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無處告訴隻顛狂
不久哪吒回來，他已經向師傅打探了消息，原來天帝聽得絕命殺陣被破，勃然大怒，將天宮的大殿都砸了，他還讓人找神君以上的神仙去見他，一起商議如何打敗同心界。不過天界的的眾仙都隱約聽到了太上老君消失的事情，而且絕命殺陣又莫名開啟了。又有老資曆的仙人們知道絕命殺陣開啟與上任天帝的失蹤是有些莫名的關係。所以聽到天帝的召喚哪裏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於是此次天帝的召喚竟然出現了無仙奉召的情景。天帝大怒，可是卻無可奈何。
聽了哪吒的回報，小青與眾仙商量了一下就讓哪吒再跑一趟，去向他的師傅太乙真君表達同心界對天帝的意願，並請太乙真君聯係其它的神仙，一起商量著怎樣才能扳倒天帝。小青又想了想將她講解化神的心得寫出了一份，交給了哪吒：“哪吒，你將這個也交給你師傅，如果能對他有些幫助，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吧。”哪吒大喜，他自己雖然也化神，可是他是以軍功殺戮而生的感悟，這與師傅的路數全不一樣，而小青是天界除了定光之外的唯一元君了，她的感悟自然是分外珍貴。哪吒連忙道謝，小青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這樣。你快去吧。”
不提太乙真君收到這份禮物後如何欣喜，小青她們隻看到一夕之間，天庭就大變了模樣，天帝忽然稱病不理天界之事了，而將天庭之事委托給了一眾親眷與老臣，由他的外甥逍遙神君暫代帝君之位，哪吒的師父太乙真君，還有太白真君等一眾天庭老神仙輔佐，而他自己就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隱居起來，王母也與他一同隱居了起來。於是隻留這些神仙主管天庭，而這些神仙們或者與同心界關係匪淺，或者是一些性情和平的神仙，並不願與同心界的神仙們為敵。於是在經神仙們邀請，小青等來到天庭與他們協商今後兩界之事。
又是一年春好處，繁花似錦，仙禽飛舞，加上天庭的仙人遠遠相迎，態度和藹親切極了。這一次比之上次前來，心情是大大不同。到了大殿之上，見到逍遙神君微笑相迎，太乙真君也言談親切，座間一派和氣，很快就商定了天界與同心界互不侵擾的大計。然後就是歌舞升平，觥籌交錯，逍遙神君與他們漫敘別情，太真君又感謝他們照顧哪吒，其餘神仙也都紛紛上前勸酒，眾仙十分歡暢。青木想起上一次和極霞前來時的情景，一時百感交集，不由得多飲了幾杯。
小青心中有事，卻沒有多喝，她見逍遙神君似乎有話要說，便托辭出了酒席，漫步走到殿外，殿外花香暗浮，明月照影，再聽殿內傳來的歡呼暢飲之聲，一時恍如天外。果然不一時逍遙神君也托辭走了出來。兩人對視一笑，見雙方都微有醉意，逍遙神君便說：“長夜漫漫，咱們不如也來秉燭夜談。你嚐嚐我泡的茶吧。”小青微笑應了。
逍遙神君便領著小青走到偏殿旁的水榭之上，這裏臨水當風，讓人襟懷大爽。池中遍杆荷花，隻是如今不是節令，隻有荷葉亭亭。逍遙神君果然找了一套茶具，為小青烹一一壺荷葉茶。小青輕輕啜飲一口，果覺唇齒留香。逍遙神君又為她斟了一杯茶，這才輕歎一聲，說道：“我聽說逸海神君的事了，真是遺憾。不過你也不要太過難過了。”小青咬咬牙：“幽明說過逸海是會好的，不過這一線機會卻是在天庭之中，現在我隻想知道天帝當日到底對逸海做了什麽，天庭是不是還有逸海的東西在？”
逍遙神君微驚，連忙問道：“幽明神君是怎麽說的？”小青便將當日幽明的話轉告給他，逍遙神君沉吟了一下：“這事我卻是不知道，看來隻有天帝知道了。唉……”他長歎一聲，“不過小青元君也要作好準備了，我們對外說天帝稱病並非虛假，過去的事情隻怕……”小青大驚：“什麽？天帝發生了什麽事？”
逍遙神君苦笑道：“也不怕你笑話，當日大陣破了之後，天帝想找神仙再次發動大陣，可是竟無仙肯來。天帝當晚又急又氣，竟然口吐妄言，神誌不清了。所幸王母知道他曾立下旨意讓我暫代，所以就對外推說他生病不能理事隱居了。唉，其實看樣子他是不清醒了。”小青心中一沉，可是想想沉睡不醒的逸海，咬咬牙：“天帝出了這樣的事，我本不該再去打擾，可是逸海如今昏迷不醒，我心急如焚，還請你諒解。”逍遙神君點點頭：“我明白的。那麽不如明日我陪你過去，看能不能問出什麽來？”事已至此，小青也隻能答應了。兩人回到大殿，宴席已近了尾聲，於是各自興盡而散，隻是小青的心中卻是滋味難言，眼見著救逸海隻差最後一步了，可是卻硬生生地閃進了坑裏。
不提這一夜小青如何地輾轉反側，第二日一早就聽逍遙已經來到她的地方守候了，小青便隻帶著青木與玉楨一起去了。路上逍遙神君才說，如今天帝已經搬到天外三十三天去了，那裏人跡罕到，景色優美，倒是個適於休養的好地方。眾仙腳程都快，不一時已到了天外三十三天，這裏確實是個好地方，可是小青卻無端覺得有些陰鬱森然之氣，等進了天帝居住的一處行宮，這感覺更加重了。
忽然裏麵又傳出驚恐的叫聲：“不要，不要過來，聯已然知錯了，不要再怪罪我了。”逍遙神君麵色一變，忙向裏衝去。小青等三人對視幾眼，也跟了進去。進去後卻是一片昏暗，小青一時什麽也看不清楚，隻聽得驚恐的叫聲與哭聲。她連忙閉上眼睛，睜開眼睛這才看到，屋內簾幕低垂，將屋內遮得十分昏暗，又沒有點燭，隻在室內牆壁上鑲著幾顆紅色夜明珠子。而天帝披發亂衣，跪在當地，一邊不住地叩頭，一邊求饒，哪裏有當日冠冕加身的威風與榮耀。
青木還怕有詐，幾步上前與逍遙神君扶起了天帝，還趁勢為他把了一下脈，回來對著小青微微點了一下頭。逍遙神君瞥了他一眼，皺著眉頭將帝君扶到座上，問道：“這又是怎麽了？”這時一邊有一個怯弱的女聲小聲說道：“這幾日天帝一直是這樣，夜不能眠，一躺下就要被噩夢驚醒，嘴裏還說、還說……”逍遙神君沒好氣：“說什麽？”小青這才看到在屋角有一個紫衣婦人，麵色憔悴，卻是王母，全沒有當日的風華，隻是一個疲憊無奈的妻子。被逍遙一問，她喃喃道：“天帝說，是列祖列宗們來了，責罰他貪生怕死，沒有守住祖先的基業。還害死了自己的臣子，活該他眾叛親離。”
逍遙神君皺皺眉頭問道：“那麽醫仙怎麽說？”王母又呐呐說：“醫仙說了，陛下應該是受了太大的刺激，隻能慢慢調養了。”逍遙神君歎了一口氣，轉頭對著小青說：“元君，你看……”小青不願到了這裏還放棄，她走到天帝身邊，見他麵色驚恐，隻縮在床內發抖，連看都不敢再看人一眼。她蹲在天帝旁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這才問道：“天帝，你還認得我嗎？”天帝並沒有反應，王母這才注意到她，猛地睜大了眼睛，驚異地叫道：“你是青龍神君？啊，是小青元君。”
這一聲驚動了天帝，他慢慢轉過頭，看著小青，麵上全無一點表情。就在小青以為他不認識自己時，他忽然猛地撲了上來：“你這個妖女，就是你毀了我天界的基業，害我被列祖列宗責怪，都是你的錯，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說著猛地撲了過來，麵目猙獰地要去掐小青，小青輕輕一閃躲避開了，天帝摔倒在地。
小青居高臨下看著他，冷冷地說：“這又怪誰，我們一開始與你合談，不過就是求一方平安，可你不依不饒，屢次派兵攻打我們，還搬到西方聖祖，最後還害得逸海至今昏迷不醒，我的這一筆賬又和誰去算？你告訴我，你當日究竟對逸海做了什麽？”天帝怔怔地聽著，半天嘴裏隻重複著小青的話，像是在慢慢地回味著，半晌臉上才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合談有什麽用，憑什麽你就有了一個新界，還想和我分庭抗禮。逸海、逸海，他昏迷了，哈哈……好啊好啊！他的偈子倒是都應驗了，活該活該啊！” 小青心中一沉，連忙問道：“什麽偈子？應驗了什麽？”
天帝卻不再理她，轉頭對著空中說道：“列祖列宗在上，聯也不是一無是處，我也害得她痛失所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看在這個份上，就饒了我吧。”他側耳聽了一會兒，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驚叫著繞地狂奔：“不要，不要再打我了，我才不是卑鄙無恥，這是無毒不丈夫啊！我知錯了，知錯了……”他哀嚎著，像是在躲避著無形的抽打，可是看起來卻怎麽也躲不開，最後委頓在地，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嘴裏還在不住哭喊求饒，隻是話語譫妄，聽不清楚在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