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 親友背叛
當毅康掙紮著從夢魘之中醒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卻是他日思夜想的夭夭。那一刻,讓毅康覺得這一切都恍然如夢,十分不真實。
“你醒了。”突然,夭夭清冷的聲音在這偌大的房間裏響起。之前一直出現在毅康夢裏搗藥的聲音,似乎也一直沒有停止過,“起來,把這個喝了。”
“……什麽東西。”毅康點了點頭,艱難地從床上掙紮起來。可是白術遞過來的東西,卻讓他望而卻步。他隻覺得,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麵而來,讓他光是聞著,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放心,不是毒藥。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會在我的地盤毒死你。要你死,也是丟下那山崖才是。喝了它。”見到毅康跟小孩子一般躲避著這味道,白術一聲冷哼,便將藥碗放到一邊,又回到了桌邊,一下一下地搗起藥來。
透過房中重重紗帳,毅康看著那朦朧婀娜的身影忽然心裏對那藥味的排斥感立馬就減弱了不少。在那一聲聲清脆的藥杵撞擊聲中,他不僅找回了難得的一絲平靜,更讓他有一種找回了那些被遺忘的過去的錯覺。
“……這是什麽藥,真苦。”毅康仰頭,將那藥碗裏冰涼的藥汁一飲而盡,這才一抹嘴,皺著眉頭問道。
話音剛落,屋裏的搗藥聲便突然停滯了一小會兒,又繼續響起,“良藥苦口。這個,是雪蓮汁,再混了些蟲子的屍體血液,這些東西長年累月生長在這見不到陽光的飛來峰,可能會比平日裏的那些藥湯要冷。不過,你有神功護體,自然是不怕的了。”白術一邊慢條斯理地答著毅康的話,一邊將已經搗好的藥汁小心翼翼地倒進一個白瓷瓶內。
瞬間,白瓷瓶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幽幽泛著藍色的光。直到白術將那藥碗裏的汁水都倒盡了,白瓷瓶才恢複常態。
“這是……”這樣的異像,讓毅康覺得十分詭異。隻覺得這周遭的一切,隻要是和現在的夭夭相連,似乎都透著些說不出來的神秘。
“這是飛天蠱,我現在在用那些毒蟲雪蓮的汁水養蠱。這些東西,可都是延年益壽、健身強體的,剛才讓你喝了一半去,算是便宜你了。”
“……我們現在這是在哪兒?”毅康聽了白術的話,有些無言以對,隻得左顧右盼,找些其他的話題。卻沒想到,自己這一打量,竟然就看出了一身冷汗,“……這裏已經不在京城了?”
“我說大少爺,你整整昏迷了四日,這麽長時間裏,我還帶著你在那危機四伏的京城裏等著,豈不是自投羅網?”白術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言語之中透出的譏諷之意,似乎是在嘲笑毅康的天真,“說實話,我現在還真是挺後悔的。為了救你,我可是把我在京郊的一棟老宅都搭進去了。”
“你是說……離錯宮在京郊的別院?”毅康一愣,自然知道白術所說的地方,卻不明白她話中之意:“你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還不夠明顯麽?莫非愛新覺羅弘翊那幾掌,還把你給打失憶了不成?”白術說著,忽然便掀開了隔在二人之間的重重幔帳,與此同時,房內的燭光也頃刻之間亮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毅康覺得有些不適應。但是更叫他有些不適應的,便是一步一步正向他走近的夭夭,“你別告訴我,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待到毅康回過神來時,夭夭已經棲身上前,與他站得極近。毅康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卻不想正好卻被床沿絆倒,極其狼狽地跌坐在了床塌上。
即便如此,而今夭夭那一雙妖嬈的金銀妖瞳,還是讓他移不開眼睛。那一刻,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情,就連毅康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
夭夭還是那麽美,甚至比記憶之中還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風韻,可是這樣的夭夭,卻也是讓他心痛的。
白術眯著眼睛瞪著癡癡望著自己的毅康瞪了好一會兒,忽然她像貓似地眼睛微微一眯,房裏的燭火也因為她的感情變化而忽閃了一下:“知道麽,赫那拉毅康。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一點,明知故問,心中藏事。裝起無辜來,你稱第二就沒人敢說是第一!”
“你到底在說什麽,我真的不明白。”白術的話,讓毅康猶如墮入雲霧之中。可是他也明白,在這種狀況之下,自己越是想要問清楚,或許事情便越是適得其反。無奈之下,他隻能夠求饒似地喚著白術曾經的那個名字:“夭夭,我……”
“你什麽都不用說,我不想聽。”突然,白術一伸手,製止了毅康接下來要說的話。二人好不容易才緩和一些的關係,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突然,一陣涼風刮過,撩起夭夭身上輕薄的衣衫。毅康坐在她身後靜靜地望著,禁不住便有一種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鬼使神差地,毅康便緩緩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夭夭。正在這時,房門卻毫無預兆地被人推開了:“宮主!”
來人是個莽撞的少年,見到毅康與白術正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站著,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來要下跪。
“什麽事。”相比於毅康的尷尬,白術要顯得冷靜得多。這樣的平靜,不免讓毅康心中一陣失落。
“剛才從京城傳來線報,紫禁城已然下令,全力捉拿離錯宮人,寧可錯殺,絕不錯放……咱們已經有幾個宮人,落入血滴子之手了。”
“……怎麽會這樣。”毅康怔了怔,雖然心裏很是清楚,這一天早晚會來,卻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麽快。而今白術的沉默,更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了,下去吧。”白術麵色如常地一揮手,轉身便又拿著那隻白瓷瓶踱步到了自己的寶座之上。
“……他剛才說,紫禁城對你們下了追捕令,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待到那少年退出了房間,毅康這才回過頭來,望向高高在上的白術。
隻見她翹著一雙纏著銀鈴的玉足,正百無聊賴地玩著手中的白瓷瓶,“既然你心知肚明,早晚會有這麽一天。又何需明知故問呢。”
“可是……近日離錯宮並沒有做什麽事情……聖上對於丟失龍圖一案也是知之甚少,壓根就沒查到你們離錯宮頭上。為何會突然……”
“赫那拉毅康,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正在毅康自言自語的當兒,白術不知何時已經翩然來到了他的麵前,“你可曾背叛過我?”
“……沒有。”毅康捏了捏拳頭,無比堅定地瞧著白術的雙眼答道。
“今時今日,曾幾何時,都不曾有過麽?”白術看著他,又是問道。
“是。從未有過。我赫那拉毅康從不會做對不起父母、對不起你的事。此番情誼,天知地知,你也應該明白。”
“……那麽,答案便隻有一個了。”聽到毅康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白術忽然笑了出來。毅康盯著那笑容看了半晌,隻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意襲遍全身:“赫那拉毅康,你的好兄弟,愛新覺羅弘翊……終究是為了他自己的功成名就,出賣了咱們。”
白術一邊說著,一邊又開始自顧自地把玩起手上的白瓷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