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人訴說著慘狀,個個嚇的渾身發抖,有幾個還嚇的生了場大病。沒過幾日,在外地有親戚的都去投奔親戚了,整個大梁村裏的人走的走,逃的逃。最後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留了下來,他們沒有力氣走,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到底這裏才是他們的根,上了年紀的人,對於魂歸故裏一詞更加在意,哪怕是死,自然也是想留在自己生活的故土。
老婦人說完看著自己的小孫女滿眼的疼惜,“我也一把年紀了,我死就算了,可是我這孫女卻是無辜了。她父母死的早,原本想讓村子裏的人帶著她一起走,這孩子哭鬧著就是不願意。”
雲錦和無言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明白,孩子對於外婆的依賴。
隻是那個作怪害人的東西,八成應是個妖怪。
“那個從村子裏跑出來的男人呢?”無言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頭問道。
老婦人微微頓了頓,回憶了片刻才道:“那個男人嘛,後來也跟著搬離了這裏,走之前算是清醒了一些。對了,他還說當時看見了那個怪物,滿身隻有頭,各種各樣的頭。模樣很是可怕!”
“那這個男人怎麽逃出來的?之後那怪物還來過嗎?”這一句是雲錦問的。
那老婦人抱有一絲僥幸,“說來也是奇怪,之後的這一年多,倒是相安無事了!至於那個男人,也是運氣好。他是帶著從山上打來的野物去了鎮子上置換的,回去的路上卻不見一個鄉鄰的蹤影,他覺得很奇怪,等快走到村子口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了滿地的屍體,嚇的躲在了草垛子後麵,正好就看到那怪物殺人。他十分害怕強忍著不敢出聲,一路瘋瘋癲癲的跑了出來。等跑到我們村子的時候,這人啊,就有些癡傻了!”
雲錦沉思了一會兒,這麽大的一場殺戮,看來那妖物一定還在那個村子裏。它殺這麽多人隻怕是為了一些特殊的修煉。一般的妖吸取人們的陽氣或者鮮血以達到幫助修煉的效果。這個妖怪卻不是,它殺人的手段也殘忍的很,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它需要的是人的怨念。
人若是不得好死,怨念深重,魂魄就不會入地府,怨念深的鬼物也是極其厲害的。一般的修道之人要對付起來也不容易。
這妖該是為了吞噬這些怨念深重的魂魄為能量,雲錦活了這麽久,也聽說過這種修煉的方法,是極其惡毒的。有些妖體並不強大的捉妖人甚至都不是這樣的妖物的對手,很有可能會死在妖物手裏,同樣變成怨念魂魄被妖物吞噬。
她到今天也隻是聽她師父說起過。那個時候,蛟龍雖是女媧近親可算不上稀罕的妖,幾乎每一片海域都有一隻蛟龍。蛟龍這東西有的過於陰邪,其中就有用這方法修煉的。它們將沿途的商船撞毀,將商船上的人困在水下,沒有人能有機會遊上岸,人們拚命的往岸邊遊,可遊到看見岸邊的時候又會被卷入海底。如此反複折磨著,讓人一點一點的在絕望中窒息而死。最後在人的魂魄離身的時候一口吞噬掉。
不少捉妖人都被蛟龍殺了,她師父和另一個捉妖人曾經一起,也去絞殺過蛟龍。剩餘不多活著的蛟龍,多為年幼或未曾造過殺孽的。被驅趕到了南海一帶,很少會在看見它們的蹤影了。
而她師父那次是受了重傷回來的,沒過幾日體內的精元便開始慢慢消散,最後,最後雲錦其實也不知道怎樣了。
因為她的師父隻留了一封信,這麽多年來,她從未再見過她師父。或許他還在某一處好好的活著,或許他已經不在了吧!
“明天去那個村子看一看吧!”雲錦想了良久,她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妖物,也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隻有去看了才會知道!
那老婦人一聽,急忙勸阻道:“姑娘,那地方凶險的很,你們可千萬別去!還是早早的離開這裏的好!”
雲錦衝著善良的老婦人很是感激一笑,“老人家,不用擔心我們!這位大師可是個得道高僧,降妖除魔的事情難不倒他!我們去看看,不礙事的!或許還能幫您除了它!”
那老婦人聽雲錦這麽說來,看無言的眼神多了幾分尊敬,在尋常人眼裏,得道高僧那一定就是快要修煉成神仙一樣的人,降妖除魔的事情確實是有能力的。在看麵前的老和尚,雖然樣貌蒼老了些,可身子依舊硬朗的很。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還總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在裏麵。這樣一看,還真覺得無言像是個得到高僧。
而無言被雲錦說成是得道高僧,心裏也是頗為得意。笑著念了聲佛號,還不忘謙虛道:“阿彌陀佛,貧僧不過會些驅邪的手段而已!”其實說起來捉妖這種活,他可沒有雲錦這個地地道道的捉妖人做得好。
“大師傅,你若真的能除了這邪祟,老身願意每日誦經,誠心向佛祖禱告。弘揚師傅的善行!為大師傅添些福澤。”說完,拉著她小孫女的手,一起對著無言跪了下來,連連磕了好些個頭。
無言急忙扶著二人起身,十分鄭重道:“老人家,快快請起,貧僧自當盡力,你且安心吧!”
雲錦在一旁打了個哈欠,果然,這繁文縟節禮儀規矩什麽的最討厭了,那些客套話,感謝的說辭,一旦出了口,就像一隻蒼蠅,縈繞著不肯走。雲錦可不喜歡,不過多年不見,無言這老禿驢是越來越適應了,但他本性可不是這樣的。恩,他該是狡猾,貪小便宜,愛喝酒,還喜歡上一隻妖,對自己大呼小叫一點都不知道尊老的禿驢,活脫脫惡僧一個啊!
說到這裏,天色不知不覺的黑了下來。夜晚是這裏幾戶人家最害怕的事情,因為不知道那邪祟什麽時候就來了,不知道第二天是不是還能活生生的看見日出東方。
可是今晚這老婦人睡的難得踏實。許是因為睡前,無言多誦了幾遍具有安神作用的經文,又或許因為知道無言是個得道高僧,放鬆了心情。
這一夜過的也相當的快,無言休息了一會兒養足了精神,雲錦起來的時候,無言已經在院外做著早課了。麵上微微泛著紅光,看來是做足了準備的。
二人一早便告別了老婦人,順著村裏唯一的一條小路,向那個臨近的村子出發了。也許是太久沒有人走這條路,已經雜草叢生,幾乎辨認不出路的樣子來。
昨晚在大梁村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什麽異常,而現在不過走了半柱香的時間,雲錦便看見了一片黑氣。
這個村子與大梁村之間還有一座高山阻隔著,那黑氣也是雲錦到了山頂才看見的。樹木都枯萎了沒有一點點生機,青橈不安的在雲錦的手裏抖個不停。這青橈是上古神器,對於陰邪的東西非常敏感。
這一次顫抖的這麽厲害,那說明這妖不是一般的陰邪,而是特別陰邪。
一路上沒有任何活著的生物,從下了山開始,天色便陰沉起來。明明山那邊的太陽正好,這裏又沒有什麽遮擋物,卻硬是照不進一絲的陽光。
死寂一樣的村子,沒有一點聲音,隻有二人匆匆的腳步,踩在幹枯的樹枝上,偶爾發出吱呀一聲脆響。快到村子口的時候,就能看見整個村子被黑氣包裹著。雖然已經時隔一年多,當雲錦和無言站到村口的時候,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大著膽子跑來一看究竟的男人們是如何的恐懼。
滿眼的屍首,分不清是人還是動物,幹癟的肉身緊貼著白骨,陰森森的氣氛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滿地滿牆的暗紅色血跡十分醒目,偶爾一堆被風幹的內髒渾濁不堪。
雲錦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還有沒有?”
無言搖了搖頭:“一個都沒有!”
雲錦也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一句,得到一個確認。
怨魂本就沒辦法輪回,而這些怨魂還都被那妖物給吞噬了。所以這裏根本就不存在還有魂魄,也隻有這一地的屍骨還能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黑氣越發的濃,青橈幾乎要脫手而出。雲錦勉強穩住了青橈,走了進去。
村裏安靜異常,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也隻剩下二人輕微的呼吸聲。沒有了魂魄這種東西的存在,說起來這裏應該不是那種陰森可怕的地方。但雲錦卻覺得,反倒更加可怕了。說不清楚心裏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似乎越走越深陷,又不知道這深陷的感覺是什麽。
無言跟在雲錦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催動靈火焚化這些屍骨。到底是佛門中人,悲憫之心讓他不忍就這樣看著這些無辜人屍骨遍布無人收斂的慘狀。
再走到村子裏的一處私塾時,青橈終於還是脫手而出了。一下刺進了牆中。從牆縫裏流出了不少紅色液體。
緊接著就開始彌漫起陣陣腥臭的味道!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二人都嚇了一跳,沉靜了片刻,才算安定下來。
“是血!”無言驚訝道,“這牆裏,怎麽會有血?是那妖怪的?”
雲錦搖了搖頭,這絕對不是那妖物的,那妖物又豈會任由青橈刺中它呢!青橈可是上古神器,若傷到那妖物,也就不那麽可怕了。怕就怕這裏麵有什麽別的玄機。
雲錦推開無言,抽出了青橈,對著那牆麵猛砍了幾下,她也迫切的想知道,牆裏麵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