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叫上我
我怎麽著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想周貴的事兒。周貴兒是我大學裏最好的幾個朋友之一,三年的感情,不是一般同學說完就完的,我真舍不得,而且我是真的很看重我們的這份友誼。
我真的很想很想幫他,幫他戒掉這個賭癮,該怎麽幫他呢,該怎麽幫他呢?
無論如何我也睡不著,想著各種可以幫助周貴戒除賭癮的方法。我對於這個,真的是沒有什麽經驗。
胡思亂想了半天,眼看著都半夜了,我還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我自嘲的想道,自己這兒還亂七八糟的,還想著怎麽幫別人。當初小美那麽反對我上網,癡迷網絡,費了那麽多的時間,還是沒能讓我從虛幻的網絡裏走出來,想戒掉一個上癮的東西,真的是挺難的,怪不得人說賭這個東西,一沾上,一輩子就都完了。
賭癮,網癮,毒癮,網癮,各種癮……
我忽然感覺到自己好象抓住了什麽似的,仔細想,卻又想不起來。網癮,網癮……
對了,因為當初高中的時候我上網上癮,還影響學習,我當時是怎麽想的來著,反正後來上了大學玩遊戲也沒啥了就沒再多想了,我好象還研究過網癮什麽的,當時對於家長強迫孩子不接觸電腦這個做法還反感呢,覺得那是適得其反的效果……
後來我上網也上癮了,尤其是大一的時候,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了,想起來了,想來!
我挺激動的想道,上網上癮,無非就是鬱悶,非常的鬱悶,沒人理解,隻有在虛擬的世界中才能得到理解,無論是玩兒遊戲,還是癡迷於聊天,都是孤獨,孤獨,沒人能理解的孤獨,空虛,對於那些不理解這些感受的家長和老師來說,單方麵的打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而使得孩子感覺更失落更得不到理解,反而更癡迷於網絡。
沒有那種經曆的人,是不可能走進孩子的內心的。隻有有過相同感受的人,才有可能跟空虛的孩子談心,談到心裏去,才能相互理解,才能幫到對方。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對周貴的賭癮,我勸的那些,雖然聽上去很有道理,他當時也知道自己錯了,也後悔,也罵自己SB,但是真正能幫他的,還是他自己。別人再怎麽說,也無意於隔靴撓癢,隻有深入到他內心,讓他自己從心裏害怕,讓他自己認清了賭博這個東西的本質,才能徹底的解決問題,一勞永逸。
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計議已定,我安心了不少,不知道我的辦法能不能奏效,如果這樣再不行的話,那我也沒什麽辦法了,我已經盡力了。
好不容易才睡著了,第二天醒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我伸了個懶腰,他奶奶的,舒服。順手摸了根煙,把枕頭墊高了點,靠在上麵抽完了,胡嚕了把臉,起床。
穿好衣服開了宿舍的門,朝對麵宿舍望了一眼,門虛掩著,看來周貴已經回來了。我也沒洗臉,直接就過去了。
周貴居然還沒睡覺,桌子上放著個已經吃完了的一次性飯盒,旁邊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紅茶,周貴正用我剛才那個姿勢半靠在枕頭上抽煙,看樣子是抽完煙就準備睡覺了。來的正是時候。
見我進來了,周貴臉上有些不自然,接著就樂了,“武哥,這麽早就起來了?”
要是擱平時恐怕我就被周貴這種人畜無害的笑容給騙過去了,現在我什麽都知道,看著他在那樂,怎麽看怎麽覺得假。我也樂了下,過去坐在他床邊上,看見他枕頭邊上還有盒剛拆開的綠石,我拿過來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說道:“行啊你,沒錢了還抽這麽上檔次的煙,昨天幹嘛去了又?”
周貴一時語塞,尷尬的擠出一個惡心的笑容來,反問道:“怎麽了?”
“怎麽了,你說怎麽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又去電玩城了吧你?”我冷笑一聲。
“草,我這不是都沒錢了麽,想去也去不成了啊。昨天我一同學來石家莊了,我過去陪他玩兒了。”周貴順嘴胡謅道。
我覺得有些好笑,“你一同學來石家莊了,我就納悶了你電話欠費了他怎麽聯係的到你。還有,你就兩百塊錢,你拿什麽招待他,不可能人家來你的地盤,你還讓人家花錢吧。”
“咋了武哥,你啥意思啊。我就是昨天閑著沒事給他打了個電話,結果剛好就知道他來石家莊了,就呆一天,確實是那麽湊巧。而且我也跟他說了我現在資金比較緊張,他還張嘴就借給了我一千塊錢,當時就帶著我去取了。昨天一晚上都陪他玩兒了,今天不是剛把他送走麽。我真沒去電玩城,草,不信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估計這個點兒火車也就是剛出石家莊。”
我越聽越覺得好笑,“你借錢,你昨天剛找冬哥借了一千塊錢,又找他借毛的錢你。你知道冬哥現在有多生氣麽,你再照這麽下去,哥們弟兄的關係就要完蛋了你知道不?”
我喘了口氣,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做出的決定,拍了拍周貴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周貴啊,我不是怪你,其實你跟我沒必要撒謊。三年的同學了,我還不了解你嗎,沒必要。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幹冬哥很生氣很生氣,你觸犯了他的忌諱,再這麽下去,照冬哥那個脾氣他真跟你掰了都是有可能的。這麽久的關係了,說真的,能交一個這麽好的朋友不容易,說散了就散了,多可惜,你說是不是。”
周貴低著頭,在那想了很久,然後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武哥。”
氣氛有些嚴肅,我笑了笑,說道:“輸了還是贏了?”
周貴一下就又急了,“我草,我說是我找我同學去了就是找我同學去了,怎麽你還不信是咋地?錢還在我兜裏呢不信你拿出來數數,正好兩千。”
我點了點頭,“行,我信還不行麽。那你為啥又找你同學借一千呢,有冬哥那一千還不夠你用是咋地?”
周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啥,我這個不是還想著去玩兒玩兒麽,還想著翻本兒呢。”
我點了點頭,“那好,我也不說你了,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該怎麽做還是你自己決定的。我隻說一句,你要是真想著還去玩兒,去的時候,叫上我。”
周貴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啥?啥?我草,我沒聽錯吧?你也想著玩兒?我告訴你啊武哥,別看我玩兒,我該怎麽玩兒怎麽玩兒,你可別玩兒。說句不好聽的,我就是輸一萬我也輸的起,大不了被家裏罵一頓,也沒什麽影響。我也知道你家裏什麽條件,你要是輸一萬你就永遠也翻不了身了你。”
我有些感動,沒想到平時周貴大大咧咧的,還真的會有為我著想的時候。我點了點頭,“誰說我玩兒了,我就是想跟著你,在你輸的紅眼的時候適當的提醒你一下,沒別的意思。唉,跟你說句實話吧周貴,我是看著你這樣,真著急啊,但是我沒辦法,我不知道該怎麽幫你,能讓你別再往裏陷的,隻有你自己,我能幫你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
周貴似乎也有些感動,半天才歎了口氣,“唉,武哥,我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你今天說的我記住了就是了。反正我不敢說別的,以後你要是有什麽困難需要我幫忙的,我肯定沒二話。”
“行了吧你,我沒什麽需要你幫忙的。隻要你能自己控製好自己,少賭點兒,我就高興著呢。”
周貴樂了樂,“說真的呢武哥,以後我要是開個什麽買賣,到時候你給我管帳去我看合適。咱們倆的關係放到一邊,就衝你這個人的人品,那是絕對沒的說,給我管帳我也放心。到時候咱們倆下了班弄兩台電腦,一起玩兒奇跡,那得多爽,沒事兒的時候再整點小酒,我草。到時候什麽都該你出錢了,隨身帶著帳本,喝完了往帳上一記,那叫啥來著,負債,對負債,哈哈。”
我翻了個白眼,“你還知道什麽叫負債呢,真不容易你。”然後我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睡吧你,我也該出去吃點兒東西了。睡醒了直接去網吧找我,記住了,無論幹什麽,就算是再去賭,也得叫上我,聽見沒。”
周貴打了個響指,“哦了,放心吧武哥,知道你是為我好。”
我又從周貴的煙盒裏拿了兩根綠石,一根點上另一根裝起來,然後就出了宿舍。
隨便在外麵吃了點兒東西,徑直去了網吧。中午的溫度顯得有些燥熱了,我抬頭看了看有些不安分的太陽,心裏感歎到,又到了季節更替的時候了。
晚上周貴直接在一區找到我,連機都沒上,就把我拉到樓下吃飯去了。吃完飯,直接去了睹場。
周貴這次信心滿滿而來,因為他帶了充足的資金。不過他也沒有太敢托大,隻在吧台兌換了一千的卡,然後帶著卡又回到進來的通道中,在一個比較隱蔽的拐角處敲了敲旁邊的牆。
我覺得挺奇怪的,因為他敲的不是門而是通道的一堵牆。仔細一看才恍然大悟,這的確是一扇門,但是整個的門上貼的都是和樓道一個顏色的壁紙,已經完全和通道的牆壁融合成了一體,不仔細的看,是真的看不出來這裏還有一扇門。
周貴小聲跟我嘀咕道:“看見了沒,人家這個弄的多嚴密,警察來查的時候,到裏麵去抓了這裏離著出口這麽近,等人進去了裏麵的人直接就可以跑了。”
還沒等我表示感歎,門開了一個縫,探出一個中年婦女的頭來。中年婦女用小三角眼仔細的上下掃視著我和周貴,尤其是我,從上到下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然後問道:“幹什麽的?”
周貴堆著笑說道:“玩兒的,我們倆一起的。”然後衝他揚了揚手裏一千塊分卡。
中年婦女看到分卡,才把門開的大了一點兒,側身閃開,說道:“進來吧。”
周貴率先進去了,然後把我拉了進去。裏麵又是一條昏暗的走廊,不長,十來米左右。我特地看了一下門後麵放著個小凳子,想必就是這個專門看門和通風報信的中年婦女的座位了。過了走廊往裏一拐,就是賭場的房間了。
我剛進去,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整個房間幾乎都是不通風的,中間一台巨大的長方形機器,十來個人圍坐在機器旁邊吞雲吐霧,整個屋子都灰蒙蒙的充斥著濃烈的煙霧,饒是象我這樣一天一盒煙水平的煙民剛進去都被熏了個跟頭。兩個女服務員麵不改色的坐在機器的一端,正在操作著什麽。
屋子不大,卻一點兒也不顯得吵,人們都很安靜的聚精會神的看著機器上的操作屏幕,偶爾的交流也是小聲的交流,很安靜很和諧的樣子。不過我知道,在這樣安靜和和諧氣氛下隱藏著的是多麽巨大的金錢的誘惑。
周貴挑了一個沒人的操作台坐下,然後示意我坐到他旁邊,跟服務員喊了一聲,“上兩百分。”一個服務員過來收了周貴的一張五百的卡,然後找給了他三張一百的,回到吧台按了幾下,然後我就看見周貴的屏幕上的分數從0變成了200。
周貴深呼吸了一下,很正式很嚴肅的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開始盯著屏幕看。
屏幕上是幾張撲克牌和一堆數字和兩個繁體漢字,一個字是“莊”,另一個是“閑”。
機器響了,撲克牌不停的變換著,過了一會兒“閑”字的後麵停下來一張牌,接著“莊”後麵也停下來一張牌,然後重複。直到“莊”、“閑”各停了三張牌之後,機器才停止了牌的變換。接著顯示“莊家7點,閑家3點,莊家贏。”的字樣。
接著人群中發出了一陣噓聲,顯然結果已經出來了,有一臉高興的,還有一臉懊惱的。每個人通過屏幕都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分數和押的分數。
周貴無暇給我解釋,聚精會神的思考了足足有半分多鍾,才在倒記時將要結束的時候很嚴肅的按了左邊的一個按鈕,按了一下,押了20分在莊上麵。
機器又開始了閃動。
已經不能在更改這一局的結果了,周貴索性放鬆了下來,小聲的給我解釋道:“這個玩兒起來簡單的很,就是押莊押閑,贏了能翻倍的贏,輸了就沒了。如果你是莊贏了會從裏麵抽5%的水,是老板的。這個機器也是整個賭場裏老板唯一的一個保證有收入的機器。”
我奇怪的問道:“那所有的控製都是機器控製的,他不是想出什麽就出什麽麽?要是這一把老板看著莊押的多了,就控製著讓閑贏,要是閑押的多了,就控製著讓莊贏,那怎麽辦?”
周貴一臉自信的說道:“這個機器是最公平的。一大局是66把,每次開始之前都會有人把一張打印著結果的紙裝在袋子裏鎖在牆角的那個透明的箱子裏麵,開完了之後,可以把那張紙拿出來,讓人對比。也就是說每次的結果都是事先設定好了的,不可能作弊的。”
“暈。”我也無語了,牆角果然有個箱子,上了鎖,裏麵有個袋子,想必那裏麵就是所說的結果了。
這個時候第二局的結果也出來了,還是莊贏。周貴的分數一下子從180分變成了21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