李佳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也，應該吧……沒事的時候他就擺弄這些玩意兒，也不嫌自己的書法畫技爛，每一張作品都被收了起來，好些都爛了也不扔……”
這……怎麽有些自戀的感覺啊！
陳塵再次將電視的聲音調小了一些，用手機打開了李佳君傳過來的圖片。
連看了好幾張後，也是證實了他的這個猜測。
而且看這樣子，李佳君她可能是個格格啊！這老爹，整的跟個乾隆一樣。
不過也不對，人乾隆也才四萬多首詩，哪裏比得上他這種更耗時間的書法畫作？
“書法很好，有筋有骨，看得出你老爹是個有些剛正不阿，寧斷不彎的人……”
李佳君驚疑一聲，第一次質疑起了自己這個師父的水平。
“不是吧？我老爹可圓滑得很！陳大爺，黃大爺的這個圈子裏，他可是那個最圓滑的人呢！”
嗯？這這樣麽？
陳塵驚了一跳，生怕自己判斷錯了，複又繼續翻看起了這些書法。
可連翻了二十幾張，看到的都是那副筋骨俱全的樣子，而且看落款，從一零年到二零年的都有，不像是什麽有過風格改變的樣子啊！
“不會的……書法不會騙人的……”
陳塵嘀咕著，但也沒有大聲反駁自家徒弟，他也是真怕自己的判斷出了錯，到時候就真的出大醜了！
畢竟有個秦檜“珠玉”在前。
“再看看吧……書法看了，畫作還沒看呢！”
又翻了翻畫作，得到的結論更讓陳塵疑惑了！
“筆觸很細膩，山水石木尤加，這……不太可能是個圓滑世故的人啊……”
雖然不管是畫技還是書法，整體的水平仍有待提高，可在業餘中，也算是最為頂尖的那一批了！甚至在職業中，這種水平的也能稱得上是個三流水平了。
“我還是堅信我的選擇，你老爹應該很喜歡釣魚，或者遠足之類的運動吧？高爾夫之類的有錢人活動應該會少一些，對不對？”
“是！師父你怎麽知道！小時候我老爹總帶我去黃山，泰山，華山……”
李佳君吐出了一連串的山名，有些山，就連陳塵也沒聽過！
“是了！”
陳塵笑了起來。
這就對了！他的判斷沒有錯！
李佳君她老爹！可真是個猛人！硬生生地將自己割裂成兩個部分，一部分去迎合外界，而另一部分，深深地保護住了自己的內心！
然後看到李佳君還在源源不斷地給他轉發著她老爹的作品，臉上的笑容瞬間就苦澀了起來。
“佳君，好了好了！讓你老爹不用給我發作品了！”
“啊？哦！好的！”
李佳君聞言也是一喜，她也不想當個莫得感情但又無聊的中轉站啊！
停下給陳塵轉發消息後，她立馬切到了跟自家老爹的聊天界麵。
“老爹！不用發了！我師父說夠了！”
“額……會不會太少了？才一百來張？”
“你嫌不夠？我和師父都嫌你煩了！”
李佳君無語，自己這老爹，怎麽就突然這麽自戀了呢？！
李利民老臉一沉，自己的女兒說自己煩？
自己的女兒居然說自己煩？！
就算她以前是怎樣的鬧心，可從來就沒有說過他很煩這種話啊！
他的心情瞬間就落寞了許多，但好像……這一切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假如不是他的意思，李佳君會去陳塵那裏？那她還會這樣嫌他煩麽？
唉……
“老曹，收工吧……把這些畫都收回去，機器和小夥子也麻煩你送回去了……”
然後又回身上了樓，給自己起了一瓶果汁，像是品酒一般，慢慢地啜飲了起來，雙眼也是逐漸地迷蒙了起來。
“果然……人生而就不該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