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精怪附體
郭少爺被強按著,在熱藥湯裏坐了許久,原本蒼白的臉漸漸的變得紅潤,而藥湯的顏色則是發生了一些變化。
藥湯從原本的淺棕色變成了紫色,然後又成了黑色,顏色是越來越渾濁。
“紫蘇姑娘,這是排毒麽?”郭老爺指著變黑的藥湯問紫蘇,紫蘇蹲下身,仔細的查看了一下郭少爺身上的皮膚。
這些皮膚原本是幹裂的,不過碰到水之後起皮的現象已經基本消失。
但這也好理解,碰過了水,皮膚受到滋潤,不再幹裂也很正常。
“你們這半年多來怎麽給他洗漱的?”紫蘇抬起眸子,問郭老爺。
“大多是用冷水擦拭,哪怕如今天冷也是一樣,這孩子碰不得熱水,一碰熱水就如方才一樣掙紮。”郭老爺蹙著眉頭回答著。
“嗯。”紫蘇微微點頭,等到水泡涼了,紫蘇便讓他們把郭少爺給擦幹扶上了床。
並且隻是在郭少爺的身上,蓋了一層薄被,紫蘇似乎是想看看,這泡過熱湯藥之後郭少爺會不會好轉一些。
這郭少爺躺下沒有多久,身上的皮膚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落到床榻上。
這脫下的皮不是一大塊一大塊的,而是,一小片,一小片,就好像是魚鱗的形狀。
而郭少爺的腹部,依舊繼續冒著渾濁的液體。
我凝著眉頭,仔細的想了想,他這吃藥沒有用,排毒也沒有效果,靈烏剛剛還說他已經死了。
眾所周知死人是不可能呼吸並且有脈搏的,難道,他這是妖物附體麽?
盯著那魚鱗形狀的皮屑看了許久,我嘀咕著:“莫非是魚精附體?”
“你說什麽?”紫蘇站在我的身側,聽到我嘀咕了一句,就側過臉來看著我。
我立即尷尬的笑著搖了搖頭:“那個,郭老爺,請問茅房在哪兒?”
“哦,走廊盡頭那一間就是了。”郭老爺說著還打算讓阿鍾帶我去,被我拒絕了。
一出郭少爺的屋子,我就立即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妖聞錄,看看有沒有什麽相同症狀的記載。
迅速的翻了許久,還真的就被我看到了一個“魚”字,我立馬停住,拿著妖聞錄就側身躲在門後仔細的翻看了起來。
這上頭記載的是“鯉魚精”和高僧的故事,相傳在南北朝時一高僧路過弱水湖,當時接連數月未曾下過雨,就連這弱水湖都有幹旱的跡象。
高僧在湖邊行走禱告,卻見湖中的石塊之中夾著一條巴掌大的紅色魚兒,心生憐憫,於是將那魚兒救下,拿回寺廟之中的養著。
然而從那之後,高僧便經常夢見一位年輕貌美的紅衣女子,在夢中出現。
一開始隻是遠遠的站著,緊接著便是到了他的跟前與他說話,說了什麽醒來時高僧就不記得了。
可是,日子這麽一日日的過去,這夢中的場景,讓高僧越來越心神不安。
他發現,自己漸漸的愛上了那紅衣女子,並且,還在夢中犯下大錯,與其歡好。
他身上的皮膚,開始如魚鱗一般一片片的剝落。
高僧的心不由自己,隻能白日跪在佛前懺悔,可到了夜裏卻總是在夢中看見那姑娘,久而久之高僧終於崩潰,一身素服,吊死在了禪房之中。
而他死後,那一條紅色魚兒躍出水麵,鑽入高僧的肚臍裏,想要吞食高僧腹中舍利,原來這高僧是佛陀轉世,魚精想要借其舍利修仙,故而接近他。
寺中的主持發現之後,將高僧的遺體拖到烈日之下暴曬,終於把那魚兒給逼了出來,可這紅魚就是不肯吐出舍利,因出家之人不得殺生,主持隻好請來了獵妖師。
獵妖師以朱砂為引,塗抹在柳條之上,抽打紅魚七七四十九次,那紅魚不但吐出了舍利,就連自己的內丹也一道吐了出來。
從一條略有些修為的魚精,變成了一條普通的小魚,隨後被留在寺廟之中,常伴青燈古佛,懺悔犯下的罪孽。
“安之,安之?”
我看的正入神,屋內傳來了紫蘇的叫聲,緊接著她就將掩著的房門給推開了。
嚇的我立即將妖聞錄給收到了袖中,她望著慌亂的我問道:“你怎麽在這站著?不是去方便了麽?”
“哦,屋裏味兒不是大麽,我聞著有些頭暈,所以就在這走廊口透透氣。”我找了個借口算是搪塞了過去。
紫蘇側過臉朝著屋內看了一眼,緊接著便對我說:“我覺得這人不對勁兒,估摸著是妖邪入體,還是去草堂跟芸娘說一聲。”
“那個紫蘇姐,我有一個法子,咱們試一試吧。”我想著,按照妖聞錄裏的法子試一試。
紫蘇狐疑的望著我:“我都沒有法子,你能有什麽法子?難道你知道什麽特效的藥方子?”
“不是藥方,不過要等到正午了才能試。”我說完,又朝著窗戶外頭撇了一眼,這外頭的院子裏估計是沒有辦法曬到陽光,因為,這屋子的朝向並不算太好。
估摸著到時候得把這郭少爺給抬到大門外頭爆曬才成,不過,這還得靠運氣,萬一等到天亮了之後,才發現這天氣不好,那就沒法用妖聞錄裏的辦法了。
我雖神神秘秘的,但紫蘇不是好事的人,沒有多問。
等到了天亮之後,我發現自己的運氣不錯,這早上就有斜陽照到屋子裏了。
我讓郭老爺去準備柳樹和朱砂來,郭老爺就命阿鍾去弄。
等到正午,外頭已經到了最熱的時候,紫蘇眯著眼眸,似乎有些難受。
我就讓紫蘇在屋內待著,自己跟郭老爺還有阿鍾一起,給郭少爺穿了單衣就抬到了大宅的門口。
如今青天白日的,我們將郭少爺抬到這大門口放著,讓來來往往的人很是好奇,都駐足,想要看看我們這是在幹什麽。
這曬了也就一個時辰,郭少爺就突然變得不對勁兒了。
一開始是嘴裏亂哼哼,緊接著就開始好似羊癲瘋一般不斷的抽搐,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滿頭都是汗水。
“孝文,孝文?姑娘孝文不行了?”郭老爺見自己的兒子十分痛苦,立馬就於心不忍,想要扶著郭少爺回去。
阿鍾也過來準備扶起郭少爺,被我攔住了,而在此刻郭少爺的單衣底下滲出了一大灘的粘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