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高陵是帶著上萬人浩浩蕩蕩的進了皇宮來救我的,彼時許公公還在同我講著皇宮裏頭的規矩,見著高陵來了,當場便嚇得尿了……
我看著許公公,腦中僅一個念頭,太監是如何排泄的?
然後還未待我將太監排泄問題思考明白,高陵便扯著我走了。
走到半路,不出我所料,高放來攔人了,但最後還是沒攔住,我同高陵,是極為嘚瑟的出了皇宮的。
出了皇宮以後高陵便再沒理過我了,隻一心想著怎麽做掉高放。
我閑得無聊,便同前幾日才被救出來的攬月和藍生盤算起了重開胭脂店的事,但攬月嚴詞反對了我這個建議,並且批評了一番我的不務正業。彼時我是想反駁一番她的,皆因我除了賣胭脂一事已然是沒了什麽正業,難不成叫我去同高陵一塊篡位?
日子過得是極無趣的,不過我向來推崇一句話:所有的平靜都是在迎接著一場不平靜。
這不平靜來的是尤為突然的。
那夜,我坐在三王爺府梅香院裏頭那張曆經風吹日曬卻仍屹立不倒的太師椅上看著唯美夜色,死了好久的高衍便就突地走到了我身旁。
我看著他,我奇跡般的沒有做出見鬼該有的反應,而是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晚春的涼風在我二人身上周旋,他亦看著我,靜得如同一塊石頭,雙眸微亮,似帶走了天上的漫天星辰。
夜色迷離,紛繁了月光,他的臉出奇的沒有鬼魂該有的蒼白,他竟還有腳,還有影子,我想我應是被現代的鬼魂模樣給桎梏了思想,鬼魂,該是同常人一般的,有手有腳,會哭會笑。
而且,還能摟住我。
我笑著,卻又帶著淚,我止不住眼眶裏的淚,我止不住內心的複雜情緒,我想,我現時該是泣涕漣漣而又載笑載言了。
我半個身靠在他身上,如饑似渴的汲取著他身上的暖意,淚潤濕了他肩上的衣料,我不知他有否覺察到肩上的濕意,我不止歇的喚著他的名字,他一聲一聲的應著我,昭示著他未死,他還活著。
“高衍,你還活著對嗎?”我問他。
“是,我還活著。”他低著聲應著我。
“高衍,你未死對嗎?”我問他。
“是,我未死。”他不厭其煩的應著我。
“高衍,那夜你說要回來陪我一塊用晚膳的,你食言了,你害我傷心了好久!”我靠在他肩上,輕聲說著。
“是我錯了,我食言了,日後我再不會對你食言了。”他沉穩的聲音,似初晨的新陽般安撫了我的一切不安。
我想,這樣便足夠了,我想,即便是身處這個陌生的大周又如何,有高衍便足夠了。但我想,我得告訴他一些事。
“高衍,如若我告訴你,我不是原來的沈聆,我是來自某個你所不知的地方,你會如何?”我穩住心神,離了他的溫熱的身軀,頓時,周身便涼了。
他的麵容脫去了我頭次見他的淡然,變得愈發溫潤了起來,似個翩翩佳公子,“若是你並非沈聆……”他展顏一笑,“我卻是歡喜的。”
我欲說些什麽,卻叫他搶了話頭。
“我的妻,你可知,我欲攜子共度餘生,欲攜子仗劍江湖,欲攜子看遍花開花謝,欲攜子踏盡海角天涯,欲三生三世隻與子結為夫妻,欲與子自相見合好至天地寂滅。”高衍一字一句穩穩的說著,麵容認真得離奇。
我覺得,要是我至今都無法淪陷於高衍的深情,那我便非常人了,我笑靨如花,“高衍,你知道嗎,有個叫做沈從文的人說過很多情話,但隻一句,卻是我至今都很喜歡的……”我停了下,對上他的雙目,“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隻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我止住了笑,“我愛你。”